詞壇勁吹中國風

[摘要]青年詞作家陳旭光從2004年開始歌詞創(chuàng)作，至今為止已創(chuàng)作多達300余首，并有多首在《詞刊》上發(fā)表。陳旭光的歌詞以深邃的意境、獨特的視角、悠遠的詞風，得到了全國各地詞、曲作家和演唱者的認可和喜愛。有人評價陳旭光的歌詞時說“讀旭光的詞，就像在讀一篇微型小說”“袖中有乾坤，壺里藏天地”，是一種美的享受，這種美從感官滲透到內心。

[關鍵詞]

陳旭光；歌詞；中國風；評論

中圖分類號：J605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16）11-0083-03

學會常務理事、國家智庫機構中國發(fā)展研究院任高級研究員、《中華智庫》雜志常務副總編輯、高級經(jīng)濟師。（北京 10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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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0年《詞刊》第9期上，看到了旭光創(chuàng)作的歌詞《江南之戀》，感覺甚好，隨即一個電話過去，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直到手機發(fā)燙，才終止對話。旭光從小到大在吉林長大，從未去過江南，但這首江南詞卻寫得字字珠璣、意蘊深厚，讓人沉浸于詞的意境中流連忘返。[HTF]

“細雨霏霏撫慰畫中的江南，斜飛一對雨燕剪綠了柳煙。一把紅傘撐開美人的容顏，愛的碼頭，停泊了多少癡情的船。紅酥的手，羞澀的臉，無法甩掉江南嫵媚的眼。纏綿的雨，雨中的緣，多少地老天荒雨中一線牽。夜半的風雨敲打多少無眠，點一支紅燭伊人不在身邊。桃花落盡埋葬了多少情緣，一簾相思，遺落江南多少的客棧。纖巧的手，誘惑的眼，誰能忘懷江南分飛的燕。浪漫的雨，雨中的緣，多少山盟海誓雨后化云煙?！?/p>

歌詞創(chuàng)作最講究的就是意境，有意境的歌詞，讀后讓你回味無窮、深溺其中不能自拔，而無意境的歌詞你讀一遍后就索然無味，不想再看。[HTF]“詞以境界為最上，有境界則自成高格，自有名句。”（清·王國維）江南自古就是中華的溫柔之鄉(xiāng)，繁華之地。江南是水做的，雨是水的精靈。江南的雨造就了江南的水。江南的水、江南的雨造就了江南的女人，吳儂語軟，鶯聲婉轉。他這首《江南之戀》寫得頗有新意，融入了古風創(chuàng)作風格，意境深邃婉約嫻雅，既浪漫多情又悲涼凄婉，讓人讀后不免扼腕長嘆，惆悵其中。讀這樣的歌詞，是一種美的享受，就像品一杯陳釀的美酒，回味無窮。作者沒有去過江南，卻寫了江南的意境，也許這就是蘇東坡所吟的“不知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吧。

旭光在《尋梅》中寫道：[HTF]

“我鋪開宣紙一張，輕描摹你的模樣。梅花漫開遍野，我踏雪尋找你的余香。殘紅繽紛的渡口，不見如水的回眸，卻嗅到你抖落給三月的芬芳。月光爬上了軒窗，心如起伏的波浪。燭光映襯的美，勝如詩文里寫的文章。蘭苑弄影的秋千，風姿搖曳的紅杏，真想跳過這世俗阻隔的墻。風吹皺過小池塘，聽得管弦奏絲簧。鳳帷深深幾許，癡望眼穿透一抹斜陽。我倚著情的欄桿，祈盼著月照西廂，開門走過不是迎接我的紅娘。誰的愛又上心頭，不打開我的錦囊。才下眉頭的凝愁，都付給一曲滿庭芳。我守著緣的芳信，渴望雪中的紅妝，我用淚研墨描摹你的模樣。”

