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北仡佬族作家作品語言與仡佬族語言生活

藍卡佳

（遵義師范學(xué)院人文與傳媒學(xué)院，貴州遵義563002）

黔北仡佬族作家作品語言與仡佬族語言生活

藍卡佳

（遵義師范學(xué)院人文與傳媒學(xué)院，貴州遵義563002）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仡佬族作家作品的語言也記錄著仡佬族地區(qū)人們的語言生活和語言選擇，文章通過對三個不同歷史時期的仡佬族代表作家作品語言的分析研究，分析仡佬族語言生活的演變發(fā)展。黔北仡佬族地區(qū)老一輩的申尚賢（壽生）、中年一代的趙劍平、青年一代的王華、肖琴，他們用仡佬族自身轉(zhuǎn)用的漢語方言來敘寫仡佬族人民的生活，作品語言盡顯仡佬族地區(qū)方言的語用特征和語言民俗，展現(xiàn)了仡佬族的語言生活現(xiàn)狀。

仡佬族作家；作品語言；仡佬族語言生活

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語言生活的調(diào)查研究，是城鎮(zhèn)化建設(shè)中，民族文化和民族語言保護的一個重點。仡佬族是民族語言瀕危的少數(shù)民族之一，為此，仡佬族言語社區(qū)的語言生活狀況是我們研究的重點。貴州在改土歸流以后，流官統(tǒng)治，清末及民國初年，仡佬族人口急劇減少，仡佬族聚居地多呈點狀分布，或聚居在其他各民族生活區(qū)域之間，黔北地區(qū)的務(wù)川、正安、道真縣歷來是仡佬族的主要聚居區(qū)。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這些地區(qū)的仡佬族在上個世紀初就開始使用漢語方言西南官話，但是其民族文化和民俗特征依然因襲和保留在語言生活中。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仡佬族的作家作品是我們研究仡佬族語言生活的重要途徑之一，我們通過研究黔北三個重要的仡佬族作家的文學(xué)作品語言來了解仡佬族的語言生活變化狀況。黔北三位不同時期的仡佬族作家的作品語言記錄著仡佬族地區(qū)人們的語言生活和語言選擇，同時也記錄著仡佬族生產(chǎn)生活方式的變遷。黔北地區(qū)老一輩的申尚賢（筆名壽生），他的作品語言是對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仡佬族語言生活的敘寫。中年一代的趙劍平，他的作品語言記錄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仡佬族的語言生活。青年一代的王華、肖琴，她們的作品語言則是對世紀之交至今的仡佬族語言生活的再現(xiàn)。不同年代的仡佬族語言生活敘寫，實際是對不同歷史階段仡佬族語言生活的記錄，這一時期，正好是仡佬族生產(chǎn)生活方式發(fā)生重大變化的時期，作家作品語言自然地以仡佬族自己轉(zhuǎn)用認同的漢語方言反映仡佬族人民的生活，盡顯仡佬族言語社區(qū)方言的語用特征和語言民俗?！罢Z言現(xiàn)象本身也是民俗現(xiàn)象。某一地區(qū)，某一民族操某種方言和民族語言，它本身就體現(xiàn)了這一地區(qū)和民族的民俗特點。”［1］

民俗語言記錄民族民俗特征。汪曾祺曾說“寫小說就是寫語言?！辈煌拿袼渍Z言可以使作品呈現(xiàn)不同的地域生活和語言民俗。因此，不同歷史時期的仡佬族作家語言，可以說就是作品敘寫的那個時代仡佬族的語言生活，作家親身的經(jīng)歷與感受，轉(zhuǎn)化為特定的生活語言和文學(xué)語言，仡佬族地域方言活生生地、真切地展現(xiàn)出仡佬族的言語生活。

一、壽生的作品語言與仡佬族語言生活

壽生（原名申尚賢）是貴州現(xiàn)代文學(xué)史上一位優(yōu)秀的仡佬族地區(qū)鄉(xiāng)土小說家。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他的小說以其“清楚明白說平常話的好文字”的特殊風格受到胡適的賞識，被譽為有才華的“貴州籍青年作家”。受胡適先生的推薦，他的小說連載于胡適主編的《獨立評論》。其作品語言的特殊風格，是對黔北仡佬族務(wù)川方言的嫻熟運用和對仡佬族地區(qū)民俗生活的真實敘寫。壽生的作品語言，從顯層表征看，一方面運用了大量務(wù)川仡佬族地域方言詞語，生動形象而民族韻味濃郁。另一方面還運用了許多帶有特定的域語境色彩的話語形式，敘寫仡佬族地區(qū)的生活情狀。從深層表征看，在他那方言韻味極濃的敘述中，隱現(xiàn)著自己那份對當時仡佬族民眾“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鄉(xiāng)愁。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貴州，務(wù)川仡佬族民族自治縣所轄地域的仡佬族，生活艱辛而衰敗，地域習俗冷酷而野蠻，加上特有的軍閥混戰(zhàn)、匪患猖獗、民不聊生構(gòu)成了壽生小說的“特殊生活風貌”（胡適評價），而這些都通過作者特有的話語形式表現(xiàn)出來。尤其是作品以方言為主塑造的人物性格和刻畫的人物心理，反映了仡佬族言語生活的特異之處。如：

