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 吉
梁辰魚和 “大梁王侯”交游考?
莊 吉
明代曲家張大復(fù) 《梅花草堂集》記載的劇作家梁辰魚和大梁王侯飲酒決賭之事,長期引為昆曲史掌故,但是關(guān)于大梁王侯的身份卻皆不詳其所指。通過對地方史料的逐字解讀,結(jié)合梁氏本人詩文,最終解開了 “大梁王侯”身份之迷,初步理清了梁辰魚和王用章交游的脈絡(luò),為梁辰魚研究排除一大障礙。
昆曲;梁辰魚;大梁王侯;身份;交游
對梁辰魚的研究一直是昆曲史的重要課題,數(shù)十年來,專家們對梁氏的家族生平幾乎梳理得一清二楚,鮮有不為人知的地方。
當(dāng)然也有例外,比如,黎國韜、周佩文合著《梁辰魚研究》,其中第三章 《梁辰魚交往考略》的第二節(jié) “梁辰魚與王侯貴胄”,第一條 “大梁王侯”寫得非常明確:
前文引過張大復(fù) 《梅花草堂集·皇明昆山人物傳》卷八 《梁辰魚》,述其與大梁王侯飲酒決賭事。大梁即今鄭州,但所言王侯卻不詳其具體所指,姑存以俟考。[1]
從書中看,作者對梁辰魚交往過的重要人物均有比較詳實考證,獨獨 “大梁王侯”一人至今沒有結(jié)論,著者 “姑存以俟考”是一種負(fù)責(zé)任的態(tài)度。本文則試圖解開這個謎團,以期掃除梁辰魚交往人物中的一個障礙。
梁辰魚 (1520-1591),字伯龍,號少白,別署仇池外史。蘇州府昆山縣人。明代著名劇作家、曲家、詩人。有關(guān)梁氏生平事跡本文不作贅述。
《梁辰魚研究》的引文中提到:“張大復(fù) 《梅花草堂集皇明昆山人物傳》卷八 《梁辰魚》,述其與大梁王侯飲酒決賭事?!苯?jīng)查明代昆山張大復(fù)所著 《皇明昆山人物傳》卷八 “梁辰魚”條云:
……公性善酒,飲可一石。大梁王侯請與決賭,左右列巨觥各數(shù)十,引滿,轟飲之,侯幾八斗而醉,公盡一石弗動。
時有梨園數(shù)輩,更互奏雜調(diào),公倚而和之,其音若絲,無不盡態(tài)。侯大笑,樂謂:“伯龍之技,如香象搏兔?!本咭娙θ绱?。[2]
其實文中講了兩段故事,第一段說梁辰魚善飲酒,酒量達到一石以上,“大梁王侯”聽說后很是不服氣,邀請梁氏進行一次喝酒比賽。宴席上左右兩邊各擺了數(shù)十只大酒杯,都滿上酒,兩人開始轟飲,“大梁王侯”喝到八斗時已經(jīng)醉倒了,而梁辰魚喝完了一石,就是十斗,居然不動聲色。第二個故事則講述了這位 “大梁王侯”雅好梨園戲曲雜調(diào),而現(xiàn)場梁氏居然即興與梨園子弟配合客串了一段,聞?wù)咭詾榱撼紧~的歌聲 “其音若絲,無不盡態(tài)”,大梁王侯聽后大加贊賞:“伯龍之技,如香象搏兔”,認(rèn)為梁辰魚的聲樂技巧太高了,即使唱個小曲也能把水磨昆腔發(fā)揮得淋漓盡致。足見這位“大梁王侯”在音樂鑒賞方面相當(dāng)專業(yè),他應(yīng)該是梁氏的知音了。所以,昆曲研究者自然不會放過這么精彩的段子。
與該條目內(nèi)容相近的,還有清初 《康熙昆山縣志稿》卷第十七中 “梁辰魚”條:
……性喜飲,嘗與大梁王侯決賭,侯八斗醉,辰魚盡一石弗動。
時有梨園數(shù)輩,互奏雜調(diào),辰魚倚而和之,其音如絲,侯大笑,樂謂:“伯龍之技,如香象搏兔?!本咭娙θ绱?。[3]
大概是因為好酒之事只能入野史筆記之類,所以,之后在梁辰魚的其他傳記中不再提及,只保留“喜酒,盡一石弗醉”之類的簡單交待,而梁氏和歌之事也一概隱去。由于旁證資料不足,當(dāng)代的研究者僅從以上內(nèi)容,就搞清楚這位 “大梁王侯”的身份確實有很大難度。
當(dāng)然,如果仔細(xì)分析以上引用文字,仍然可以發(fā)現(xiàn)一些蛛絲馬跡,從而鎖定這位 “大梁王侯”的真實身份。注意,張大復(fù)在文章中尊稱梁辰魚為“公”,當(dāng)然這個 “公”不是代爵位官位,只是敬詞;而在 “大梁王侯”稱謂之后,張大復(fù)則用一個 “侯”字來特指,可見 “侯”也應(yīng)該是尊稱、是敬詞,能否從這個 “侯”字上找到突破口呢?
