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尚飛林
說說“女詞人方陣”
Talk about “the poetess Fang Zhen”
文/尚飛林
自從有了“微信”,以及派生出的“微信朋友圈”、“微信群”……國人似乎都活得喜慶、自在了不少。男男女女都成了“低頭族”。地鐵、火車,甚至路上經(jīng)常看見許多人拿著手機,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發(fā)笑,當(dāng)然也有發(fā)怒、罵人者。要放在過去,這人不是神經(jīng)病才怪??涩F(xiàn)在不同了,大家相聚時都和千里之外的人聊天,等到千里之外的人見面了,就又和另外遠方的人聊天了??傊褪遣缓蜕磉叺娜苏f話、交流。這個是科技的進步,毋庸置疑。但弄不好就是文化的倒退,至于因此而惹禍、甚至喪失生命者也是大有人在的。大家都看“微信”了,為“心靈雞湯”而感動;從“材料匯編”中汲取知識,深度閱讀自然就少了。不過也不能因此而詆毀“微信”的益處。比如這一次來自全國各地的“女詞人方陣”就是“微信”的杰作。只在“中國詞曲作家”群里一號召,響應(yīng)者眾多,成就了刊物在以往要花費幾倍、幾十倍功夫才可為之的事情。
多年前好像讀過一位女作家的文章,她在文中表達了自己反感“女作家”稱謂的理由。認為在作家前加一個“女”字,有“歧視”婦女的味道,如果再深入一步加“美女”二字,那就有了“挑逗”、“騷擾”的嫌疑了。當(dāng)我動意編輯本期的專輯時,自然就聯(lián)想到了這樣一個問題。究竟這樣的文字表述有沒有“歧視”的意思存在呢?我以為一點都沒有,反倒是對女性的尊重和呵護。我們國家許多重大活動,甚至中央委員的名單,也會加上個“女”字。當(dāng)然,如果是用“殘疾”、“腦癱”等字樣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本期刊登了二十一位女詞人的作品,除潘小春、陳曉濤兩位陜西詞人比較熟悉外,其余均是外省的作者,幾乎都與我未曾謀面。這樣集中閱讀當(dāng)代女詞人的作品,在我還是頭一回。大概算是一次溫婉、美艷的閱讀體驗吧。自古以來,女性詞人的作品大多寫離愁、寫相思的居多,其細膩、柔美是男性作家們無法企及的。然而現(xiàn)代女性是有別于千百年前的古人的,即使是寫情愛、寫分別,也會有所不同。比如白尼的《熱火 古蓮》:“當(dāng)關(guān)懷悄悄變味/我將默默無言/沒有眼淚遺憾/只道緣淺”把失戀者的通達、自信寫的如此“平平淡淡”已然是現(xiàn)代女性的精神。如果再是“凄凄慘慘戚戚”的傷感,那就落俗了。尤其是結(jié)尾“守得一生真情/哪怕一世孤單”真的很有品質(zhì),打動我了??婌o文的《長發(fā)及腰》也很有意思,拋開作品本身的美好感覺不說,就憑這個名字就讓人浮想聯(lián)翩:“不知道多少個夜晚寂寥/對你的思念猶如這茶煙繚繞/我已長發(fā)及腰/你可明了”我喜歡“你可明了”這樣的句子,此時讓“口語”進來,應(yīng)該是恰到好處的。徐阡寒的《靈隱》則是厚重里透著一股靈秀:“杏花煙,朦朧了沉醉的眼眸/白墻黛瓦,婉約了江南的溫柔/……湖山情依舊,天堂愛相守/結(jié)廬桃園境,幸福到永久”可以說是以景托情、用典寓意,別具一番匠心。李亞娟的《老也要老的漂亮》標(biāo)題新穎,立意獨到:“翻越青春那座山/留住依然的笑臉/時光如沙指縫溜走/活在當(dāng)下為自己代言”這樣的句式律動感好,很上口,雖無驚人之句,但簡單明了也不失為一種很好的選擇。田然的《水火之戀》最后一節(jié)給我留下了較深的印象:“多情錯和對,冤家火與水/相思煎熬卻不能雙飛/美滿的邂逅,殘缺的結(jié)尾/咫尺間遙望回味”一對冤家的相愛活靈活現(xiàn)、躍然紙上,作者觸覺和語感的敏銳是顯而易見的。段春芳的作品色彩有些古典,尤其是《約定》,采用男女對唱的樣式,巧妙地將“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經(jīng)典詩句應(yīng)用在詞里,敘事簡練,語句生動,把一己的私情與戰(zhàn)爭的大背景鑲嵌在一起,于是就有了蕩氣回腸的感覺,是一首不錯的詞。