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小刀
□海青
獅子力量大,野驢跑得快,獅子野驢合作狩獵。得手后,獅子把獵物分成3等份,說:我是萬獸之王,要第一份;我?guī)湍汜鳙C,要第二份;如果你還不快逃,第三份就會使你喪命。野驢二話不敢說,望風而逃。
東北S市有一家公司,對外號稱某大型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在S市的分公司。一女大學畢業(yè)生相信了這一說法,應聘到這家分公司。工作幾個月后她發(fā)現(xiàn),這家分公司只是那家大型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在S市的代理商,雙方?jīng)]有隸屬關(guān)系。令女大學畢業(yè)生不能容忍的是,她應聘這家單位,是沖著那家大型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的人性化管理,可這家代理商的人力管理堪稱“舊社會”。她提出辭職。更讓她氣憤的是,主管當著她和大家的面稱:你們誰愿辭職就辭職,我絕不攔著,像你們這樣的人,我每天都能招聘一堆……
這名主管真把自己當萬獸之王了。問題是,他是哪一級獸的王,是李嘉誠那一級,還是王健林那一級?在李和王的眼里,這種小代理商不過是小螞蟻。那么,他們只好在弱勢的員工那里稱王稱霸了。他們或許沒有意識到,不是大王,卻愣裝出大王樣兒,真大王是不會容忍的,遲早會通過市場的力量,把你趕出領(lǐng)地;你在單個員工面前作威作福,或許會得到一時滿足和快感,但不要忘了,相較于你這一個假大王,善奔跑的野驢要比你多得多,套用林肯那句話就是:你可以在某個時段欺負所有人,但你絕不能在所有時段欺負所有人。野驢團結(jié)起來,那可是氣勢如虹??!
我追求自由而無用的靈魂
文|王小刀
曹老師,1980年代末生人,自幼學霸,國內(nèi)頂尖大學畢業(yè),現(xiàn)在某智能制造企業(yè)從事技術(shù)工作,收入不算高,平生無他好,唯讀書不可少。
本人確實姓曹,但從未正經(jīng)當過老師,“曹老師”是網(wǎng)名,由來有因。
那年畢業(yè)季,我到遼寧大學淘書,趕上幾個漢語言文學專業(yè)女生的古文書賣不出去,我一看,正中下懷,張口就點單,“要這本、這本,還有這本,中華書局出的《黃梨洲文集》和《關(guān)學編》(《理學叢書》系列)你們有嗎?”女生傻了,頭一回遇到這么專業(yè)的買家,紛紛問我“你是中文系老師吧?”誤會之下,一個女生一直叫我老師。我解釋過,我不是學中文的,更不是老師,女生說沒關(guān)系,“德高為老,學高為師?!泵琅囐潱由袭敃r我正給一個孩子當家教,“曹老師”就成了我的網(wǎng)名,咱得有點娛樂精神不是?其實,我既不“學高”也不“德高”,我只是一個愛書人。
美國作家湯姆·拉伯有本書叫《嗜書癮君子》,講了書癡的種種病狀,比如潦倒時不得不賣書換錢,可拍賣時卻總有一個大手筆買家把藏書統(tǒng)統(tǒng)高價買下,后來大家才發(fā)現(xiàn),買家就是書癡自己,他事到臨頭舍不得賣了。我總覺得這書就是對我這種人的黑色幽默,把嗜書人的心態(tài)刻畫得入木三分。
我對書的喜愛好像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我出生在東北某地級市,打我記事起,爺爺就讀詩給我聽,我愛聽,跟著念,3歲時已經(jīng)學會了100多首唐詩。老爸曾用錄音機記錄下當時的聲音,可惜磁帶遺失,現(xiàn)在只剩下回憶了。五六歲時識了幾百字,我開始看圖畫書,算是正式開啟了讀書生涯,不敢說手不釋卷,但要是3天沒讀書,就覺得生活里好像缺了點什么。
小學時,我是奧賽種子選手,有不寫作業(yè)的特權(quán),課余就看《十萬個為什么》、《中華少年兒童大百科全書》等少兒書籍??磿母杏X真好,好像多了一個最親密的朋友,捧上就不想撒手,就想找個小空間和書在一起。這個小空間就是床底下,插上門鉆進去,飯都不想吃。后來老媽受不了吃飯喊不出人,干脆拆了門上的插銷,到現(xiàn)在,老家門上還有痕跡。
上了初中,我開始迷古文和世界名著,《文化苦旅》之類的也看,不過最愛的還是《古文觀止》,因為朗朗上口,還特別有韻味。我每天有5元飯錢,堅持省出2元買書,那時的夢想是集齊世界名著和諸子百家。我總覺得,書這東西,即便不看,擺著都很讓人滿足。
