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我”的蝴蝶夢

摘 要：《蝴蝶夢》自出版以來就一直受到各界評論家的關注。縱觀這些評論，多是從女性主義角度探討呂蓓卡的女性意識，甚少有人關注作品中這位甚至連名字都未出現(xiàn)的“我”也從一個膽怯、脆弱的女性在經(jīng)歷一系列的磨難之后實現(xiàn)了蝴蝶般的蛻變。本文將從女性主義出發(fā)，探討“我”的女性意識的覺醒與成長。

關鍵詞：《蝴蝶夢》；“我”；女性自我意識

一、前言

《蝴蝶夢》原名《呂蓓卡》，是英國著名作家達夫妮·杜穆里埃的代表作，發(fā)表于1938年。小說敘述了一位羞澀膽怯、無依無靠的女性“我”，作為范·霍珀夫人的伴侶，在蒙特卡洛巧遇曼陀麗莊園男主人邁克西姆·特溫特并與之成婚，婚后隨丈夫回到曼陀麗莊園居住，但一直被莊園神秘恐怖的氣氛所纏繞，整天活在丈夫前妻呂蓓卡的陰影之下。呂蓓卡于小說開始時即已死去，從未在書中出現(xiàn)，卻時時處處音容宛在，并能通過其忠仆、情夫等繼續(xù)控制曼陀麗莊園，直至最后將這個莊園燒毀。在這樣地環(huán)境下，女主人公從最初一個羞澀膽怯、脆弱的女性逐漸實現(xiàn)自己蝴蝶般的蛻變，成長為一位獨立、自主、堅強的女性。

二、蝴蝶般的蛻變

（一）起初怯懦、自卑的“我”

文章中最初的“我”是一個膽小、羞怯的小妞，在作為范·霍珀夫人的女伴時，“我”是一個敏感、膽怯的人：當時的“我”剪著一頭平直的短發(fā)，稚嫩而不敷脂粉的臉蛋，衣裙均不合身，還穿著我自己裁剪的短褂，像個羞怯失措的小妞兒，跟在范·霍珀夫人的后面。顯然，作為范·霍珀夫人的跟班，地位自然低人一等。即使是客店的女傭也能意識到我的地位卑賤，對我膽怯的鈴聲從不領會，以至于我總想逃離，巴不得躲開才好。對于侍者覺察到我地位低微給我端來的一點也引不起食欲的火腿拼豬舌也沒勇氣拒絕。

在沒有遇到邁克西姆之前，我一直是依附范·霍珀夫人的，“我就像一個耍戲法的副手，專在一旁把小道具遞上去，此后便一身不吭、全神貫注地等待主人給我暗示”。（P11）在她向別人介紹“我”時，語氣也是非常之簡慢，以使得別人能夠意識到“我”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妞。

“按照馬克思主義的觀點，波伏娃認為，你的地位取決于你所擁有的財產(chǎn)。如果你一無所有，你就只能赤裸裸的存在，財產(chǎn)關系表述了一個潛規(guī)則，要想成為一個個體，你必須擁有財產(chǎn)?！盵1]對于一無所有的我來說，自然不能成為一個個體，只能依附于范·霍珀夫人，對范·霍珀夫人是既討厭但又不得不委曲求全。

在最初遇到邁克西姆時，我也因為沒有經(jīng)驗笨手笨腳打翻了一瓶銀蓮花，兩人一起吃飯時渾身覺得不自在，這都是由“我”的自卑造成的。在“我”和邁克西姆相處的時候，我隨時都要顧及他的感受，在談話時總擔心有什么事情惹他不高興。這是“我”完全不同于呂蓓卡的地方，呂蓓卡是一個想凌駕于男人之上的人，丹弗斯太太曾對呂蓓卡的情人費弗爾說：“她不愛你，也不愛德溫特先生。她誰都不愛，她鄙棄所有的男人。她要凌駕于他們…她笑你，就像笑話所有其他男人一樣…笑得前仰后合，樂不可支”（P329）顯然，呂蓓卡享受著征服男人給她帶來的快感，而“我”卻時時要擔心自己有什么事情惹得丈夫不高興。在我與德溫特的相處中，我就像一個孩子。

婚后“我”隨丈夫回到曼陀麗莊園見到其他人時，我覺得自己就像雙手反綁等待處決的犯人，窘態(tài)畢露，而其他人則像圍著斷頭臺看好戲的觀眾。丈夫向我介紹丹弗斯太太時，我渾身都不自在，同時又自慚形穢?！拔铱吹贸?，她瞧不起我，像她在這種地位的人都很勢力，一眼就看出我根本不是什么貴婦人，只是一個地位卑微、怯懦的弱女子”。（P69）甚至在邁克西姆的姐姐來訪時，“我”竟不知如何接待而躲了起來。