（1）鄉(xiāng)空子（方言，粗魯而蠻橫的鄉(xiāng)里人），算什么東西，我桿子（方言，無賴而耍橫的人。一說來源于李自成的“桿子軍”而得名），現(xiàn)在是——哼！《憑藉》

（2）他們先讓五個逵手（匪中最強悍，打得戰(zhàn)火者，尊稱曰逵手。），帶一支川造手提機關(guān)槍，四支手槍，偷上洞去?！肚笊膮f(xié)力》

以上言語，像“鄉(xiāng)空子”“逵手”這類詞語當下已經(jīng)不用了，但是文本語言卻真實記錄了那個時代務(wù)川仡佬族被漢人廣泛稱為“蠻子、蠻夷、南蠻”的生活境況和生活民俗。

（3）大家多多少少出點，不用說還得你硓（方言動詞，扛）大錘（扛大頭）。《新秀才》。

（4）堂屋香火下，又堆一堆三尺來（多）高五尺來寬預(yù)備點（種）鴉片煙用的“尿窖灰”（窖，音告。農(nóng)家肥的一種。是用尿拌上“柴”灰而成的。煤灰亦可，但成分不如柴灰）?！哆^去、現(xiàn)在、將來》

（5）每逢自愿進城趕場，還要帶一挑“勁勁半半”（方言形容詞“勁半”的重疊式。純凈，沒有加過一滴水）里面的蛆起陀陀（“團”，量詞重疊，一團團）的小便來潑在上面。《過去、現(xiàn)在、將來》

山地聚居的務(wù)川仡佬族，那時的生產(chǎn)生活方式簡單，生產(chǎn)條件簡陋，單一的勞作方式，簡單原始，真切具象，這些有趣的民俗詞語充滿務(wù)川仡佬族泥土般的生活氣息和民俗特征。

（6）三天的火車，七天的輪船，十三天的山路，把人疲乏得要命（“把”字句中用形容詞為謂語中心，而不是處置式動詞）?！对孤曒d道》

（7）大媳婦、二媳婦，以為公公買回了布匹、針線，想來分潤分潤（分一份，受中原官話的影響）?！缎滦悴拧?/p>

（8）一個玉蜻蜓往他身邊擾過，他一看見高興得跳起來，急叫：“爹！快幫我拉點虰（抓蜻蜓）來（方言，語氣詞，表示強調(diào)）。

這些言語表述方式，是當時仡佬族語言生活的真實再現(xiàn)，一是語法格式具有仡佬族地域方言特征，另一方面再現(xiàn)了當時務(wù)川仡佬族艱苦的交通條件，以及仡佬族群眾艱苦生存條件下樸素的生活情趣和心理活動。

二、趙劍平的作品語言與仡佬族語言生活

趙劍平是當代著名的黔北仡佬族作家，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開始創(chuàng)作。他有根植于仡佬族正安縣鄉(xiāng)村生活的經(jīng)歷，耳濡目染于祖母和祖父的仡佬族山歌俚語，正如中國科學(xué)院關(guān)繼新先生所言，要了解黔北，要了解仡佬族，其實只要讀趙劍平的小說就可以了［2］。他的小說語言可以說是近代黔北仡佬族生產(chǎn)生活和仡佬族文化的語言生活檔案。索緒爾曾經(jīng)說過：“一個民族的風俗習慣常會在它的語言中有所反映，另一方面，在很大程度上，構(gòu)成民族的也正是語言”［3］。趙劍平小說中的民俗語言表述的是土生土長的黔北仡佬族農(nóng)民、小作坊生產(chǎn)者的生活，其嫻熟的民俗語言運用，以及對黔北仡佬族心態(tài)流變的全身心感知，自然地記錄著仡佬族的語言生活，再現(xiàn)了黔北仡佬族語言生活的歷史變遷和民俗特征。

