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江南
一位剛畢業(yè)的大學生應聘到一位高知家庭做“代理爸爸”,然而世事難料,正在這位“代理爸爸”無法控制對女主人的情感時,被另有新歡的女主人無情解聘。于是,瘋狂的他將其“兒子”騙出來,推入長江……
年屆35歲的徐小莉是重慶市江北區(qū)人,其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市人民醫(yī)院的醫(yī)師,家境富裕。2007年,大學畢業(yè)的徐小莉帶著夢想到法國巴黎的一所大學留學,雖然美好的環(huán)境給了她奮斗的力量,但異國的孤單也在逐漸占據(jù)著她的內(nèi)心。直到一個帥氣的法國男孩闖入了她的情感世界。
在愛情中,徐小莉開始漸漸融入這個開放的國家。很快,徐小莉懷孕了,然而讓她想不到的是孩子出生不久,風流的法國男人便拋棄了她們母子倆。2013年7月,獲得生物工程系碩士學位的徐小莉只能帶著兒子回到了重慶,憑著過硬的專業(yè)知識應聘到一家外資制藥集團公司下屬的研究院工作。
同年9月,徐小莉?qū)鹤有烀人瓦M一家幼稚園,看著別的孩子每天都有爸爸媽媽接送,小萌萌就拉著媽媽的衣襟問爸爸去哪兒了,怎么這么久沒來接過我。每每這時,徐小莉無言以對,只能撒謊說爸爸在外地工作,放假后會回來看寶寶的。
給孩子請個“爸爸”
隨著時間的推移,徐小莉發(fā)現(xiàn)兒子經(jīng)常表現(xiàn)出對父愛的強烈渴望。由于長期缺乏父愛,兒子身上有種明顯過于陰柔的女性氣質(zhì),整天悶悶不樂的,不愛同其他小朋友玩。雖然徐小莉?qū)鹤拥恼樟峡芍^是無微不至,但很多事情畢竟是當媽的替代不了的。這時,徐小莉突然想到了在法國時許多單親家庭,為了讓孩子感受父愛而流行請個“代理爸爸”。頓生一念,何不也給兒子找個“代理爸爸”,讓兒子享受家庭的父愛呢?
2014年5月,徐小莉經(jīng)過一番考慮后,在一家網(wǎng)站發(fā)布了一條招聘“代理爸爸”的信息,并列出了相關(guān)要求。很快,有幾個應聘者的資料傳到了徐小莉的郵箱,看過這些簡歷之后讓她有些失望。不久,又一個陌生的電話打進了徐小莉的手機,聲稱所列條件一應俱備,要應聘“代理爸爸”。最后兩人約定了見面地點后相繼赴約,見面時,她被眼前這位高大帥氣的應聘者打動了。他叫程永川,是重慶職工醫(yī)學院即將畢業(yè)的大學生,除了長得高大帥氣,言談舉止大方得體,徐小莉很滿意。她告訴程永川,代理父親的工作其實很輕松,家里的家務都由保姆做,他只需每天早晚接送一下孩子,再輔導孩子做作業(yè)和玩些簡單的游戲就可以了。而這么簡單的工作,報酬卻相當可觀,除包吃住外每個月可以拿到2000元,如果在此期間孩子在性格培養(yǎng)或者個人才能上有明顯的進步,工資還可以再增加。
這對于剛出校門,不想回農(nóng)村又急于找工作解決吃住的程永川來說無疑是一個大誘惑。就這樣,第二天,程永川和徐小莉簽下了一份協(xié)議,雙方約法三章:第一,雙方在孩子面前以夫妻相稱,盡力為孩子營造美滿的家庭氣氛;第二,雙方實質(zhì)上為雇主和雇員的關(guān)系,只要對方的所作所為不影響到孩子的感受,不得對另一方私生活有任何干涉;第三;任何一方若感到不適,均可單方面終止合同,但必須提前一個月告知。
代理爸爸想轉(zhuǎn)正
2014年6月初,剛畢業(yè)的程永川感到格外輕松,踏出校門他便直奔工作地點。讓他倍感意外的是徐小莉那富麗堂皇的三層豪宅,對于每天住在嘈雜寢室的他來說簡直就是天堂。程永川沒讓女主人失望,他對徐萌非常盡職。每天按時接送兒子到學校,以前徐萌都是在外面吃早餐,程永川來到這個家后就給孩子制訂了營養(yǎng)食譜,并且每天親自下廚;徐萌羞怯內(nèi)向,見到生人就往大人懷里躲,程永川就常常帶他去超市、游樂園一類熱鬧的地方,并且以徐萌想要的玩具或?qū)W習用品作為獎勵,鼓勵他和陌生孩子一起玩耍。
一個多月后,在“代理爸爸”的呵護下,徐萌在各方面都有了進步,不再像以前那樣自卑孤僻,學習成績也在程永川的細心指導下飛快進步;最有意思的是,他還變得善于表達了。有一天吃飯時,他突然在徐小莉臉上“叭”地親了一下,然后清楚地對徐小莉說:“媽媽我愛你?!毙煨±蝮@喜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后來兒子告訴她這都是“爸爸”教的,“爸爸說愛一個人就要表達?!弊鳛閷Τ逃来ǔ錾憩F(xiàn)的回報,從他到徐家的第三個月起,徐小莉開出的工資加到了3000元。
