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裝周結(jié)束了,感觸不多,倒是Zegna Couture的一場秀留了處反思,關(guān)于潮流走向何處,關(guān)于時裝又是如何叫賣,先不管經(jīng)濟低迷是否會讓時裝秀亂了陣腳,走至如今一步,在大喊民主分享無成本的互聯(lián)網(wǎng)年代,一場秀究竟要承載些什么,設計師的人格、市場的品性、圈內(nèi)及圈外的互作用力又呈何種面貌,對,這是個問句。
Stefano Pilati的—場秀回答了這個問句:他把我們安置在了一個小劇院,沒有故事與潮流作為噱頭的老牌高級定制秀反而讓我醒了神。啞副般的圓形燈光打在每一位模特身上,好萊塢黑白電影一樣的氣氛很是清醒。大家的目光跟隨著模特的悠閑步伐移動,去欣賞他對細節(jié)與面料質(zhì)感的追求,而不是掏出手機去拍那么兩張吸人眼球的小伎倆。這是被大家遺忘的職業(yè)遭德,也是Pifati擅長的。刻畫一件件柔美的外套是他的長項,一種理想化的老派與優(yōu)雅,沉得住氣的“自我陶醉”,這樣的灑脫反而讓當下聒噪的時裝沒有資格去較量。便是經(jīng)典的力量,一種不需要喧嘩卻飄灑芬芳的魅力,也是當下困惑時代需要的節(jié)制聲音。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他對《智族GQ》坦白:“我展示一個系列向來很少用那些小詭計,它們會很干擾到服裝的存在,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為了幾張社交網(wǎng)站的轉(zhuǎn)發(fā)真的值得嗎?”不知道是怎樣的巧合,采訪后沒過多久,Zegna便官方發(fā)布Stefano Pilari離職的消息,我們的采訪竟成了他在Zegna的絕唱,驚嘆之余卻覺合情合理,或許只愿老實做衣服的他真的還是未能適應當下的步調(diào)。
轉(zhuǎn)過頭來看自己的衣櫥,雖然總是去購買季節(jié)性新衣,但其實放在前排的也就是那幾件舍不得扔下的舊衣。它們有著明顯的歲月痕跡,卻也是我可以信手拈來的信賴衣物,因為它定義了我些許的生活貌相,雖然給予的并不再是那一刻帶有沖動的心跳,但卻是日久生情的老伙伴,說是一份情結(jié)未免太酸楚,可每當穿起的時候你依然會感激它的那份“合適”,經(jīng)得起磨練與推敲,無論是車工還是剪裁,或是衣服上的某個細節(jié),還有面料!對!懂衣服的人都懂得對好面料的珍重與感激,當然我也意識到這是變老的跡象,畢竟年輕的時代只需要頃刻的熱戀,不求永恒。到現(xiàn)在都記得Tom Ford說過的那句話:“生活不改變,時裝就不轉(zhuǎn)變?!本褪沁@么個道理,既然習慣了當下的生活方式就沒有為衣櫥更新?lián)Q代的必要,也是當下浮躁時代需要的平和態(tài)度。不只是針對時裝,而更多的則是人生。
我一直堅信,一個極端的昌盛便是另一個極端的崛起,這就是為何Maison Mmgiela和HM能共同存在的原因。前者詆毀消費文化,后者擁抱“時尚”二字,是很矛盾的時刻。但在時尚遍地綻放的今天卻十分應景,整個產(chǎn)業(yè)飄動著奇陘的氣氛,“Buy!Buy!Buy!”的宣揚性設計和你我衣櫥里第一件大衣相比,卻少了點兒毅然決然的態(tài)度。
兩個廢棄機場的不同命運
去年挺大一個遺憾就是未能在紐約TWA航站樓徹底謝幕前去朝拜,那是航空飛行輝煌時代的一座殿堂,而它要被改建成一個酒店了。好在,以后還有機會再見面。TWA跟泛美一樣在飛行黃金年代都是美國主要的航空公司,它也是最先采用Hub制飛行計劃的航空公司(spoke-hub distribution paradigm,說白了就是先把你運到某地再轉(zhuǎn)運出去,所以你知道為啥有時你會在亞特蘭大或明尼阿波利斯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轉(zhuǎn)機了吧),而紐約的這個航站樓就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使美國大陸人飛到歐洲大陸的啟程地,所以美國建筑大師沙里寧(Eero Saarinen,1910-1961)賦予了它一雙意欲翱翔的翅膀的形態(tài)。
無論外形還是內(nèi)在,它的未來主義設計形式和感覺都高度統(tǒng)一,從街面走進中央大廳,你能從兩三層樓高的流線型玻璃墻看到往來的飛機。TWA航站樓有當時多個創(chuàng)新:它率先安裝了封閉式廊橋(沙里寧將它設計為三面白色,地上鋪紅地毯的戲劇性空間,賦予旅途啟程結(jié)尾儀式感)、閉路電視、行李傳送帶等。看到TWA的各種細節(jié)如此和諧,你就能想到沙里寧所說:“永遠在設計時考慮它之后更大的背景——一個椅子的房間,一個房間的一個屋,一屋的一所在環(huán)境,一個環(huán)境的城市設計?!?/p>
也正因為如此考慮,所以才有沙里寧為圣路易斯市設計的神來一筆:跨越半空的一條彩虹之門。這道高挑、充滿想象力,仿佛飛來之物的“紀念碑”賦予了這個毫無特點的美國城市性格和生命。不過可惜的是,沙里寧沒能看到TWA航站樓和紀念碑的落成。1961年,他死于腦科手術(shù)中。