這首詞以我鋪開宣紙一張為開篇，把古詩詞中的意象和典故與現(xiàn)代歌詞創(chuàng)作巧妙地融合一起，從不同角度進行描繪，然后又有機地藝術地組織、剪輯在一起，使之產生連貫、對比、聯(lián)想、襯托、懸念等聯(lián)系以及快慢不同的節(jié)奏。讀旭光這首詞就好像看了一部微電影，而編劇、導演兼演員就是旭光本人。旭光跟我講，他構思這首詞時好像化為一介書生穿越到遙遠的古代，在一個瑞雪紛飛梅花漫山遍野的清晨，他遇到了詞中那位踏雪尋梅清新脫俗的麗人。于是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就此展開……旭光在詞中不但描寫了人物的心理活動，也對詞中的美景進行了刻意渲染，如詩如畫、情景交融，仿佛置身于畫圖中，時空大幅度的跨越，蒙太奇式畫面的穿插，可望而不可即的焦灼，對封建禮教的叛逆，都在詞中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出來。作者自喻為《西廂記》中的張生，可繡樓上的美女卻不是崔鶯鶯，而開門走來的也不是迎接他的紅娘，則是作者面對美景佳人的一次精彩心理彩排。

我不確信人有靈魂游走一說，但我相信旭光所說一定是真實。作家在創(chuàng)作時出現(xiàn)畫面感并融入到創(chuàng)作的故事之中，那不是武俠小說描述的走火入魔，而是作家創(chuàng)作功力達到一定高度時的具體體現(xiàn)。

古代才子愛佳人、英雄愛美女的故事屢見不鮮，而把一段才子佳人的戀愛故事融入到只有二百余字的歌詞創(chuàng)作中卻不容易。旭光在歌詞《觴》中寫道：[HTF]“一把瑤琴，彈奏一曲觴。我走近梨花，看到一枝帶雨海棠。你為誰情傷，我不是辜負你的郎；晚鴉噪斜陽，你在我懷里哭一場。油紙傘，桃花渡，細雨涼。我踏上蘭舟，帶走你身上一縷香。兩情若是久長，不在朝朝暮暮；我守著月光，用一張宣紙把你珍藏。三載苦讀，折下桂花香。我打馬回鄉(xiāng)，為你彈奏一曲鳳求凰。路越走越長，殊不知，心卻越來越慌，我不知你的容顏，憔悴什么模樣。塵滿臺，鏡如霜，不見你梳妝。淚水漫延了詩行，風兒凄涼地唱。明月夜，短松崗，你長眠在遠方，我的愛也隨你一起埋葬?！?/p>

旭光跟我講，他創(chuàng)作這首歌詞是受了蘇東坡詞《江城子》的影響，旭光說，他讀東坡這首《江城子》詞時，恍惚看到了東坡站在亡妻王弗的墳塋前，潸然淚落的情景，旭光的心也跟著隱隱作痛起來。這時旭光開始在時光隧道穿越，他來到了宋朝，化為一位進京趕考的書生。當他騎著毛驢來到一條古道時，看到了詞中他描繪的那位傷心欲絕的美女。于是一段堪比梁祝的愛情故事再次上演。書生三載苦讀，終于考取了功名，可當他功成名就回來時，自己心愛的人由于三年沒有得到郎君的音信，相思成疾，憔悴而死。讀者讀到這時，往往唏噓不已，喟然長嘆。這首詞總共才200字左右，可創(chuàng)作技巧更加嫻熟，故事更加凄婉。構思更加完整，情節(jié)更加曲折，是旭光眾多古風作品中不可多得的精品。

旗袍是中國女性的國服，也是中國風的典型代表。它那細膩的絲線、精美的花紋，無不流露著數(shù)不清、道不盡的華夏芬芳。淡淡水煙的色彩，淡淡的女子，淡淡的油紙傘下，走過三月淡淡的雨季 ……旭光在《中國旗袍》中寫道：[HTF]“高挽清絲，手擎油傘，白墻小巷雨絲中流連。盈手纖腰，滑膩香肩，端莊賢淑東方秀美姣妍。風吹楊柳，裊裊生煙，蓮步生花凸顯柔美曲線。雍容華貴，飄逸若仙，你的美讓多少人為你情牽。?。≈袊炫?，溫馨浪漫，素白絲綢，繡著淡紫牡丹。??！中國旗袍，深情款款，美麗傳說，講述花好月圓。淡淡花香，玉音婉轉，朦朧嬌美風中若隱若現(xiàn)。婀娜多姿，玲瓏豐滿，秀外慧中，傾城傾國容顏。亭亭玉立，儀態(tài)萬千，曼妙身影一幅水墨畫面。羞花閉月，沉魚落雁，你的美融化云水之間。?。≈袊炫?，嫻雅恬淡，彩色絲綢，繡著純潔水仙。?。≈袊炫?，風光無限，萬縷情絲，述說情意綿綿?！?/p>

