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瓚
出差回到家,不見了走之前的熱鬧溫馨,這才真正意識到,原來,妻兒已經(jīng)回老家,留下的只是一棟房子,空空如也。
趕緊拿起手機,打給妻子。妻子正在單位上班,兒子在家里跟奶奶玩。終于放下心來,開始整理行李。去年,兒子的出生給全家?guī)碜畲蟮目鞓?。從那以后,兒子的衣食起居、點滴變化都成為我和妻子通話的話題。沒事的時候,我總是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打給妻子,聊聊兒子的事情。慢慢地,兒子越來越懂事,開始學著大人打電話。用幼小的手拿起手機,放在耳朵邊上,咿呀咿呀地說話。
兒子七個月大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正在辦公室加班,突然電話響起,我一看,是妻子打來的,接通后,就聽到妻子興奮的聲音:“快聽,毛毛(兒子的小名)會叫爸爸了!”我趕緊關上門窗,打開揚聲器,把通話聲音調(diào)到最大,貼緊耳朵,生怕錯過兒子說的話。電話中,妻子不停地教兒子喊著爸爸,停頓了好久,電話里終于傳來了兒子稚嫩的聲音:爸……爸……那一刻,我激動地跳了起來,真想馬上抱起兒子,狠狠地親一口。
后來才知道,為了教會兒子喊爸爸,家里人做足了功課。妻子和老人們經(jīng)常指著我的軍裝照片,告訴兒子:“毛毛,這是你爸爸,快喊爸爸,爸爸……”發(fā)展到后來,只要看到別人打電話,兒子就伸手要手機,學著大人打電話的樣子,咿呀咿呀說個不停。
聽妻子說,兒子學會叫爸爸之后,每每遇到個子高一點的陌生人,眼睛就盯人家看,稍微熟悉一點的,就朝著人家喊“爸爸”,有時候鬧得大家非常不好意思,但尷尬之后,又時常哈哈大笑。因為毛毛經(jīng)常在電話里喊爸爸,家人便說我是“電話”爸爸。對毛毛來說,也只有電話中的爸爸,才是真正的爸爸。在我看來,可能還有一個原因:毛毛出生10天后,我就趕回部隊,只有通過電話,我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為了經(jīng)??纯磧鹤樱议_通了視頻通話功能。每次視頻中看到兒子快樂成長,我都無比滿足。去年8月,兒子患支氣管炎住進了醫(yī)院,每天檢查、輸液,一家人輪流在醫(yī)院陪護,忙得不可開交。因為過度焦急和勞累,妻子和母親都病倒了。而我,正隨部隊在外地執(zhí)行任務。知道兒子住院,心急如焚的我,盡管急得團團轉(zhuǎn),可是卻束手無策。唯一能做的,就是多鼓勵妻子,經(jīng)常打打電話。視頻中,兒子坐在妻子腿上,頭上掛著吊瓶。為了轉(zhuǎn)移打針的疼痛,母親正在一旁變著戲法逗兒子開心??吹絻鹤右呀?jīng)哭腫了的眼睛,還有妻子疲憊的表情,我無言以對,趕緊掛斷了電話,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今年春節(jié),為了能夠一家團聚,妻子早早向單位請了假,帶著剛滿一歲的兒子來到部隊。剛到家屬區(qū),妻子就拉著我,拍了兩張我抱著兒子的照片,發(fā)到朋友圈中,內(nèi)容是:“轉(zhuǎn)戰(zhàn)兩千公里,坐了12小時高鐵,毛毛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爸爸,好高興??!”在部隊,時間長了之后,兒子和我熟悉起來。有時會拿一個氣球,讓我?guī)兔Υ灯饋?;有時會拿起為他買的餅干,使勁往我嘴里送。每次下班,我和同事一起回到家屬區(qū),兒子總能夠在一群穿軍裝的人中間認出我,用他的小手指著我,步履蹣跚朝我走過來。每當這時,我都會心中一暖,加快步伐,走上前去,把兒子抱在懷中。
春節(jié)剛過,我接到了到外地集訓的通知。走之前,我給她們買好了回家的車票,并委托戰(zhàn)友幫忙送行。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兒子和往常一樣,仍然開心地玩著、鬧著,只是他不知道,在我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分不舍。第二天早上天未亮,我收拾完行李,輕輕跟妻子告別,又俯身親了熟睡中的兒子,依依不舍走出家門。 我知道,和兒子的電話交流又要開始了,我這個“電話”爸爸又要開始“上崗”了。兒子,爸爸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