（9）偏房一根樓扶（搭二層的橫梁）斷了，他用一根棕繩吊了起來。正殿一根檁條（屋頂上的次梁）開裂了，他用一根棕繩捆了起來?！独П?/p>

（10）（她）回到陔沿坎兒（臺階）上，像衛(wèi)兵似的守坐在煙坊（烤煙作坊）門口?！肚唷?/p>

（11）她手腳麻利地把煙兒和板兒（方言“兒”尾詞）收拾干凈，便誆（用言語哄）上床睡了。《青》

文中的“樓扶”和“檀條”“陔沿坎兒”是典型的黔北民居建筑特征要素，可以展現(xiàn)黔北仡佬族的建筑特色和居住特征。同時，作者在選用量詞時，選用了“根”，而在普通話中一般用“條”。動詞“開裂”“吊”“捆”的語境意義，也因為仡佬族生活的地域條件而表述更具有民俗性，在普通話中，一般會說成“裂開”或選用“提”“拴”等同義詞語。“煙坊”則是仡佬族生產(chǎn)烤煙的地方，收拾“煙兒”“板兒”則是仡佬族日常生活?！罢E”孩子睡覺也是仡佬族婦女的日常生活。日常生活用語自然反映到仡佬族的語言生活中。

（12）隔著斷層，看見村莊不過幾步路，等興沖沖走到崖邊，看清楚那一上一下的冤兜（箢篼）圈兒，頓時就眼發(fā)黑，頭發(fā)昏。趙劍平《困豹》

山地居住，是仡佬族居住環(huán)境的特征，喻體“冤兜（箢篼）圈兒”，更是對貴州特有的環(huán)形山道的生動比喻。因為“冤兜”一詞，正是常見的仡佬族勞動工具，在普通話詞匯中或稱為“簸箕”。在當?shù)赜谩霸┒担铙┤骸弊鞅扔?，是仡佬族再熟悉不過的生活物象，自然而真切，形象而熟知，民俗性凸顯。

（13）四鄰八舍要做一壇澇（醪）糟甜酒（糯米酒）的，總是要搬到這溫室一般的煙坊里來發(fā)酵?！肚唷罚?4）大甑子大茅蓋（川黔地做飯的飲食器具）一邊突突突地吼著，一邊霧騰騰地冒著水汽。趙劍平《困豹》

文中的“澇（醪）糟甜酒”是兩個同義詞連用，而這一連用恰好突出了作者所選地域的民俗，因為習慣上，四川稱這種食物為“醪糟”，而黔北稱“甜酒”?！按箨底?、大茅蓋”也是四川和黔北典型的飲食生活器具，真實再現(xiàn)特定地域方言的接觸和融合。

（15）這也有如那青皮的果子，雖然還沒有成熟，可是已經(jīng)在打著紅閃（透出紅暈），在透著香甜的氣息了?！肚唷?/p>

文中的“紅閃”是“紅暈”的意思，“打著紅閃”即“透出紅暈”，這屬于典型的方言詞義和方言語法搭配。其突出的表現(xiàn)力使事物獲得了從靜態(tài)意義向動態(tài)特征的過度。

簡單生動的民俗語言，是黔北仡佬族生活習俗的再現(xiàn)，同義詞語連用，也是川黔交界處仡佬族的語言生活實際，語言選擇自由和語言高度認同也是仡佬族語言生活的一部分。

三、王華、肖琴的作品語言與仡佬族語言生活

王華和肖琴是青年一代的仡佬族作家，她們的作品語言，受北方方言的影響和書面語言的影響較大，但是她們筆下生動的修辭手段又從另一個角度再現(xiàn)當代仡佬族的語言生活實際。生動形象的修辭手段選用，是仡佬族語言生活的再現(xiàn)。

（16）弟弟的哈拉子（唾液）流到爸的臂彎里，在月光下亮成一條閃閃發(fā)光的線。王華《天》

“哈拉子”是典型的方言口語，意思是“唾液”。這里用這個詞，一是突出小孩子的口語特征，另一方面也更能體現(xiàn)當?shù)厝耸煜さ摹鞍V呆兒”的典型特征。為突出人物的悲劇性，在比喻修辭手段的運用中，形容詞“亮”動詞化并帶補語“成”的活用，尤其突出了月光下唾液的透明度和連續(xù)不斷，視覺感官性極強。

（17）大強守在床邊，很好奇地盯著他爸的壞腿，好像他爸那支腿上正在生一只雞蛋。王華《天》

修辭文本中的喻體“那支腿上正在生一只雞蛋”與修辭本體的相似性選擇體現(xiàn)了當?shù)匚镔|(zhì)生活的貧乏和孩子對于物質(zhì)的期盼，而且動詞“生”更加形象，用孩子對物質(zhì)的專注程度來體現(xiàn)孩子懵懂無知又緊張害怕的語用心理。

