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

楊璨

清晨，天際剛剛現(xiàn)出一抹微紅，一踏入小巷，一種古樸愜意、恬靜優(yōu)雅的小巷風(fēng)情便撲面而來！原本匆匆的腳步不由得放緩了下來，恍惚中，人仿佛到了另一個世界里。

早起的人們打開厚重的木門，探出頭來，笑吟吟地開始了一天的第一聲問候：“早??！”“早早早！”蹬著三輪送牛奶的大叔在小巷里也忙碌起來了。“丁零零”，清脆的車鈴聲傳遍街頭巷尾。鈴音與屋檐下那婉轉(zhuǎn)的鳥啼聲相互和鳴，成為小巷特有的鬧鐘。張家奶奶李家爹爹開始拎出煤炭爐生火燒水，隨著他們手中的芭蕉扇擺動，腳跟前的爐子也燃起陣陣青煙。一時間，巷子中炊煙裊裊。

巷頭的一家看起來很有些年頭的小店早做起了大灶黃橋燒餅，三三兩兩的人們圍著大灶，然后用一張略顯發(fā)黃的紙捧著金黃噴香的大餅回去。不遠(yuǎn)處賣油條的大叔，正在麻利地炸著油條，黃燦燦的油條在沸騰的明晃晃的油鍋里翻滾著。巷口另一家小吃店里，“老板娘，一碗干拌，一碗腰花湯”“一碗餃面，外加一個煎雞蛋”。人們?nèi)逑嗑?，在這里吃著早茶。青瓷大碗中乳白的豆?jié){溢出淡淡的漿香，茶水穿越壺嘴，在青瓷杯里發(fā)出悅耳的聲音。無論是豆?jié){還是茶水漫過唇邊，都是一臉的愜意！

高高的屋脊上，一群麻雀自由自在地?fù)渖戎岚颍瑖\嘰喳喳在開著早會。勤勞的大媽們一邊操持著家務(wù)，一邊拉著家常，濃厚地道的揚州話，讓你如聽揚州評話，情長意綿，韻味十足?！皢眩蟛?，今個啊起得早?。　薄肮怨月〉亩?，李奶奶家小寶自打搬走后好幾年不見了，前個撞見了，又高又壯，都成了大小伙子了！”“是的哎，匣子（孩子）長得快，我家孫女子也長得有他媽高了，就是太瘦了，又不曉得這段時間他媽照顧得逸當(dāng)不逸當(dāng)?！薄笆裁词律?，想匣子了？我家匣子他們也不愿意蹲家頭，隨他去歐。年輕人在這住不慣了，好在周末快到了，到時候又熱嘈了?！薄笆堑陌?，隨他去歐，等下子我們一塊到運河邊上晃下子？”“好的?！薄?/p>

聽聞之余，頓有所悟，剛才一路走在印有唐宋繁華印跡的青磚、石板上，我總感覺小巷似乎少了些什么？原來小巷是缺少了年輕的聲音。年輕的一代似乎在逃離小巷，高層、洋樓、酒店、綜合性的購物廣場娛樂中心似乎才是最愛。鈔票越來越多，儒雅越來越少。阮元、揚州八怪、朱自清……似乎已成了當(dāng)今揚州人無法企及的夢，空留下“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的慨嘆。

太陽漸漸升高了，迎著陽光望去，歷經(jīng)百年滄桑的小巷一如既往安靜地躺在陽光中，青磚、青石板上一條條細(xì)密的溝紋發(fā)著細(xì)碎的光，兩邊一色的老房子，稍顯破舊的木門上，滿是歲月老舊的痕跡。被風(fēng)霜腐蝕的銅把手上，殘留著祖祖輩輩掌心留下的溫度。那銹跡斑斑的門環(huán)，像一只只瞪大的眼睛，看著一代代人的青絲，慢慢變成了華發(fā)，它卻獨守時光，洞察世間百態(tài)，靜享秋月春風(fēng)。青蔥的爬山虎爬滿了墻壁爬上了檐角，木格子的窗扇，結(jié)著蛛網(wǎng)，閑閑地掛著，不知歲月，不計流年。不知誰家的墻頭探出一枝紅薔薇來，沐浴在晨輝中，愜意恬靜地怒放著，嬌媚而又不失典雅。

恍惚中，我迷失在了這百年的小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