隨著時間的推移,程永川的心理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原來,他對長相并不出眾的徐小莉不由得刮目相看。而現(xiàn)在,徐小莉的和善親切更增添了他對她的好感。同在一個屋檐下,他免不了和徐小莉有些身體接觸也增進了這種感覺。
本來程永川認為,以他和徐萌的感情以及徐小莉?qū)λ恼J同度,由代理到“轉(zhuǎn)正”只是一步之遙的事??擅舾械男煨±騾s開始有意識地避免和他單獨相處,并盡可能地讓他對自己“死心”。一天,程永川獨自去商場給徐萌買學習用品,恰好碰到了徐小莉和同事也在那里,當時徐小莉正低頭往柜臺里看,程永川很隨意地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又順手替她捋了捋一縷散下來的頭發(fā),徐小莉頓時臉漲得通紅,面對女伴驚訝的目光,她想也不想地就冒出一句:“他認錯人了”,就扭身和女伴一道走了。事后,徐小莉?qū)iT把程永川叫到一邊說:“我們可是簽有合同的,以后你一定要注意你的角色定位,我不希望你自作多情鬧出什么誤會?!?/p>
盡管徐小莉如此明示,但程永川認定那只是因為她受過感情的傷害,所以面對真愛時有一種本能的逃避。他相信自己付出的真情遲早會溶化她內(nèi)心的堅冰;繼續(xù)一廂情愿地沉浸在單相思里。眼見程永川越來越自作多情,執(zhí)迷不悟,徐小莉想到了解聘他,以免生出是非。但考慮到徐萌對他已經(jīng)形成了很深的依賴心理,她又有些不忍。
生日宴后的錯誤
就在徐小莉猶豫不決時,發(fā)生了一件突如其來的事。
2014年10月14日,這天是徐萌5歲的生日,當天晚上,“一家三口”來到事先預定好的酒店包間,熱熱鬧鬧地慶祝了一番,徐小莉陪著兒子又唱又跳,還喝了不少酒。直到深夜十一點多,她才意猶未盡地帶著兒子和程永川打車回家。誰知道回到家里,兒子竟撒嬌地提出,要和爸爸媽媽同睡一晚上。因為平時徐小莉都是等兒子睡著后,再讓程永川去客房睡覺,兒子這一鬧,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不忍心呵斥過生日的兒子,加上酒力發(fā)作頭疼得厲害,于是稀里糊涂地答應了。就這樣,這天晚上徐小莉和程永川第一回真正地同床共枕了。
那天半夜,徐小莉竟然夢到了以前的法國情人和自己纏綿在一起……醒來時她才發(fā)現(xiàn),睡在身邊的竟是全身赤裸的程永川。她又羞又惱差點叫出聲來,程永川這時也醒了。他輕輕地噓了一聲,指了指正在一旁熟睡的徐萌,然后小聲對徐小莉說:“昨晚你喝多了,把我當成別人了……”
徐小莉羞憤交加。天一亮,她早早就給研究院領(lǐng)導電話請了假,匆匆收拾好行李,以出差為名登上了前往昆明的客機。臨行前她對程永川說:“你已經(jīng)不適合做萌萌的代理爸爸了,你準備一下,盡早另謀高就吧?!?/p>
求愛不成解除合同釀命案
也就在這次旅行途中,徐小莉在飛機上結(jié)識了一位同在法國學習過的海歸博士馬駿華。
馬駿華時年42歲,是重慶某重點中學的副校長,同時在昆明某大學擔任客座教授。馬駿華本來有著美滿的婚姻,但在他去法國學習期間,陪讀的妻子與一位英國商人好上了,并在離婚大戰(zhàn)中靠著良好的經(jīng)濟條件奪得了女兒的撫養(yǎng)權(quán),于是馬駿華只好帶著感情的創(chuàng)傷只身回國。
相同的異國背景和教育經(jīng)歷,以及類似的感情遭遇,使得徐小莉和馬駿華一見如故,兩人推心置腹地一直談到飛機降落,彼此都有相見恨晚的感覺。接下來在昆明逗留的十多天里,馬駿華除了講課之外,就是和徐小莉在一起喝咖啡聽音樂、逛街購物。兩人的感情很快升溫,甚至談婚論嫁。
回到重慶后,徐小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程永川盡快離開。她拿出當初簽定的合同,對程永川說:“我現(xiàn)在正式通知你,你被解聘了,你是一個月之后走呢?還是現(xiàn)在就走?”