說到廢棄機場,就不得不提到Norman Foster老先生(北京首都機場T3設計者)眼中的“所有現(xiàn)代機場之母”的柏林Tempelhof。我第一次去這個已經(jīng)廢棄了的機場是夜里。記得當時北風呼嘯中,突然一側(cè)感覺有壓倒性的氣勢:我一看就震驚了,一堵充滿日耳曼雄性氣質(zhì)的“墻”綿延不斷,排山倒海一樣:因為車速快,你就會感到墻好像要壓下來。這就是希特勒曾要求的“永恒”、“勢不可擋”甚至“壓倒性”的,能經(jīng)得起“我們偉大信仰”考驗的德意志未來首都的“世界機場”。
Tempelhof是注定要起飛的。早在1909年還沒建機場之前,萊特就在這里試飛了全球首架量產(chǎn)飛機Model A,而因一戰(zhàn)大幅刺激了飛機的發(fā)展,1926年,德國國家航空公司漢莎前身(Luft Hansa)也在Tempdhof第一次飛向天空。而轉(zhuǎn)年到1927年,這里就已與柏林地鐵相連。不過,不坐地鐵也行,因為這是少有的機場建在城中心的例子,離柏林“王府井”只需騎車15分鐘便到了。
可能命過硬,在整個柏林幾乎被炸平的二戰(zhàn)期間,Tempelhof甚至躲過了一劫。不過之后,它上演了分裂歷史中的無數(shù)悲歡離合。2008年關(guān)停之后,它變成了柏林人民的大公園:民眾在那兒放風箏和野餐。而當政府提出要重新規(guī)劃機場舊址,甚至搞了個全民公投。你猜怎樣?柏林人當然本能地投了反對票。不過歷史演進,Tempelhof的命運也在不斷改變,現(xiàn)在和將來的很多年,這里被規(guī)劃成了難民營……
互聯(lián)網(wǎng)沒把我們逼瘋的話未來應該是怎樣的
比環(huán)境變糟更可怕的是人類變蠢
在物質(zhì)上面,我更相信《三體》的描述,未來沒有那么糟糕,是個豐富、有序的世界。在很大范圍上說,人類不會變得越來越蠢……這一點比“環(huán)境沒有變糟”更加讓人欣慰:很有可能,你可以住在干枯的河邊,但你一定不愿意跟一群蠢貨住在伊甸園里。
有趣和毒舌不再是媒體的政治正確
網(wǎng)絡、平面,和剛剛開始的時候很不一樣。我有點兒忘記大家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都在決意追求有趣。新聞不能嚴肅,要有趣。文章不能平淡,要有趣。選題不能太重,要有趣。圖片不能隨便找,要有趣。排版不能呆板,要有趣?!坝腥さ?、好玩兒的”已經(jīng)變成了媒體的“政治正確”,這種情況連續(xù)了幾年,讓我感到疲憊,反而想變成一個無聊的人。
人人都看書,不看就送去急救
即使通過科技手段,你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看到的所有資訊,最后能夠被加載到視網(wǎng)膜上,但讀書會作為一種類似“接種疫苗”般的存在??萍甲尗@取信息變得決捷,但這并不代表信息會讓你進入更加有效的思考,紙書則增強了這個功能——這一點即使在2015年之前的研究里也已經(jīng)得到了證明。“你知不知道你不看書會影響整個人類的進化?!”希望你放棄讀書的時候,會有醫(yī)生對你說。
做自媒體的人可以有兩種性格
不管是通過人造閃電把你劈一次,還是通過藥物進行靈魂撕裂,希望干自媒體的人可以擁有兩種甚至兩種以上的性格?;ヂ?lián)網(wǎng)上的那個你再也不是表演出來的那個你,而是真實的你。就好像我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是真的精神有問題,但日常生活里就真的再正常不過(吧),沒有謀面的人喜歡你變成神經(jīng)病,但你周圍的朋友必須跟一個正常的你在一起,這樣兩邊可以互相不耽誤。
虛擬網(wǎng)絡規(guī)定社交配額
也就是說,如今你不得不維持微信朋友圈里800個聯(lián)系人的生活,將成為教科書上的歷史。“這種情況甚至衍生出了‘虛擬社會學’這一學科,涵蓋心理學、政治學和經(jīng)濟學,卻是一種圈養(yǎng)性的社會體系:人類第一次將近親、合作者、諂媚者、性關(guān)系、陌生人等進行邊界清晰的分組,但很快被法律禁止。”我們的后代將會在教科書上讀到這樣的描述。沒什么好解釋的,這段歷史甚至像戰(zhàn)爭一樣,殘害著平民百姓的心靈。
評判人成功的標準不再是你奮斗的成果,而是你有沒有時間回家吃飯
換句話說,無法掌控吃飯時間的人生會變得非常廉價。你見過很多厲害的人,他們在人生的各個階段不斷用自己的業(yè)績定義成功,但他們過得非常辛苦?!靶量唷痹谖磥淼膬r值體系里是一種被恥笑的狀態(tài),正常人無法想象,一個每天吃速食或者應酬的人憑什么說自己成功?所以“Slow food”會成為新中產(chǎn)階級的門檻。
有的時候,階級感只不過是你一廂情愿的自我告白。當你有足夠能力安排時間的時候,會把最重要的兩個部分留給讀書和吃飯,這僅有的兩種讓你吸取生命養(yǎng)分的事。
人們可能會在波及第三世界國家的范圍內(nèi)達成成功的統(tǒng)—標準:有沒有可能推掉客戶的飯局,有沒有可能不為了趕時間吃公司樓下的快餐,而是坐在家里吃一頓沒有人給你敬酒的晚飯。一頓飯吃得很慢很慢,吃到你媽或者你老婆都忍不住罵你:“吃那么久,一會兒誰洗碗?。?!”
吶,這就是你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