“侯”字,通常有兩種用法,一為姓氏,二是爵位。從引文的上下文意思看,基本排除姓氏的可能,是否 “侯”指的就是那個 “大梁王”的身份呢?
在我國古代,爵位中 “侯爵”長期存在。比如,先秦時代開始,已有天子封建,其中侯爵在周朝封建五等爵位中排列第二。當(dāng)時人們就把帝胄貴族統(tǒng)稱為 “王侯”。陳勝吳廣起義,就打出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到了秦朝、漢代使用的二十等爵制度,其中,侯爵作為非宗室人員可封的最高爵位,分成兩等,即列侯、關(guān)內(nèi)侯。列侯以一縣為食邑,并得以自置吏于封地;而關(guān)內(nèi)侯有食邑、封戶,即民間所謂的 “百里侯”、“萬戶侯”。唐宋以后,人們開始把縣令比作的 “百里侯”。
由此推斷,文中提及的 “侯”很有可能是明代社會士紳對縣令這個 “百里侯”的尊稱。如果張大復(fù)的 “侯”指代的是縣令,那么這位 “大梁王侯”會不會就是指代一位籍貫大梁的王姓縣令?
查考昆山地方志 (清 《康熙昆山縣志稿·職官》)可知,從嘉靖年間開始到明末,一共出現(xiàn)過以下幾位王姓縣令:王旸、王朝用、王庭、王應(yīng)璧、王用章、王時熙、王忠陛[3]。其中僅王用章一人有傳,其馀六人都沒有詳細(xì)記載。
那么,這位著名的 “大梁王侯”是否與昆山知縣王用章有關(guān)呢?
據(jù)清初 《康熙昆山縣志稿·名宦》卷第十二“王用章”條目中,有關(guān)于他的生平記載:
王用章,字汝平,祥符人。嘉靖乙丑以進士知昆山。性通敏,能周知民情。甫抵縣,按所部田賦及諸奉行催督之籍一覽洞然。於是詢諸父老,曲算其便。定雇役之法,清改兌之弊,免儲搃之役。期年,民大悅。會撫院圖頭糧長之議下,用章廉知飛詭之弊為領(lǐng)賦者害,乃先將圖甲清之,下令嚴(yán)限推收,令買主不苦在戶催征,業(yè)主不樂客戶影射,而七十二區(qū)之田盡書,乃按照田戶以編役,按區(qū)照圖甲以撥運,從此役均弊絕,民皆樂業(yè)焉。會海忠介浚吳淞江,工役浩繁,用章應(yīng)機立辦,民間若不聞有役者。忠介意在遏抑豪強,仕官之家重足而立,獨昆邑賴用章主持,無敢有告訐者。聽訟晨至夕,鞫絕無停留,后至公堂寂然。嘗有雁降于庭,留止不去,人為賦 《來雁》以美之。己巳、庚午,縣苦水災(zāi),力請于忠介,得免漕糧改折,民賴以全。性灑落,能多飲而不醉。嘗與士大夫從容山水間。一以私請則面目毅然矣。有某公者,父子懷嫌。適園亭落成,來請用章,飲酒闌,忽曰:“今日欲鞫一公事?!眴柡问拢吭唬骸凹垂缸娱g事也?!焙羝渥映?,因數(shù)其家事,委細(xì)具知,皆以至情開諭,一家駭服,叩頭請罪,感泣誓終身慈孝,因復(fù)命酒,飲極歡,為題其堂曰 “遂初”,言遂為父子如初也。三年入計,考上上,民皆詣闕請留。海公疏請,遷為常州府同知,仍管縣事。前后凡七年,召入為主客郎,竟不赴。歸而飲酒賦詩,優(yōu)游林下,以上壽終。昆民思之,建祠于玉柱塔之左。[3]
依據(jù)以上記載,馬上要得出結(jié)論是有難度的,因此,我們可能需要更多的資料來證明王用章就是張大復(fù)提到的 “大梁王侯”,主要看能否挖掘以下幾條關(guān)鍵證據(jù):
證據(jù)之一,王用章的籍貫是否就是所謂的 “大梁”?
