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樹木的國家是沒希望的

劉半甜

人們很早就知道，在炎熱的夏季，樹木帶來陰涼

伐木工人早就能計算一片森林板材的價格，農(nóng)民也知道每棵果樹的價值，但是直到20世紀末，還沒有人能回答樹木在多大程度上改善了城市環(huán)境這個問題。

1905年4月8日，西奧多·羅斯福總統(tǒng)身穿深色衣服頭戴高頂帽，在德克薩斯州的艾斯堡市挖坑種樹，這一天是美國的植樹節(jié)，全國各地的學校開始舉行相關活動，總統(tǒng)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對樹木的熱愛，而攝影師把這一時刻永遠記錄了下來。對羅斯福來說，植樹節(jié)不是公共宣傳的噱頭，幾年之后，在對學生的一次演講中，羅斯福宣揚樹木對國家的重要性，認為樹木具有裝飾作用，也有實際用途，他說，沒有孩子的人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一個沒有樹木的國家也是絕望的。

樹木、孩子還有花朵最重要

幾個世紀以來，熱愛樹木的美國人種植了榆樹、橡樹、玉蘭、銀杏、蘋果和云杉。托馬斯·杰斐遜總統(tǒng)在1793年寫道：之前我從沒意識到樹木的完全價值，我在樹下吃早餐、中餐、寫作、閱讀，得到的樹木的陪伴。

但是在美國這樣的新興國家，樹木總是被忽視，并被認為是取之不竭的。然后朱利葉斯·斯特林·莫爾頓就上場了，這位自然愛好者在19世紀50年代搬到了內(nèi)布拉斯加，開始編輯該州第一份報紙，并很快進入政界，他設想創(chuàng)立一個年度種樹節(jié)日的想法，很快被其他州所接受。一般來說，美國的植樹節(jié)是每年4月的最后一個星期五，不過各州不同。1874年，內(nèi)布拉斯加宣布植樹節(jié)是官方假期，內(nèi)布拉斯加城的報紙寫道：鳥兒從枝條上向你唱歌，枝葉保護你遠離塵土和炎熱。

但是樹木愛好者很快意識到，那些只看眼前利益的美國人，尤其是美國政客覺得樹木除了作為板材之外，毫無價值。但是羅斯福是個例外，他是一個狂熱的觀鳥愛好者和環(huán)境保護主義者，他運用總統(tǒng)的權力開創(chuàng)并擴大了150個國家森林公園，并且任命他自己練習拳擊的對手，另一位環(huán)保主義者吉福德·平肖為新建立的美國林業(yè)局的局長，以合理保護和利用這些公共土地。

如果說羅斯福的國家森林公園是大手筆的話，那許多樹木研究者所發(fā)現(xiàn)的城市對樹木的需求，則是有益的補充。進步主義時代見證了都市樹木種植的大發(fā)展，1911年，芝加哥城市園林局宣布：花在門前種樹的錢很少，但得到的收益是不可估量的。在二戰(zhàn)時期，城市林業(yè)部門不斷種植小樹，維護大樹，同時美國林業(yè)局與不斷肆虐的森林大火搏斗。

20世紀70年代，大部分美國人居住在城市和郊區(qū)，很多樹木愛好者悲傷地發(fā)現(xiàn)，因為疾病，都市的發(fā)展需要，城市預算的減少，老榆樹，巨大的橡樹和小樹林消失了，對于衰退的城市來說，都市的樹木減少更是一個打擊。人們懷念濃密的樹蔭和高聳的樹冠，沒有了樹木，街區(qū)變得破舊，擁擠，失去了活力。有些人甚至選擇搬離沒有樹木的街區(qū)。

1989年，理查·戴利當選芝加哥市長，他發(fā)誓要種植50萬棵樹，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這位市場說，真正重要的是什么，是樹木、孩子還有花朵。在了解到芝加哥是美國污染最嚴重的城市之后，戴利市長問，樹木能不能凈化空氣呢？

伐木工人早就能計算一片森林板材的價格，農(nóng)民也知道每棵果樹的價值，但是直到20世紀末，還沒有人能回答戴利的問題。實際上，沒有人能科學的回答一系列問題，美國都市林木的特點是什么？有多少楊樹和菩提樹？這些樹多少歲了，有多大面積？健康程度如何？每個被巨大橡樹和楓樹遮陰的家庭都知道這些樹木帶來的涼爽，但是樹木到底能節(jié)約多少空調(diào)費用呢，沒有人能回答。

