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不軌者

周寶忠

古運河東畔，有個張建莊村，村子的西頭，住著張廣和老漢和他的3個兒子。大兒子張力泰已經娶妻生子，住院西頭；還有兩個兒子還沒娶親，與父母住在院東頭。

這天半夜時分，一個黑影爬上了張家的墻頭，四處望了望后，便腳踩墻下雞窩，輕輕地溜下了墻頭，直奔西屋。張家的西屋，今晚只有兒媳劉曉玲和她剛滿周歲的兒子。丈夫張力泰是做糧食生意的，下午他告訴妻子劉曉玲說去外地販運一批糧食，晚上回不來了。

劉曉玲是這一帶遠近聞名的美女，不高不矮的個頭，勻稱的身段兒，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會說話。有道是，“好漢沒好妻，賴漢娶花枝?！眲粤徇@樣一位美女，嫁的丈夫卻不咋地，張力泰不僅矬胖黑粗，脾氣兒還特古怪，劉曉玲嫁給他，是有難言之隱的。

早在劉曉玲上高中時，就與本村的同學趙大中相愛了。

高中畢業(yè)后，他們倆沒能考上大學，回鄉(xiāng)后一個當了村果技術員，一個當了村婦聯(lián)主任。一天，二人同去鄉(xiāng)里開會，回來的路上趕上大雨，為避雨，二人一同鉆進了路邊一間看果樹的小屋里。

看果園的人不在，小屋中只有他們二人。他們被雨水澆透，衣服緊緊地貼在了身上。特別是劉曉玲，身段線條分明，胸前那兩座高聳的乳峰，特別讓人心神蕩漾。趙大中的眼神落到那個地方便再也不動了。劉曉玲羞得滿臉通紅，趕緊背過身去，雙手捂臉，用胳膊將那兩座乳峰掩了起來。

趙大中一陣呼吸急促，隨即冷靜了下來，輕聲說：“曉玲，我出去會兒，你快把衣服脫下來擰一擰，小心著涼！”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外面雷聲滾滾，風雨仍是很大，劉曉玲一聽趙大中要出去讓自己換衣服，一把拽住了他：“大中哥，你……你別……”接觸的剎那，劉曉玲周身一顫，涌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順勢一下子倒在了趙大中的懷里……

“大中哥，你娶了俺吧，俺……俺真心愛你……”劉曉玲在趙大中的懷里鼓足勇氣，終于說出了姑娘最難啟齒的話。

趙大中撫摸著曉玲滴水的秀發(fā)，輕輕地 “嗯”了一聲，隨即慢慢地推開了劉曉玲，十分痛苦地說：“曉玲，好妹妹，我……我不能……”

正在這時，只見門口忽然一黑，隨即闖進果園的主人——本村小辣椒 “坐地炮”。

不久，劉曉玲的母親突然病倒了，經診斷為喉癌。這個打擊對劉曉玲來說，實在是太大了！她早年就死了父親，哥嫂又打工在外，母親是她唯一的親人，她要不惜一切代價救治母親！

趙大中聽說后，拿出家中僅有的兩萬元積蓄，然而這錢遠遠不夠。

這時，張建莊村張廣和老漢來到劉家。張家與劉家曾有過交情，聽聞劉家遭此不幸，便主動上門幫忙，除墊付了3萬元醫(yī)藥費，同時讓兒子張力泰包下了劉家地里的所有農活。

張建莊與劉建莊僅一里之隔，平時張力泰來往于張、劉兩家。劉曉玲的母親病愈后，對張家給予的幫助從心里感激。

憑著女性的敏感，劉曉玲覺出了表哥張力泰喜歡上了自己?？伤闹兄挥汹w大中，所以對張力泰的殷勤并不以為然。

這一天，張家托了媒人，來劉曉玲家中提親。劉曉玲的母親一時為難了，平心而論，她是喜歡趙大中的，覺得兩個人才貌相當，從小一塊長大，感情基礎深；又覺得張力泰這孩子也不錯，雖然矮點黑點兒，但能吃苦耐勞，再說自家在最困難的時候，受了張家許多恩惠，這份情還未報呢！母親思之再三，一時拿不定主意，便讓女兒自己做主。