根據(jù)縣志記載可知:“王用章,字汝平,祥符人。嘉靖乙丑以進士知昆山?!蓖跤谜率敲鞔尉敢页罂?(1565)三甲進士,援例授知縣之職。關(guān)鍵點在于他的籍貫是祥符,即今河南開封市,這下就對上號了。大梁是戰(zhàn)國時期魏國的都城,就在今河南省開封市西北,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大梁城被秦軍用大水沖壞。由于古人尤其是文人常常喜歡用古地名來指代自己的家鄉(xiāng),所以當(dāng)時人們用 “大梁”來指代祥符也算情理之中。如是推論,“大梁王侯”很可能就是王用章了。但不知何故,《梁辰魚研究》中如何得出 “大梁即今鄭州”之說?
證據(jù)之二,昆山文人撰寫的 《來雁賦》能否找到?
王用章的傳記中提到:王知縣善于斷案,聽訟從早到晚,一口氣下來絕不停留,導(dǎo)致后來公堂上長時間沒有人前來訴訟,衙門里變得冷冷清清。一次一只大雁降落在縣衙的庭院里,居然還不肯走。坊間就傳言,是王知縣的公正廉潔、愛民如子才引來了這頭大雁。于是地方上的文人墨客專門寫一篇《來雁賦》來贊美百姓愛戴的王知縣。
無巧不成書,《康熙昆山縣志稿·藝文》中偏偏收錄了一篇名為 《來雁賦 (有序)》,這篇詩歌是明代昆山著名文人俞允文所作。提到俞允文,從事梁辰魚研究的專家都了解,他是明代著名的詩人、書法家,而且還是梁辰魚的姑父,他寫的詩文應(yīng)該是非常有力的證據(jù)了。有意思的是俞氏在這首《來雁賦》前面寫了一段長文,作為序,從而證實了筆者的推斷。原序開篇這樣說:
明府大梁王公以廉平惠愛為邑,而尤以文學(xué)緣飾之。百姓乂寧,彬彬有單父之理。隆慶二年十有一月,公在廳事,忽有翔雁降于公庭,依遲宛頸,留止不去。公乃異而畜之,不以籠檻,益用柔馴。咸謂:“公之理行,不惟孚於民,而且暨于翔泳矣。”……[3]
這下明白了,當(dāng)時昆山地方的文人鄉(xiāng)紳就是用“大梁王公”或 “大梁王侯”來稱頌他們心目中的好知縣——王用章的,因此,“大梁王侯”基本可以鎖定了。
證據(jù)之三,王用章題寫 “遂初堂”是否有過記載?
俗話說 “清官難官家務(wù)事”,但是關(guān)于王用章清官能斷家務(wù)事在他的傳記中記載詳詳細(xì)細(xì),而且他還親自為那家人家題寫了 “遂初”的堂名。查閱民國 《昆新兩縣續(xù)補合志·第宅園亭》,其中有一條目稱:“養(yǎng)馀園,在馬鞍山西麓。明吏科給事中許從龍辟,今廢?!睏l目下則附有明代文學(xué)家王世貞所撰的 《養(yǎng)馀園記》,文中寫道:
吏科右給事中昆山許子,去其官之五歲而始為園,又逾歲而園成。其地闤陽而郊陰,右負(fù)城,左瞰山,竹木森秀,臺榭館扉之類,錯居而各有所。窈窕靜深,潔不容唾,規(guī)池矩沼,負(fù)抱宛轉(zhuǎn)。皆許子之所意締而手啟者。邑侯大梁王君名其堂曰 “遂初”,取晉孫盛所為賦語也?!?]