當暴雨傾盆時，槭樹吸收了多少加侖的雨水，多大程度上緩解了下水道的壓力，成排的樹木對商業(yè)、犯罪和人體健康產(chǎn)生了怎樣的影響。只有量化這些好處才能說服城市官員，樹木是無價的綠色基礎設施，不僅僅是裝飾品。

城市樹木學

戴利市長雇了一個名叫伊迪斯·瑪卡的年輕樹藝師來解答這個問題。戴利說服議會劃撥出一筆90萬美元的聯(lián)邦研究基金，然后伊迪斯打電話給能回答戴利問題的羅溫·朗特里，這位富有遠見的55歲美國林業(yè)局科學家是加州野生植物學家和作家萊斯特·朗特里的孫子。

時機正好，經(jīng)過對奧克蘭、圖森、門洛帕克和新澤西州的都市樹木的大量研究，朗特里和他的同事們已經(jīng)知道如何把城市樹木學改造成一門科學，但他們?nèi)狈Y金，人員和數(shù)據(jù)?，F(xiàn)在，戴利市長提供了充足的資金，朗特里也訓練出了兩位年輕的科學家，格雷戈里·麥克弗森和大衛(wèi)·諾瓦克，他們正式實施這一項目的合適人選。

1994年，經(jīng)過三年對芝加哥樹木的調(diào)查研究，朗特里和他的門徒發(fā)表了他們的研究， “芝加哥城市樹木氣候項目”。在他們的報告中芝加哥都市區(qū)的樹木：“條件不錯或極好的”大約5100萬棵樹，其中三分之二狀態(tài)不錯。該報告充滿了圖表和圖形，并包括相關商業(yè)和住宅區(qū)的詳細分布圖和樹冠密度等信息。在芝加哥，行道樹只占城市樹木的十分之一，但它們提供了四分之一的樹冠面積。樹木只為城市的11% 提供遮擋，低于政府官員認為的一半的理想比例。

那么這些樹又是如何惠及全市的呢？當然，人們早就知道，在炎熱的夏季，樹木帶來陰涼，在寒冷的冬季為民居和街道提供庇護，但現(xiàn)在科學家們計算出了實際的數(shù)據(jù)來證明這一點。 “ 1991年，芝加哥的樹木清除了17噸的一氧化碳，93噸二氧化硫， 98噸二氧化氮210噸的臭氧，和234噸顆粒物，”朗特里和他的同事們在報告中得出結論。在樹木高大茂盛的社區(qū)，在一天中最熱的中午，樹木可以改善空氣質量15%。樹木越多越大，意味著當?shù)氐目諝庠角逍隆?/p>

平均來看芝加哥都市區(qū)的樹每年清除15.5萬噸的二氧化碳，聽起來數(shù)額巨大，但該報告指出，這只相當于芝加哥地區(qū)短短一個星期交通工具的碳排放量。不過，如果全市種植更多體量大，壽命長的物種，如橡樹或倫敦梧桐，并積極培育現(xiàn)有的樹木讓其完全成熟。壽命幾十年，甚至一兩個世紀的一棵大樹清除的二氧化碳比壽命一二十年的蘋果樹要多一千倍以上。

每個人都知道樹木能夠為建筑物降溫?，F(xiàn)在研究人員測出了芝加哥樹木的實際節(jié)約的能量是多少：長在典型的磚木結構的房屋西側的樹木提供的陰涼，可以減少2%到7%的空調(diào)使用量。通過種植更多的樹木來給城市街區(qū)降溫，市政府能進一步削減能源使用量。

所有關于城市樹木的信息，之前從來沒有完整記錄，而朗特里和他的同事可以計算出都市樹木的貨幣價值。每一棵栽種在芝加哥的街道，庭院和商業(yè)區(qū)的樹木在其一生中提供的好處價值402美元，是其成本的兩倍。

芝加哥研究推出一種思考城市樹木的全新方式，對那些一直在思考城市綠化多年的人來說是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