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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薩克族作小說集《天亮又天黑》的敘事特征

      2016-04-29 00:00:00王通
      青年文學家 2016年30期

      摘 要:《天亮又天黑》是中國新疆少數(shù)民族原創(chuàng)文學精品譯叢編委會出版的哈薩克族作家中短篇小說集。在新疆這個邊界大地,存在著眾多少數(shù)民族的敘事話語,而我們漢民族的話語則充斥在中原的敘述中,漢族的地區(qū)歷史、民族秘史在很多“尋根小說”中都有體驗。把角度轉(zhuǎn)向邊疆地區(qū),對于少數(shù)民族的生活或者生存的挖掘,不僅僅建立在漢民族作家在邊疆生活旅行后的所思所想,應該發(fā)現(xiàn)本土、土著語系內(nèi)的少數(shù)民族身份作家的寫作?!短炝劣痔旌凇分饕珍浟?1篇哈薩克族作家的小說,屬于本土民族身份的抒寫,這樣的敘事角度,不同于其他民族的客觀審視,可以深深扎根于自己的語系,在自己的鄉(xiāng)村、部落或者家庭內(nèi)進行細致生活乃至心理狀態(tài)的記錄。

      關(guān)鍵詞:敘述人物;敘述角度;敘事鏡頭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30-0-02

      一、敘事中的一種人物類型泛化代表:漢族人物

      哈薩克族作為草原民族的生活被切入為線索,有許多故事講述到了外在因素對于本民族原始生存的強加干擾,比如在《天亮又天黑》中的所謂“租賃關(guān)系”對于游牧生活下的“男放牧和女看家”的家庭倫理觀念的改變,作家們似乎有意在把現(xiàn)代經(jīng)濟關(guān)系放入到原始生活來有意對現(xiàn)在的民族生活考究。始終存在象征似的敘事人物類型—漢族人物。這類人物有出現(xiàn)在比如《大風》中的“王老師”,基本上成為了一個敘述帶入點;在《老墳地》的敘事中,始終有“唐皮匠”的生活點綴在敘事中;《天下謊言》中的“羅叔叔”和“孫老師”在整個故事中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漢民族”的角色,不是一個重點敘述對象,而更像一種對比參照系,他們的作用就是敘事人物對照。在《老墳地》中,“唐皮匠”一句對話都沒有,敘事陳述者的視角也只是從自己作為學生幫助家庭挑水、路過墳地和房頂曬西紅柿而把目光自覺轉(zhuǎn)向了位于“屋里出門往前的第三腳地:唐皮匠的皮草坊”。有兩次“唐皮匠”作為自己生活的參照,一次是“我”再被母親命令挑水后,“看見唐皮匠家的煙囪也在冒煙”;第二次是“我”康復后“忘不了我和我父親從那座高高的墳墻下把唐皮匠的妻子背回我們家的情境”。這兩次,“唐皮匠”的出現(xiàn)都是在自我的生活敘述完成后巧然順利把視角轉(zhuǎn)到對方,依舊看到彼此生活的對比參照。而在《天下謊言》的“羅叔叔”和“孫老師”則成為一種想象物,它們代表生于鄉(xiāng)野的剛?cè)雽W以孩童為敘事角度的對從另一語系而來的漢民族人物想象,跟進一步是遙遠內(nèi)陸的漢族生活的想象。可以說,作為漢族的異族人的角色滲入到哈薩克族小說的敘事中,成為一種人物,它們的功能是自己本民族的參照,

      二、敘事角度:以第一人稱為主,講述自己的情感體驗。

      哈薩克本民族的小說,源于出生于游牧的生活狀態(tài),在生存環(huán)境發(fā)生改變后,多求于以第一人稱視角來講述自己的生活,在生活細節(jié)的描寫后,滲透有自己作為本民族角色的情感體驗。在《天下謊言》中,“我”是一個“處于1969年的夏天,成長正讓我慢慢變成一個10歲的小女孩兒”的童年記憶,是一個“生于白房子的娃娃”,與父親、母親、孫老師、羅叔叔以及“阿同敖包”那邊的成吉思和“歸妞”烏拉麗罕的故事。作為“我”的童年記憶,當然是把視角規(guī)定于第一人稱中。在這種視角中,“我”是一個學生孩子,被限制于大人生活之外,在去“阿同敖包”的時候,“我”是偷偷地叛逆著跟著大人跑去,被“羅叔叔”一頓痛罵;“我”在和家人、成吉思和烏拉麗罕奶奶喝奶茶的晚間時候,“孫老師”“闖入”到我們家,硬是拉著“我”去隔壁學習和交流,從中可以感受到“我”的厭惡情緒;“我”對于那個愣頭小男孩成吉思的嫌棄和不快。童年的記憶是最為珍貴,那么在這種記憶下,第一人稱的功能則是為觀眾先建立兒童“幼者”視角,把所有的體驗都帶入到作為“孩子”的生活狀態(tài)中,所以讀者無法看到全局,位于彼岸“阿同敖包”的人民生活。第一人稱把“我”規(guī)入到限定的視角內(nèi),和許多小說一樣,就是為了限定情節(jié)的公開度,為讀者們的閱讀埋藏點,從而讀者有閱讀后來情節(jié)的期待和繼續(xù)下去的欲望?!短煜轮e言》這個“男孩式”的女孩體驗下,有凸現(xiàn)出對于神秘原始哈族人民生存生活的好奇和期盼,對于偉岸父輩們的生命斗爭向往,和對于像母親一樣在家操勞家務的生活所不屑,這些就是主人公的情感體驗。所以,第一人稱視角,在處處細節(jié)中著重刻畫,將“我”的情感和各類人物的側(cè)面形象描繪出來,從而影響讀者喜好和視角偏重。