文中所稱 “邑侯大梁王君”正是王用章,這里的 “邑侯”指代昆山縣令,當(dāng)然王世貞用 “大梁王君”而不用 “大梁王侯”來稱呼王用章是有道理的,因為王世貞官至尚書,又是梁辰魚的長輩,所以他在稱呼王用章時就不必用 “王公”或者 “王侯”之類的敬詞了。應(yīng)該講 “邑侯大梁王君”的表述比 “大梁王侯”要準(zhǔn)確一點,至少不會產(chǎn)生歧義。
以上三重證據(jù)足以證明,張大復(fù)和 《康熙昆山縣志稿》中所謂的 “大梁王侯”就是當(dāng)時的昆山縣令王用章無疑。
回到梁辰魚和 “大梁王侯”,也就是王用章的主題上來,張大復(fù)和地方志熱情地記錄了兩人的交游故事,但只有飲酒決賭和梁氏和歌之事,除此之外,兩人是否還有其他交集呢?據(jù) 《康熙昆山縣志稿》“王用章”傳記的記載:
三年入計,考上上,民皆詣闕請留。海公疏請,遷為常州府同知,仍管縣事。前后凡七年,召入為主客郎,竟不赴?!?]
王用章是嘉靖乙丑科的三甲進士,即于當(dāng)年履新昆山,由于政績卓著,三年后上司考核中,他被評為 “上上”,明代官員考核得 “上上”的官員原則上都會得到升遷的機會,但是由于昆山百姓再三向上級部門請求挽留,經(jīng)江蘇巡撫海瑞向吏部打了報告,同意提拔王用章為常州府的同知,仍然兼知昆山縣政,這樣王用章在昆山前后共主政了七年。
七年間,梁辰魚以太學(xué)生的身份應(yīng)該可以有機會與王用章一同交游,正如縣志所載:王用章 “性灑落,能多飲而不醉。嘗與士大夫從容山水間”。文中的 “士大夫”應(yīng)當(dāng)包括了指梁辰魚、俞允文等一干文人、鄉(xiāng)紳。
查考 《梁辰魚集》的詩歌,可以發(fā)現(xiàn)梁氏與王用章的交游倡和比較頻繁,粗略統(tǒng)計,大約有:《松云歌贈王明府》《月下同王明府坐鳳凰石次韻》《春日同王明府登臥云閣》《王別駕、潘治中泛舟蓮陂,限得疣字》《七夕同王別駕西郭蓮塘泛舟一首》《七夕同王別駕用章蓮塘泛舟次韻二首》《中秋夜泛舟石湖,聞王別駕亦有玉山之游,賦此奉寄》《送王別駕轉(zhuǎn)客部郎員外》等,這些詩歌大多數(shù)是梁辰魚和王用章等文人一起游歷山水之間所作,足見王知縣對昆山地方文人的重視、對梁辰魚等人詩歌才華的推崇。
同時,從詩歌中對王用章的不同稱謂也印證了縣志中王氏官職的變化,在王用章任昆山知縣時,梁氏尊稱他為 “明府”,當(dāng)王用章官居常州府同知后,梁氏又稱其為 “別駕”。而他們交游的地點多是在昆山的玉峰山間或是泛舟湖蕩。最后,當(dāng)王用章離任昆山之際,梁辰魚飽含深情地寫下了 《送王別駕轉(zhuǎn)客部郎員外》的長詩一首,比較全面地回顧了王用章的生平和主政昆山七年的政績,這首詩足以鑒證兩人的深厚友誼。全詩摘錄如下:
江清日淡客不發(fā),千山木葉空繽紛。使君別去一何早?附轍攀轅上長道。父老呼號不忍聞,秋原淚滴傷心草。君家原是大梁豪,十五彎弓佩寶刀。二十翩翩弄文翰,稜層紫氣干云霄。赫奕聲名一時起,當(dāng)年占籍金閨里。小試原非百里才,琴堂澄冷如秋水。政簡庭閑案牘稀,公馀時來坐翠微?;ò登Т鍩o犬吠,云開雙舄看鳧飛。化行三載民頌息,增秩依然治海邑。恩浹孤城十萬家,聲超諸郡二千石。一朝飛檄來天衢,侍從今看到羽儀。翱翔臺省空羨爾,撫字黎庶將憑誰?冠蓋傾城餞西郭,從此弦歌長寂寞。不持凄涼滿路歧,坐見悲啼遍墟落。慚余偃蹇陋巷居,高軒常式使君車。不嫌塵網(wǎng)掛四壁,每投逸翰緘雙魚。逸翰時投積斐幾,唱和盈盈在人耳。未許江東輕棄儒,但推海內(nèi)有國士。感君別君還如何?身披薜荔山之阿。佇看極北云深處,蘭臺石室高嵯峨。功成金印應(yīng)如斗,長嘯煙霞一回首。仗劍始為黃鶴賓,緋衣終作赤松友。君不聞,王郎酒酣斫地歌莫哀,眼看千古窮達俱塵埃。君能異日扁舟訪茂苑,我亦相期走馬直上梁王臺。[5]
詩中 “君家原是大梁豪”、“我亦相期走馬直上梁王臺”之句,明白無疑地道出了王用章的家鄉(xiāng),又一次證明了 “大梁王侯”即指王用章本人。同時,作者以無比感激的心情寫道:“慚余偃蹇陋巷居,高軒常式使君車。不嫌塵網(wǎng)掛四壁,每投逸翰緘雙魚。逸翰時投積斐幾,唱和盈盈在人耳。未許江東輕棄儒,但推海內(nèi)有國士。……”感慨王用章多年來對自己的眷顧和唱和,足見兩人的友誼非同尋常。最后,詩人唱道:“君不聞王郎酒酣斫地歌莫哀,眼看千古窮達俱塵埃?!痹娭?“王郎酒酣斫地歌”從另一個側(cè)面說明了王用章善飲的個性,也證明了張大復(fù)記載的兩人飲酒決賭和伯龍和歌的故事是可信的。