這首詞通過對旗袍的描繪，凸顯了中國女性美的外表和內心。中西方由于文化的差異，對服裝穿著也各有不同，西方女性比較喜歡袒胸露乳的服飾，把女人的性感定在了胸部，印度女人喜歡跳肚皮舞，把女人的性感定在了腰部和臀部；中國女人愿意穿旗袍，把女人性感定在了胸腰臀凸凹有致的曲線上，這種若隱若現(xiàn)的含蓄美把東方的審美推向了極致。旭光創(chuàng)作的這首中國旗袍恰恰抓住了中國旗袍美麗含蓄的特點，寫得清新婉約、風情萬種。

據(jù)我所知，旭光最愛讀唐詩宋詞，常在夜半時打開一盞臺燈坐在書案前沉浸在唐詩宋詞的意境中不能自拔，旭光對元曲也有著難以割舍的偏愛。旭光跟我講，他經(jīng)常在讀元曲時，受到啟示而激發(fā)靈感，創(chuàng)作出一首首精湛、婉約的精美歌詞，下面的這首歌詞《伊人等你》就是旭光受到元代著名詞作家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的影響，創(chuàng)作出來的。[HTF]“古道西風，那是誰的瘦馬，一抹殘陽，渲染關山如畫。月下玉笛，吹得綿綿灑灑，望穿秋水，誰戀昨日桃花。小橋流水，洗去驛路風沙，紅袖添香，浪漫多少詩話。陽關三疊，灞陵瀟瀟雨下，孤帆遠影，男兒志在天涯。伊人等你，杏眼望瘦月牙，煎熬的心，苦苦掙扎。愛你的筆走龍蛇，戀你的信手涂鴉；伊人問你：在哪？伊人等你，纖手彈斷琵琶，憔悴的心，相思如麻。愛你的風花雪月，戀你的風流儒雅；伊人問你：在哪？”

歌詞創(chuàng)作最講究的是技巧，掌控全詞布局的能力至關重要。歌詞雖然短小，但要想寫好寫精并不容易。旭光在歌詞創(chuàng)作中，特別是中國風歌詞創(chuàng)作中大膽借鑒古詩詞中的創(chuàng)作元素并把古詩詞中的深邃意境為我所用，達到形神兼?zhèn)涞牡夭?。旭光的這首詞就像是馬致遠寫的《天凈沙·秋思》小令一樣，短小精湛、意蘊深厚。

陳旭光從2004年開始歌詞創(chuàng)作，至今為止創(chuàng)作歌詞作品300余首，其中古風作品就有100首左右，占了歌詞創(chuàng)作總量的三分之一。他的古風作品既有描寫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的，也有描述氣貫山河、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的，如他非常崇拜的大英雄霍去病、趙子龍等。他在歌詞《出塞》中這樣描寫霍去?。篬HTF]“大漠挽雕弓，千里胡塵驚。橫行萬里翼大風，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一諾千金重。笳鼓動，漁陽弄，忠貞報國請長纓。馬踏匈奴，飛將凌空，漠北大戰(zhàn)出奇兵?？v橫八百兵，死地而后生。飲馬瀚海建奇功。雄姿英發(fā)，天山射虎；長劍吼西風。毛發(fā)聳，肝膽洞，饑餐胡虜海東青。長驅六舉，戎車七征，無敵戰(zhàn)神千古頌?！倍潭贪儆嘧?，就把霍去病的英雄形象描繪得如此傳神，足見作者高超的文字功夫。

同樣，在旭光的古風作品中，描寫古代君王的作品也頗見功力。旭光歷時一年多，殫精竭慮、廢寢忘食，完成了《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宋太祖》《成吉思汗》這五篇氣勢恢弘的作品，得到了藝術界同行的高度評價。他在《秦始皇》中寫道：[HTF]“揮劍決浮云，大略駕群才，橫掃千軍如卷席，夷平六國蕩塵埃。巍巍秦嶺山脈，虎視何雄哉。江山如畫你喝彩，大英雄熱血澎湃。南平百越，親登點將臺，北擊匈奴，單于潰千里之外。書同文，車同軌，史冊把千秋功業(yè)記載。千古一帝秦始皇，中華由你開。碣石觀滄海，治國顯雄才。萬里長城你來蓋，中華版圖好氣派。 都是炎黃血脈， 相聚樂開懷。江山多嬌你來拜，大秦朝氣魄豪邁。廢除分封，把舊制更改，設立郡縣，規(guī)劃了社稷未來。統(tǒng)貨幣，修靈渠，把華夏推向新時代。千古一帝秦始皇，中華由你開?！币詺v史組歌形式寫古代的帝王，旭光可能是詞壇第一人。