劉曉玲倒也干脆，讓媒人3天后來聽回話。

3天后，媒人再次來到劉家。只見劉曉玲病倒在炕上，兩眼紅腫，問及婚事，劉曉玲爽快地答應了。

不久，劉曉玲便成了張家的兒媳婦。

消息傳出，有人看見趙大中在他承包的果園小屋里，喝了很多酒，昏睡了三天三夜！

再說那個悄悄溜進屋的黑影，也不知怎么弄開的門，來到屋中，鞋子一脫，一下子就撲到了劉曉玲的身上，滿是酒氣的嘴在劉曉玲的臉上一陣狂吻。

劉曉玲被驚醒，喊了聲 “誰？”奮力一掙，一下子把身上的人掀了下去。她剛要喊叫，嘴被緊緊地捂住，只聽這人壓低嗓音說：“曉玲，別嚷，我是趙大中?。∥覍嵲谑翘肽懔恕闭f著，動手就扒劉曉玲衣服。

聽聞來人是趙大中，劉曉玲略一遲疑，隨即掙扎起來，氣呼呼地說道：“趙大中，你不能這樣！我已是張家的人了，我們夫妻恩愛，還有了孩子，你……你快走吧！”

“啥？攆我走？哼，咱們倆都有了孩子，你……你還裝哪門子正經！”說完，翻身又壓在劉曉玲的身上。

“你……你胡說！”劉曉玲又氣又急，奮力掙扎喊叫著，苦于夠不到電燈開關。

這時身旁的孩子被驚醒，“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劉曉玲趁身上人發(fā)愣的瞬間，一下子又將他推了下去，隨即大聲喊叫起來。

喊叫聲驚動了東房睡覺的爺兒3人，兩個小叔子聞聽嫂子喊叫，打開門就往嫂子這邊跑。這時只見一個黑影從嫂子房里竄出，一步躍上雞窩，跳墻而去，便追著黑影去了。

這時婆婆也已經起來，慌慌張張來到了兒媳婦的屋中，開了燈：“孩子，咋的了？是哪個王八蛋欺負你了？”

燈光下，只見劉曉玲披頭散發(fā)抱著自己的身體，兩眼直瞪瞪地望著窗外，嘴里不住地呢喃著。

婆婆知道她受了驚嚇，連忙給她披上衣服，緊緊地摟住她：“孩子，別怕，娘在這里。你說，剛才那個王八蛋是誰？”

“是……是趙……趙大中……”劉曉玲哭著說。

沒有追到賊人又返回的兩個小叔子剛好聽到 “趙大中”3個字，怒道：“好啊，趙大中你這個王八蛋，這時候了你還來占嫂子的便宜，這還了得！”哥倆各抄了根棍子，直奔村西南趙大中的果園。

再說趙大中，自從與劉曉玲分手后，至今仍孑然一身，多少人給他介紹對象，他都不同意。于是，許多人對他猜測紛紜。

張家兄弟怒沖沖來到趙大中的果園。護園的黃狗吠起來，趙大中以為有人來偷果子，喝聲 “誰？”便從窩棚中鉆了出來。張家兄弟一邊拿棍子打著狗，一邊快步來到趙大中面前，二話沒說，掄起棍子照著趙大中就是一下子。趙大中猝不及防，慘叫一聲被打倒在地。哥倆乒乒乓乓，棍棒齊下，一陣猛打，邊打邊罵：“我叫你再敢欺負我嫂子，今兒個非廢了你不可！”