由于 《梁辰魚研究》的著者在考證梁辰魚和“大梁王侯”的交游過程中,把 “王侯”簡單地理解為 “王侯帝胄”,導(dǎo)致搜索的視野僅局限在了明代朱姓諸王身上,幸虧明代沒有 “大梁王”的封號,否則很可能出現(xiàn) “張冠李戴”。
事實上,學(xué)者的一個小小疏忽,往往會導(dǎo)致一系列的連鎖反應(yīng),比如新近出版的有關(guān)梁辰魚的傳記或 “學(xué)術(shù)專著”當(dāng)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梁辰魚與虛構(gòu)的朱姓 “大梁王”在開封藩邸大擺筵宴之類的章節(jié),甚至梁氏與所謂的 “大梁王”之間把酒言歡的場景對話演繹到了極致。而謹(jǐn)慎的學(xué)者則不得不繞開這一有趣的話題,實屬無奈之舉。
為了盡可能防止以訛傳訛?zāi)酥翍蛘f,本文通過逐字解讀,并用地方史料作旁證,再結(jié)合梁氏本人詩文中的第一手資料,最終解開了 “大梁王侯”身份之迷,理清了梁辰魚和王用章交游的脈絡(luò),為梁辰魚研究排除最后一個障礙。
[1]黎國韜,周佩文.梁辰魚研究 [M].廣州:中山大學(xué)出版社,2007:60.
[2]張大復(fù).梅花草堂集皇明昆山人物傳:卷八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1995:37.
[3]葉奕苞.康熙昆山縣志稿:卷第十七 [M].清康熙年間稿本.
[4]李傳元.昆新兩縣續(xù)補合志:卷七 [M].1923年刻本.
[5]梁辰魚.梁辰魚集 [M].吳書蔭,編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141.
(責(zé)任編輯:周立波)
Research on the Friendship between Liang Chenyu and the Nobility of Liang
ZHUANG Ji
The Anthology of Plum Cottage is the famous works of Zhang Dafu,which records the playwright Liang Chenyu drinking and betting with the nobility of Liang.This case was often cited for a long time,but who the nobility of Liang is cannot be confirmed.By an analysis of the local histories word by word as well as Liang’s poetry,the mystery of the identity of the nobility of Liang is uncovered.This discovery is useful to clarify the context of the friendship between Liang Chenyu and Wang Yongzhang as well as the research on Liang Chenyu.
kunqu opera;Liang Chenyu;the nobility of Liang;identity;friendship
J803
A
2016-03-30
莊吉 (1969— ),男,江蘇昆山人,江蘇省昆山市政協(xié)文史委昆山地域文化志家,主要從事昆曲和昆山文化方面研究。(昆山 215300)
?本文系江蘇社科基金重大項目 《江蘇戲曲文化史研究》中期成果。(項目編號:13JD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