面對女主人的決定,程永川蒙了。他一直以為,徐小莉說讓他走只是一句氣話,自己一來和她有了夫妻之實,二來這個家里也的確需要一個男主人。
氣憤的程永川搬出了徐小莉的家,在江北區(qū)的一處市場樓上租了個單間暫時住了下來,便四處求職。不久,有一家私立醫(yī)院接收了他,分配給他的任務居然只是整理病例。干了幾個月,他不愿意再去上班了,沮喪的他常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徐小莉家度過的美好時光,心里不禁愛恨交織。
2015年3月的一天上午,程永川接到了久未聯(lián)系的徐小莉的電話。原來,就在他離開不久,徐小莉就和馬駿華閃電結(jié)婚了,但兒子徐萌卻無法接受這個新爸爸。特別是這次他生病后成天哭鬧著要自己的“親爸爸”,不然就不肯吃藥打針。徐小莉?qū)嵲跊]有辦法,只好向程永川求助。當然,徐小莉留了個心眼兒,沒有說自己和馬駿華結(jié)了婚,只說他是自己的異性朋友。聽了徐小莉的話,程永川心里不禁泛起一股絕處逢生的欣喜:既然這個孩子這么離不開我,徐小莉又這么愛這個孩子,那這個家的男主人遲早還得是我。
抱著這樣的想法,在徐萌住院的10多天里,程永川跑前跑后、端湯喂藥,使出渾身解數(shù)將徐萌哄得開心不已。然而,2015年3月28日,當他像往常一樣跑到醫(yī)院時,卻發(fā)現(xiàn)徐萌已經(jīng)出院了。等待他的只有徐小莉。徐小莉從挎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塞到他手里說:“這是你這幾天看護徐萌的報酬,謝謝你?!闭f完轉(zhuǎn)身就準備走。
程永川仿佛掉進了冰窖,他猛地抓住徐小莉的手動情地說:“你真的不打算讓我再回去了嗎?徐萌呢?他以后怎么辦?”
徐小莉使勁掙扎說:“小程別這樣,我們是不可能的,那天來病房看萌萌那個馬先生就是徐萌的新爸爸,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兒子接受他只是遲早的事。”見程永川仍糾纏不休,她干脆攤了牌,說完頭也不回地絕決而去。
程永川愣怔了很久,回過神來后他才明白,自己只不過又一次充當了徐小莉的“代理工具”。從希望的高峰跌落到絕望的谷底,理智的防線瞬間崩潰了,他從鼻腔里哼了一聲:“你不讓我過好,我也不讓你好過,你不是就愛你那兒子嗎?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你豈不是生不如死!”
2015年4月7日下午,程永川來到了徐萌所在的金蘋果幼兒園,趁徐萌一個人玩耍之際,悄悄告訴他放學后他會讓一個叫李阿姨的人來接他出去玩,讓徐萌告訴幼兒園的老師那是他的新保姆,天真的小徐萌興奮地連連點頭。然后,程永川以100元的價格從附近的勞務市場請了一位中年婦女,說自己有急事不能按時接兒子,請她幫忙去幼兒園接孩子。
幾個小時后,程永川順利地接到了徐萌;先帶他去買了一個搖控賽車,還一同去吃了巴西烤肉,最后將徐萌騙至長江邊玩耍,趁夜色降臨江邊無人之際,把孩子推進了滾滾的江水中……
兒子失蹤后,徐小莉發(fā)瘋似的調(diào)動所有關(guān)系尋找,馬駿華還將徐萌的照片印了幾千張尋人啟事四處張貼,然而,十多天過去了仍沒有一點線索,就在徐小莉絕望之際,那位幫程永川接兒子的李阿姨看到了街頭所貼的尋人啟事,于是撥通了徐小莉的手機……
幾天后,以為自己整個作案過程天衣無縫的程永川,在去網(wǎng)吧的路上被警察抓捕,鐵證面前他很快交代了整個作案過程。(文中當事人皆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