狗吠聲、叫罵聲驚動了附近看園子的幾個小伙子，他們不知出了什么事，一邊喊叫著，一邊跑了過來。

張家兄弟見狠揍了趙大中，出了氣，怕眾人來了自己吃虧，趕緊提上棍子跑了。

幾個小伙來到趙大中的果園，拿手電一照，只見趙大中頭破血流，腿被打斷，趕緊將趙大中送往醫(yī)院搶救。

劉曉玲的婆婆一直守候在受驚的兒媳身旁，劉曉玲不住地哭泣，連奶都不愿給孩子喂。婆婆無奈，只好抱起孩子，沖奶粉給他喝。忙亂中，婆母腳下一絆，險些摔倒。仔細一看，只見炕下有一只男人的布鞋。老太太一愣，心里想：“好啊，一定是剛才那個畜生慌亂中丟下的。哼，有這只鞋子在，看你趙大中還往哪里跑！”她喊了一聲：“孩子，看，趙大中的鞋子在這里！”

劉曉玲止住哭泣，一把將鞋子拿了過來。這是一只家做條絨布鞋，劉曉玲拿過來一看，不由得 “啊”了一聲，失聲說道：“娘，這鞋是……”

天很快就亮了，來了兩個警察，傳喚張家兄弟。

張家父子據理力爭，并拿出了那只趙大中遺留下的條絨布鞋作證據。警察又詢問劉曉玲，劉曉玲已從噩夢中醒來，聽說兩個小叔子打傷了趙大中，哭天號地地連聲罵道：“作孽！作孽啊！”她告訴公婆，昨夜那個欲行不軌的畜生不是趙大中，而是自己的丈夫張力泰！

全家人愣住了！他們怎么會相信張力泰會干出這種事呢？他不是去外地販運糧食了嗎？怎么可能……劉曉玲舉著這只鞋道：“這鞋是我給他做的，他就是穿著它出去的……”

這下全家都傻了眼，是真是假只有等張力泰回來見分曉了。

張力泰被電話叫了回來。一見威嚴的民警和全家人的表情，頓時臉色煞白，結結巴巴地問道：“這……這是咋的了？”

俗話說，知子莫如父。張廣和老漢 “啪啪”就給了他兩個嘴巴子，罵道：“畜生！昨晚你干的好事，真不知你吃了什么迷魂藥了！”張力泰頓時耷拉下腦袋。

原來，張力泰自打與劉曉玲結婚后，就一直對劉曉玲心存疑慮。婚前她與趙大中的事他聽說過。一次給劉家鋤地，正趕上 “坐地炮”與劉曉玲吵架，當著張力泰的面， “坐地炮”把劉曉玲和趙大中在果園里避雨的事罵出來……

婚后一年多，劉曉玲給他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張力泰欣喜之余，又常常對著兒子發(fā)呆：我長得這么丑，這孩子咋就這么??？一點兒都不像我，那眉那眼那臉龐兒……咋看咋像趙大中。莫非他們倆……張力泰不敢想下去了。后來他絞盡腦汁，終于想出了 “試妻”的妙計。

這時，劉曉玲村的老支書出現(xiàn)在人群里。老支書嘆了口氣，說道：“力泰啊，你實在是冤枉了趙大中和劉曉玲啊！那次 ‘坐地炮與劉曉玲吵架，是為了計劃生育的事?！嘏谶B生3胎，作為婦聯(lián)主任，劉曉玲自然要管，這就得罪了她，她故意敗壞劉曉玲的名聲以泄私憤。至于趙大中，唉，他是個值得敬佩的好青年，他是有苦衷的。他患有先天性性功能疾病，為了曉玲的幸福，他這才……”

張力泰聞聽是這么回事，立時悔得腸子發(fā)青，大罵自己混蛋，連忙跑回屋里向妻子賠罪。然而，不知何時，妻子已抱著孩子回娘家了。

不久，張力泰收到了劉曉玲要求離婚的起訴書。這下，張力泰真的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