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永鳴
我總是不能給自己的小說起出個好題目,已發(fā)表過的作品,大都在標(biāo)題上動用過編輯的智慧。這一個中篇也不例外,稿子交給《十月》的時候叫《墮胎》,從責(zé)編到主編都覺得這名字不是太好,建議改為《出京記》。這么一改,我覺得小說便顯得端莊、含蓄,也大氣得多了。
但《出京記》卻不是一個大氣的故事。它寫的是小人物小事,庸常、瑣屑,甚至狗撕羊皮,一地雞毛。我喜歡這些雞毛蒜皮,是因為它們輕盈靈動,足夠精彩。幾個平凡的小人物,賣力地演繹著他們的食色本性和人生,那些活靈活現(xiàn)的個性與細節(jié),那些隱藏在日常生活中的奇妙意外,都極大地調(diào)動著我的創(chuàng)作興致。
只是,我寫下的文字并不快樂。一個女孩從鄉(xiāng)下闖入都市,又從都市回到出發(fā)的原點。小說傷感地講述了這個女孩在城市里的心路歷程、情感經(jīng)歷和她的拼搏、掙扎與放棄。青春的消弭,可以歸咎于時間的流逝,一個善良的女孩,在城市里先后兩次打掉自己腹內(nèi)的胎兒,無論從哪個角度上說,都應(yīng)該是悲劇。
批評家喜歡在文本的背面尋找話語。一些文學(xué)大師則強調(diào)小說并不僅僅是講述一個故事??柧S諾在談到自己的創(chuàng)作時甚至說過,讓他感興趣的不是某個具體的東西,而是他“要寫的東西之外的一切東西”。這種精辟的經(jīng)驗之談耐人尋味,值得深思。
那么,《出京記》“之外的東西”是什么呢?在寫作的過程中,我只專注人物和故事,對于小說的“言外之意”并不十分明晰?,F(xiàn)在想想,卻仍然有些糊涂。這篇小說中的人物,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人,但由于身份不同所造成的人與人之間的差異和隔膜,卻是那么的不可調(diào)和,那么的難以逾越——這不是一個新鮮的話題。讓我費解的是,這種本該早就被摒棄的世俗觀念,卻像埋伏在當(dāng)下城市肌體中的脈搏,依然跳動得那么強烈,甚至于異??簥^——也許,我說的絕不僅僅是一場失敗的婚姻。
感謝《北京文學(xué)·中篇小說月報》選中了《出京記》。不管讀者是不是喜歡,能讓更多的人讀到自己的作品,這毫無疑問,是每個寫作者都該感到榮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