葉紫雯的《英雄淚》也是一首很“硬氣”的作品,“傾城一笑狼煙起/馳騁疆場千萬里”這樣的文字出自一個弱女子之手,多少還是讓人有些詫異的。生吉俐在《沙漠雪》中這樣唱到:“你是那安靜天邊的沙漠/我是落進沙漠的那場雪/奇妙的相逢沒有預(yù)約/心醉的美麗就給了世界”流暢自然的語言本身就是歌,旋律會油然而生。燕清在《想你》中有“思念凝結(jié)成清澈的淚滴/任它由眼角滑到我的耳際/祝?;没蓽剀暗脑捳Z/讓它從嘴飛到你的心里”這樣的細節(jié)描述,值得讀者、聽者仔細琢磨品味。周亞嵐的《多彩旗袍》則是這樣開場的:“粉的紅淡的紫/斑斕了流年/微笑拈花瓣/撒落在人間”把一群穿著旗袍的女人,比作灑落人間的花瓣,意味深長、詩意突顯?!皻q月已泛白我還記得你的話/它溫暖了每一個春秋冬夏/”這是魏幗在《把憂傷摘下》里的傾訴。如果能把憂傷像花朵一樣摘下來,那是多么浪漫美麗的事情?。《﹥菏怯徐`氣的,因為自己能寫旋律,所以作品大量的“留白”。她讓我記得的是《一場雨后》“又有誰能在愛情的樹上停留”的句子,其實整首作品就是這個疑問的答案。郝藝英和汪茶英的《紅傘新娘》和《旗幟為什么這樣紅》,應(yīng)該屬于我們經(jīng)常接觸的比較“正”的作品,這類的作品很不好寫,首先是切入的困難,其次是不好出新。兩位詞人顯然是駕輕就熟,信手拈來的,流暢、準(zhǔn)確是自不用說的。此外,王曉紅的《不值一提》;王海鷹的《黑咖啡》;文婧的《今生緣》;張守梅的《草原綠?!?;孫媛的《 放飛你的愛》都是值得一讀的作品,他們把對人生、愛情、生活的認知,都在其作品中予以闡釋,給人以啟迪,給人以美。潘小春和陳曉濤的作品我讀過很多,在陜西是出類拔萃的,這里所選的作品并不是她們自己的上乘之作,但也可見其功力。陜西的歌詞作品追求厚重是它的優(yōu)長,但同時也是它的短板,這其中既有歷史的原因,更有地理環(huán)境的因素,這應(yīng)該是另一篇文章的話題,在這里我就不展開論述了。
總之,我是很用心地讀完了所有作品,且沒有絲毫厭倦的感覺。這對于僅僅追求入樂、演唱而疏于鉆研文學(xué)的現(xiàn)代歌詞,已經(jīng)是很難得了。但由于篇幅有限,不能一一評點和展開,也算是一點遺憾吧!
如果非要說不足的話,我覺得主要有這么四個方面:一是整體性的把握。一首作品的語境、節(jié)奏應(yīng)該是統(tǒng)一的,即使不能,內(nèi)在的聯(lián)系也是不可中斷的,就是需要所謂“一條線”的貫穿。二是段落之間的關(guān)系。嚴(yán)格講,不同的段落應(yīng)該是不斷地升華和飛躍的,如果意境、內(nèi)容完全相同,或區(qū)別不大,就會失去了多段體的意義。三是內(nèi)在的變化。看似隨意的詞句,其實都是下了一翻功夫的,越是口語化的東西越具有挑戰(zhàn)性,越順溜的作品越要注意設(shè)置一些變化?!办`光一現(xiàn)”的好句子確實有,但能夠深入、保持才見功夫。而文字內(nèi)在的張力往往會緊緊抓著聽者,使其陶醉其中。四是“倒字”的問題。在歌詞創(chuàng)作中要盡量避免“倒字”現(xiàn)象的發(fā)生,不給音樂寫作造成麻煩。這是常識,但也是最常見的瑕疵。
幾十年辦刊物,對所有的期刊都會有一種情結(jié),養(yǎng)成了拿起來就有對字號、板式、紙張等諸多方面打量一番的習(xí)慣。雖然現(xiàn)在事務(wù)性的工作太多,不能具體參與編輯,但對刊物的關(guān)注卻是更多了。因此,在全國音樂期刊紛紛改版、易主、下馬的時候,《音樂天地》卻從月刊擴大為半月刊。這期的女詞人作品讓我又過了一把編輯的癮。從讀稿、修改、改錯別字到動手寫這篇短評,是一個快樂的過程。因此要感謝二十一位女詞人給我這樣一個“重操舊業(yè)”的機會。歌德曾經(jīng)說過“永恒之女性,引領(lǐng)我們前進”,而女詞人們卻給《音樂天地》帶來一縷清風(fēng),一縷蘊含希望和芬芳的清風(fēng),能引領(lǐng)刊物前進嗎?我們拭目以待。宋代女詞人李清照在風(fēng)雨夜之后,寫早晨花園里的景象用了“綠肥紅瘦”意象,而本期《音樂天地》這片花園呈現(xiàn)的卻是“紅肥綠瘦”美好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