（18）他的哭聲很干很粗糙，像木匠在鋸一條很蒼老的木頭。王華《天》

喻體用“木匠在鋸一條很蒼老的木頭”來形容孩子眼中“傻弟弟”的哭聲，既帶有地域民俗性，也刻畫小孩子的內(nèi)心活動，焦躁煩悶而無奈。

（19）張芽爸的頭給打破了，右邊臉青紫得像貼了茄子皮兒，頭上裹了很厚的白布，不注意還以為他頂著個蓮花白。王華《天》

喻體“茄子皮兒”“蓮花白”都是仡佬族常見的民俗生活物品，熟悉的生活畫面既體現(xiàn)簡單的日常生活，又通過形象化的動詞“貼了”“頂著”來支配，更富有形象性和地域性。

（20）我們村的秧苗子全長在坡上，一層一層的，近處看如登黑溪山的梯子。遠處看，像黑溪山皺紋。王華《天》

文本中的喻體“黑溪山的梯子”“黑溪山皺紋”描述的是仡佬族生活地域的山地特征，勞動生活的艱苦，和趙劍平筆下的“箢篼圈兒”如出一轍，山地居住、地理條件艱苦、生產(chǎn)方式簡陋、。

（21）回家的路上，媽就被一臉的愁思扭緊了眉頭，一張臉苦得像只曬干了的苦瓜。王華《天》

文本中的喻體“像只曬干了的苦瓜”仍然以仡佬族簡單常見的生活物品設(shè)喻，并且用形容詞“苦”帶補語，謂詞“苦”的選用，加上喻體，更加形象地刻畫了人物的內(nèi)心愁苦。比我們通常所說的“苦瓜臉”更具形象感。

這些修辭文本的營構(gòu)，其比喻辭格喻體的選擇都是仡佬族地區(qū)日常生活中最尋?；氖挛铮染哂忻袼滋卣饔稚鷦有蜗?，修辭手段的選用契合仡佬族生產(chǎn)生活方式，全面反映仡佬族的語言生活和民俗特征。

四、結(jié)語

仡佬族文學(xué)是生長在仡佬族民俗文化土壤及黔北地域文化土壤里的一棵樹。仡佬族作家作品的語言，承載的是仡佬族的民俗和文化。仡佬族語言在黔北幾近消失，當?shù)刎罾凶遛D(zhuǎn)用漢語地域方言，不同時期的仡佬族作家作品的語言運用，在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中各有不同的審美特征和表達優(yōu)勢，并且以寫實的言語形式再現(xiàn)不同時期不同地域仡佬族的語言生活狀況。研究不同歷史時期的仡佬族作家作品，可以再現(xiàn)仡佬族轉(zhuǎn)用漢語方言的狀況，以及在作品語言中保留的仡佬族民俗文化和仡佬族語用心理，對傳承仡佬族民俗文化提供了真切的言語依據(jù)。

［1］陶立璠.民俗學(xué)概論［M］.北京：中央民族學(xué)院出版社，1987.8，63.

［2］趙劍平.趙劍平文集［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15.

［3］費爾迪南·德·索緒爾，普通語言學(xué)教程［M］.高名凱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85.43.

［4］趙劍平.困豹［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1.

［5］李易超主編.正安文藝作品叢書-短篇小說選［M］.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08.

［6］羅遵義主編.正安文藝作品叢書-中篇小說卷［M］.貴州：正安縣文聯(lián)編印，2003.

［7］周振鵬，游汝杰.方言與文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8］貴州省遵義市地方志編篡委員會.遵義地區(qū)志民族志［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9.

［9］貴州省務(wù)川縣志編篡委員會.務(wù)川仡佬族、苗族自治縣志［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2001.

［10］張濟民.仡佬語研究［M］.貴陽：貴州民族出版社，1993.

（責任編輯：羅智文）

A Study of Gelao Writers'Language in Works and Gelao People's Language Life in the north of Guizhou

LAN Ka-jia
（School of Humanities，Zunyi Normal College，Zunyi 563002，China）

Language is the carrier of culture，and the language used by Gelao writers in their works give an account of Gelao people's life and choice.Through the study of the language used in Gelao writers'works in three different periods，this paper analyzes the evolution of language life of Gelao people.In the areas populated by Gelao people，the elderly writer Shen Shang-xian，the middle-aged writer Zhao Jian-ping and the young writer Wang Hua and Xiao qin use Chinese dialect to narrate Gelao people's life，and the language in their works bear the pragmatic features and linguistic customs of Gelao people，revealing their language life.

Gelao writers；language in works；language life of Gelao people

H15

A

1009-3583（2016）-0058-04

2016-3-10

貴州省高校人文社科基地遵義黔北文化研究中心項目（JD201）

藍卡佳，女，四川資陽人，遵義師范學(xué)院人文與傳媒學(xué)院教授。研究方向：語言與應(yīng)用語言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