這么看書,眼睛當然不會好。我很小就戴上了眼鏡,不過最受傷的卻是胃。
讀高一時住校,學校組織讀詩詞,我喜歡上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的詩詞鑒賞辭典系列。為了多買幾本,我拼命從伙食費里省錢,常常不吃飯,結(jié)果餓出嚴重的胃病,不得不休學治療。老媽去學校接我時看見滿架滿床的書,什么都明白了。從此,家里再也不敢限制我買書的錢,還時時關(guān)注我的銀行卡,只要發(fā)現(xiàn)錢少了,馬上打過來,就怕我再為買書虧待身體。
雖然“閑書”沒少看,但我沒耽誤學習,我從小就是那種被人稱作“學霸”的人。休學那半年,我靠自學考了全校第九名。高考時,我是市狀元,進了名牌大學,畢業(yè)后在沈陽從事機械方面的技術(shù)工作。有了收入,有了房子,生活逐漸穩(wěn)定,我開始放開手腳大肆藏書。
兩居室里的小屋成了我的書房,四面都擺書柜,滿滿都是工作后買的書,一共921本,我已讀了100余本,心理學、管理學、古典小說、科幻小說……我都看,最愛的還是是古文和歷史,這兩年迷上了理學,在收集《理學叢書》和《中華經(jīng)典普及文庫》,所以淘書時讓賣書的女生誤會了。
我愛淘低價書,可買大學生的書從不講價,有時還抬價,不是我有錢,我只是覺得那是個和我一樣的愛書人,我不希望他的書賤賣。因為當今社會的愛書人太少了,在很多人眼里,書好像已經(jīng)不是書了。
一個同事找我借書,我問他要什么樣的,他說,要在一個人面前看,顯得有文化,“能裝X的”。我給他拿了一本繁體豎版的《陽明先生集要》。沒幾天他還回來了,說看不動,要換個簡體橫版的。我問他什么標準,“能裝X的”,我給他換了本康德的《純粹理性批判》。書肯定是好書,能不能裝得成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再沒來借過。
另一個同事家里打書架,問我擺什么書顯得有品位。我說你擺上中華書局的《中華經(jīng)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譯》叢書和商務印書館的漢譯英名著系列,就絕對有品位了。后來別的同事去他家做客,回來告訴我,他哪里是擺書,分明擺了一堆仿真書殼在書架上裝樣子。
當時我還感嘆了一下,小品情節(jié)居然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生活中,自己買家具才發(fā)現(xiàn),這事不是個別現(xiàn)象。
裝修時,我往安裝好的書架擺書,剛碼好就發(fā)現(xiàn)了大問題:書架隔板根本撐不住這么多書,向下彎了足有20厘米。我趕緊給老板打電話,結(jié)果人家說,“你真放書?。俊蔽也琶靼?,原來現(xiàn)在用書架擺書的才是少數(shù)!
讀書的人太少,圖書市場里一大半是教輔。每次聽到家長責怪孩子不愛看書我就忍不住想吐槽:家長自己都不看書,怎么指望孩子看書?
有人問過我,如果不考慮價格,最想在沈陽哪里買房。這事我還真想過,一是遼大附近,二是東北大學附近,這兩個大學的自習室和圖書館是我讀書的常駐地,前者周圍的書店質(zhì)量高;后者周邊有圖書批發(fā)市場,書店多。
現(xiàn)實是這兩個地方的房子我都買不起,現(xiàn)在住的兩居室也是父母幫忙出的首付。在很多人眼里,我是個書呆子,有點怪、有點傲,學歷高、看書多卻只是個普通工薪族。唯一的前女友因為我不是拿鐵飯碗的公務員和我分了手。連以前最支持我看書的父母也勸我別再買書了,說是家里放不下,其實他們也擔心我沉浸書籍,離社會越來越遠。
確實,書籍沒給我?guī)碡敻唬矝]有帶來地位,甚至沒有指導實踐——我看了那么多本戀愛心理學仍然在戀愛時屢戰(zhàn)屢敗。但對我來說,讀書本就不是一件目的性很強的事,“不計功名始讀書”,看書就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就像湯姆·拉伯說的,人生在世,難道還有比看書、愛書更有益健康、更富含教育意義、更爽快也更快樂的勾當嗎?
上次相親,我又一次被女孩問,你買那么多書有什么用?我想反問她,怎樣才算是有用,話到嘴邊我改了主意,我告訴那女孩:我追求的是自由而無用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