      三、敘事鏡頭的聚焦:重環(huán)境細節(jié)渲染而非情節(jié)發(fā)展

      小說的發(fā)展是以生動多變的情節(jié)來吸引觀眾,其中刻畫的人物、婉轉(zhuǎn)的故事和生動的劇情都是敘事中的多姿多彩之處,環(huán)境多是一個襯托作用,功能是襯托主人公心境和主題色彩。小說《大風》的描繪景色“巨大的河床,深深的,空蕩蕩的河床,讓我絕望。那升騰著紫氣的干涸的河床!讓我絕望!我站在這里,就好像站在一個巨人小小的乳頭上?!边@是開頭在巨峰上的“我”所思所想,而這篇文章就像是一種交匯在敘事和神思自然的意識小說,大體故事是在講在“王老師”的帶領(lǐng)下,“我”和班級同學拔油菜的這一事情,但是在這一簡單的班級活動中,我注視到“油菜地里矮小的油菜,就頂住了大半個天空。參天大樹,向天空伸出枝干,松針般的葉子,像海底的紅珊瑚。只是,這些珊瑚已經(jīng)在幾百年前死去。只留下陽光,透過海水,滑溜溜地照在上面……”“我看見了一簇紫色的紫花。它正在這炎熱的中午讓自己濃彩重墨,把它滿是硬刺的紫色碎花,向海浪中伸展。它是一朵多么令人討厭的花,我們甚至不能把它連根拔除掉……”到后來“天空黃沙滾滾。低矮的油菜和紫花們,狗娃草們。芨芨草、還有那邊蘿卜地里綠綠的蘿卜櫻子,全部都導向東北方向的大山。有風車草被風吹過戈壁,它飛快地旋轉(zhuǎn)、跳起落下。又跳起。又落下,向東北方向去……”最后發(fā)出感慨“那一種洪荒漫蓋大地的感覺。一瞬之間,萬物皆荒?!?/p>

      這類小說已經(jīng)不是靠情節(jié)來吸引讀者,留給我們讀者的是中國詩畫內(nèi)的意境,它的敘事都是建立在一個大背景環(huán)境具有畫面感的境界下,將敘事的角度拉近,類似于照相機的攝像頭聚焦一樣,拋棄掉宏觀的大畫面背景,著重描述在建立大環(huán)境后的萬物生長生存狀態(tài)?!洞箫L》就是預先規(guī)劃了“王老師”和“我們”的拔油菜事件,“我”的視角是幾次都被“王老師”的動作從具體畫面聚焦拉出到整體畫面的,“王老師”是屬于一個敘事畫面而沙塵暴雷電是整個大環(huán)境,其中的細節(jié)敘事角度被拉近拉低,描寫有羊蔥、班級里瘦子胖子、王老師的草帽、油菜籽、七星瓢蟲、紫花、蒼蠅還有暴風中被摧殘的這些萬物。所以說,敘事鏡頭的聚焦,使細節(jié)更加清晰的出現(xiàn)在讀者的印象中,犧牲情節(jié)發(fā)展。要描述各種生靈的生命狀態(tài),像是一幅幅定格在同一時間內(nèi)的不同部分的定格照片,它的敘事鏡頭是高倍下的顯微鏡,將處于大背景下的細枝末葉一覽無余地展示出現(xiàn),進而發(fā)出生命脆弱的感慨,環(huán)境描寫是一種預先背景渲染,也是一處主題展示物。

      四、《天亮又天黑》的雙層敘事角度

      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所作的《天亮又天黑》是集子的代表,講述了一對夫婦,葉森家的長子和他的媳婦在一天內(nèi)分不同的角度敘述一天的生活經(jīng)歷和情感狀態(tài),長子作為丈夫把氈房租賃給了馬爾基亞的農(nóng)家樂所用同時在那塊打工,有所愛慕于馬爾基亞,而媳婦則是在家里的視角,放牛,被迫要牛費以及聽人閑話,著重描寫媳婦的心理狀態(tài)變化。作者很巧妙地在這篇小說中進行了多達10次的視角轉(zhuǎn)換:

      第一次:從媳婦出門放牛想到如今的婚姻狀態(tài)委屈到長子打工第一天和小男孩關(guān)于蜘蛛的對話。

      第二次:長子打工第一天和小男孩關(guān)于蜘蛛的對話到媳婦拉牛準備回家,看到牛的眼神同情起牛來。

      第三次:媳婦拉牛準備回家,看到牛的眼神同情起牛來到長子打工聽馬爾基亞的對于愛情婚姻的理論評價。

      第四次:長子打工聽馬爾基亞的對于愛情婚姻的理論評價到熱合曼開始來上門要收牛費和說丈夫閑話。

      第五次:熱合曼開始來上門要收牛費和說丈夫閑話到長子聽聞馬爾基亞的故事經(jīng)歷。

      第六次:長子聽聞馬爾基亞的故事經(jīng)歷到媳婦回想馬爾基亞的故事和抱怨丈夫把氈房租給女人并把自己也“租”給了女人。

      第七次:婦回想馬爾基亞的故事和抱怨丈夫把氈房租給女人并把自己也“租”給了女人到長子和馬爾基亞招待客人。

      第八次:長子和馬爾基亞招待客人到媳婦溜小牛與哈孜別克媳婦的說暗諷話,與小叔子的抱怨。

      第九次:媳婦溜小牛與哈孜別克媳婦的說暗諷話,與小叔子的抱怨到長子對馬爾基亞有所曖昧和與哈孜別克的對話。

      第十次:兩人相見沒有太多閑話,丈夫冷漠,媳婦做家務,對于租賃的問題依舊沒有和解,同時,媳婦嘆息世界的難處太多。

      這篇小說中可以看到敘事角度的轉(zhuǎn)換,作者站在上帝視角,對從早開始一天內(nèi)的丈夫與媳婦不同的生活分別刻畫描寫,像是在塑造兩種敘事事件,但同時又在媳婦的敘事視角中穿插了潛在的矛盾(通過聽熱合曼的閑話和自己的抱怨),為后來的最終見面第十次的視角融合打下基礎(chǔ)。雖然故事簡簡單單是發(fā)生在一天內(nèi),但是兩種不同的層次,確實將傳統(tǒng)農(nóng)村男性和女性在“租賃合作關(guān)系”下的生存欲望分別以不同的敘事表達出來,兩層敘事的特點是把故事理清而且產(chǎn)生了對比,對比的是同一家庭內(nèi)的兩種生活狀態(tài)。同時,還打下了最終見面的矛盾,矛盾是一直潛藏在前九次轉(zhuǎn)換視角中,但是觀眾讀者只會更趨期待第十次見面時候的爆發(fā)或抑制,所以激起了讀者閱讀欲望。但是結(jié)尾,并沒有讓矛盾得到爆發(fā),而是以長子睡覺,媳婦感慨為結(jié)尾。這樣的結(jié)尾,同樣留給讀者們很大的想象和思考空間,引發(fā)對于現(xiàn)代文明經(jīng)濟關(guān)系影響下,哈薩克族人男人或是女人的生存未來和困境,男人可以利用已由資本而經(jīng)營產(chǎn)業(yè)也可以出軌,女人可以安分守己也可以自立一片天,這種思考就是兩層敘事突出矛盾所留給我們的想象。

      五、總結(jié)

      哈薩克民族的小說主題和內(nèi)容很多,但讀過之后,最大的體驗依舊是他們精于在敘事中描寫和刻畫,用理論來說就是注重敘事聚焦,對于生活的細節(jié)體察至微至細,往往都以靜態(tài)的局部畫面作為一大篇幅所做的內(nèi)容,這一點是現(xiàn)在流行的網(wǎng)絡(luò)文學、青春文學所不能及的。少數(shù)民族有自己的生存思考和觀察敘事視角,情節(jié)對于一篇敘事類作品,是一種承載,而見于作者審美功底的,還是細節(jié)的刻畫。哈薩克族的中短篇小說,都有一個象征或線索,《大風》的“油菜花”、《老墳頭》的“墳頭地”、《天亮又天黑》的“?!焙汀袄蠚址俊?,從這些象征物出發(fā)著手,是他們寫作的立足點,我想,情節(jié)安排固然重要,同時如果談到回歸文學本身的文學性的話,還需從細節(jié)著手,把握宏大環(huán)境下的微觀之處,不如回歸文學,體驗文本本身的敘事魅力。同時,這些書不只為了滿足小說的審美或趣味,背后民族的生存現(xiàn)象和他們的話語才是在新疆需要被我們?nèi)ネ诰虻膬r值,這方面少數(shù)民族作家的本土寫作比漢族話語作家的抒寫更有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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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王丹 地域文化視野下的葉爾克西創(chuàng)作研究[J]. 伊犁師范學院:2013.6.

      [3]賽力克布力.達吾來提克里德 新時期哈薩克族小說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的探索[J].新疆大學學報 2010年3月第38卷第2期.

      [4]李建華 探析哈薩克族文學小說作品的創(chuàng)作藝術(shù)[J]. 作家 2014年第2期.

      [5]賽力克布力.達吾來提克里德 新時期哈薩克小說題材特色論析[J]. 作家雜志 2011 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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