接下來的生活中，在丹弗斯太太刻意營造的種種恐怖，壓抑的氣氛中，使得我無時無刻都感受到呂蓓卡的存在。顯然，在“呂蓓卡”的陰影下，我更加覺得自慚形穢，對丈夫全心全意的愛及對其的依附使得我甘愿為他做任何事情。“我”將邁克西姆視作我的父親、兄長、兒子甚至一切?！芭灾髁x認為，男性一方面將順從的女性善化為家庭中的“天使”，一方面又將她們視為“玩偶”，是家中一個不可或缺的擺設。”[2]在我和邁克西姆的關系中，顯然我正符合“天使”的形象。

（二）女性意識的萌芽

在曼陀麗的生活中，丹弗斯對我的控制逐漸加重，在克羅溫夫人提出要在曼陀麗舉行舞會時， “我”鼓起勇氣同意了：“我不愿讓他把我看得這么沒有，也不想讓他覺得我不給他爭氣”。（P185）顯然，“我”想通過舞會向邁克西姆證明自己，擺脫老練、城府頗深的丹弗斯太太對我的控制。希望邁克西姆別老拿我當小孩子對待，我希望他把我看作一個女人，一個能夠和他手拉手、肩并肩站在一起的妻子，而不是一直把我當孩子看待。

在我在為舞會上穿什么絞盡腦汁時，丹弗斯太太卻惡意捉弄，引誘我穿上了呂蓓卡曾穿過的晚禮服而使得“我”和邁克西姆產(chǎn)生裂痕時，我覺得我再也不怕她了。我敢于向丹弗斯太太質問：“你怎么敢這樣和我說話…是你設的圈套…”（P233）

當人們發(fā)現(xiàn)海灣沉船里的尸體是呂蓓卡時，我明白必需克服自己那一直以來揮之不去的自卑、羞怯、靦腆了。至此，“我”的自我意識逐漸顯現(xiàn)出來，希望與邁克西姆共同面對困難，我要為邁克西姆去奮斗。從現(xiàn)在開始，“我”已逐漸擺出女主人應有的姿態(tài)及架勢。

在“我”將和邁克西姆踏上共同搜集證據(jù)的旅途時，我表現(xiàn)出作為一個成熟女性該有的淡定，將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最終，我們“證明”呂蓓卡是身患絕癥而自殺，使邁克西姆得以擺脫殺人償命的下場。

（三）女性意識的成長

通過這一系列的磨難，“我”終究成長起來了。隨著我的逐漸成熟，我一點一點擺脫了呂蓓卡的陰影，找到了本真的自我。

西蒙娜·德·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在其著作《第二性》中寫到：“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被造就的。[3]（One is not born， but rather becomes， a woman.），主張沒有永恒固定的女性氣質或女人的宿命。在小說中，我并沒有一直躲在自我膽小怯懦的世界中，最初從對范·霍珀夫人的依從，對丹弗斯太太對我的刁難逆來順受，到逐漸勇于面對自己的處境，敢于質問她；最后面對丈夫的困境與丈夫共同攜手去改變這種處境，進而塑造了一個全新的自我。

當夫妻兩人最終戰(zhàn)勝困難，攜手并進時，“我”不禁發(fā)出感慨：“幸福并不是一件值得珍藏的占有物，而是一種思想狀態(tài)、一種心境”。（P43）在我真正戰(zhàn)勝自己，不在依附于任何人時，“我”才體會到真正的幸福的味道。在我回憶往事時，我甚至能深情的看待在曼陀麗莊園所發(fā)生的一切，認為至少給我?guī)砹俗孕?。在“我”的這一生中，自信一直是“我”非常珍視的人格，雖然這種品格來的晚了些。但無論如何，“我”總算擺脫了我的自卑、膽寒與怯生的窘態(tài)，一掃怯懦的因素，““我”總算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更年長、更成熟的人……”（P43）

三、結語

盡管我起初是羞怯、膽小、依附的，但在曼陀麗莊園經(jīng)歷過丹弗斯太太一系列的挑釁和刁難，與丈夫共同面對呂蓓卡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并尋找其自殺的證據(jù)后，我逐漸地成長為一位獨立、堅強的女性，最終實現(xiàn)自己蝴蝶般華麗的蛻變。

參考文獻：

[1]George Myerson. Simone de Beauvoir’s The Second Sex[M].大連理工大學出版社，2008：56.

[2]曹曉東.《蝴蝶夢》里女性形象評析[J].社科縱橫，2005（2）：156.

[3]西蒙娜·德·波伏娃. 第二性[M].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57.

[4]達芙妮·杜穆里埃.蝴蝶夢[M].譯林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