旭光創(chuàng)作的古代四大美女也頗有新意，他在歌詞《沉魚落雁》中寫道：[HTF]“浣紗溪邊，你讓魚羞藏荷蓮，情人眼里，你就是最美經(jīng)典。溫柔如刀，你削掉吳王江山，泛舟五湖，你化為秀麗山川。關山古道，你的美驚落大雁，風吹草低，你牧歌敕勒平川，溫情似水，你熄滅邊塞烽煙，琵琶聲聲，你魂夢縈繞長安。沉魚落雁，故事流傳千年，多少畫匠都描摹你的畫面。滄海桑田，時空瞬息萬換，唯有你的美千年不變。沉魚落雁，故事流傳千年，多少墨客都吟誦贊美詩篇。殘紅落盡，繁華化作云煙，唯有你的美千古流傳?！薄堕]月羞花》寫得也同樣精彩：[HTF]“后花亭園，你傷了月亮的臉，風儀亭里，你巧施妙計連環(huán)。皓齒明眸，英雄難過美人關，以身救國，你俠骨柔情萬千。梨花帶雨，你羞了花王牡丹，華清池暖，你迷住帝王的眼，貴妃醉酒，你傾訴一腔幽怨，艷舞霓裳，你傾倒大唐江山。閉月羞花，星光璀璨千年，你的美傾倒多少英雄好漢。暮鼓晨鐘，敲碎了歲月的臉，唯有你的故事，風光無限。閉月羞花，星光閃耀千年，你的美迷倒多少風流兒男。更漏聲聲，把一地月光滴穿，唯有你的傳奇，不朽容顏。”當今詞壇描繪四大美女的作品很多，要想寫出新意并不容易，旭光另辟蹊徑，不刻意寫四大美女如何天香國色、傾國傾城，而是把筆墨融入了四大美女所處的那個時代，去描述她們的悲喜人生。

旭光的古風歌詞是典型的婉約派風格，這也讓我非常費解，一個東北漢子，怎么會寫出這么多婉約的詞作呢？這可能與他小時候喜愛唐宋的婉約派詞作有很大的關聯(lián)。他特別是對李清照、柳永、周邦彥、吳文英等作品情有獨鐘。他創(chuàng)作的大量婉約派風格作品中，都能隱隱約約看到旭光把李清照的創(chuàng)作風格融會到歌詞創(chuàng)作中并發(fā)揚光大。在現(xiàn)代歌詞作家當中，喬羽、曉光、張黎、宋小明、林夕、王小嶺、黃霑、任衛(wèi)新、方文山、陳小奇、湯昭智、楊湘粵、宋青松、陳道斌、熙明朝魯、夏征宇、張海寧、李廣平、易名等詞作家的作品對旭光歌詞創(chuàng)作影響也很大。每當他在《詞刊》或某歌詞刊物發(fā)現(xiàn)他們的歌詞時，他總是認真閱讀欣賞，愛不釋手，讀到精彩處不由得拍手叫好。

曾有人評價旭光的詞時說：“讀旭光的詞，就像在讀一篇微型小說。”“袖中有乾坤，壺里藏天地”，是旭光歌詞創(chuàng)作的一大特色。旭光潛心歌詞創(chuàng)作十余載，創(chuàng)作了很多精美高質量的歌詞，特別是他的中國風歌詞創(chuàng)作吸取了古今詞作家之長，經(jīng)過不斷摸索焠煉，逐漸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創(chuàng)作追求。曾經(jīng)連續(xù)幾年，每年在全國核心期刊《詞刊》中發(fā)表多首作品，最高時每年達七八首之多。旭光的歌詞以深邃的意境、獨特的視角、古樸的詞風，得到了全國各地詞、作曲家和歌者的認可與喜愛。

應該說旭光在中國風歌詞創(chuàng)作中，做出了可貴的探索與實踐。但畢竟歌詞不是歌劇或戲曲的唱段，而是要為作曲家提供可供選擇譜曲成歌的獨立文本，所以在篇幅及結構方面，要注意其容量與形象的密度，盡量能在適當?shù)拈L度內完成對作品主題的表述。我們通常所說的惜墨如金，就是要對作品進行反復錘煉。當然這也是寫作功力的體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