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紅
(山西師范大學音樂學院,山西 臨汾 041004)
讀張振濤先生《論恩主》有感
張玉紅
(山西師范大學音樂學院,山西 臨汾 041004)
本文通過對張振濤先生的《論恩主》一文的分析,梳理出文章中的樂戶與血緣宗法制的概念,解析文章正文中的兩個部分,并引用黎國韜先生的博士后論文中對張振濤先生論文的個別詞語的錯用,旨在提高對中古樂戶與恩主的依附關系的認識。
樂戶;血緣宗法制;恩主
張振濤先生的論文《論恩主—關于中古伎樂發(fā)展階段樂戶與庇護者依附關系的初步探討》,發(fā)表于中國音樂學(季刊)1994年第3期上,該文章是張先生讀博期間的學術論文的代表作之一,也是知網上張先生的文章中引用頻率比較高的文章之一。依據筆者的觀點,先生文章的可貴之處就在于能夠將紙上之遺文十分有說服力的展現在今人眼中,給予今人一次全新的認識古代音樂文化的機會。張先生文章中著墨比較多的是魏晉南北朝莊園大土地所有制極其發(fā)展的時期,樂戶又與其恩主的依附關系,以及這種源自血緣宗法制的依附關系對后世產生的影響。
在讀該文章時,依據筆者的觀點,有必要了解一下什么是樂戶、血緣宗法制。
關于樂戶,筆者結合項陽先生的《山西樂戶研究》一書和黎國韜先生的《先秦至兩宋的樂官制度研究》一書認為其起源于北朝,身份低微,是樂官制度的最下層,到隋唐時期進入全盛階段,清代解體。山西是近古樂戶最集中地地方。它的出現和統(tǒng)治階級注重聲色娛樂、軍旅之中需要音樂人才鼓舞士氣、佛教傳入中國“僧尼不得動樂”有很大的關系。
關于血緣宗法制,周公攝政之期,正式確立了周王朝的嫡長子繼承制,這些制度的最大特點就是以宗法血緣為紐帶,把家族和國家融合在一起。在齊琨的博士論文《鄉(xiāng)禮與俗樂》中也觸筆可見這種宗法血緣制的影響,那就是崇尚血緣關系為紐帶。周吉先生也將各民族音樂的形成概括為“人緣、地緣、血緣”的關系。宗法制度既影響了社會,也影響了音樂文化。在張振濤先生的論文中,“藝傳子,不傳女”,除了經濟的原因,依據筆者看法更多是血緣造就的原因。
文章的正文的第一部分從社會制度、經濟制度的變化,論述了從宮廷的禮樂制度到私家的禮樂制度再到宮廷之中的禮樂制度的變化,簡而言之,從周代宮廷中的大規(guī)模的鐘磐樂舞到唐代宮廷中的大規(guī)模的歌舞伎樂,中間走過了一個由皇室宮廷到莊園宅邸,由越出宮墻到返回宮禁,山大規(guī)模到小規(guī)模再到大規(guī)模的回旋過程。尤為引人注目的是大莊園大土地所有制經過在那些大莊園中對歌舞伎樂小規(guī)模的演習、醞釀,兩漢至魏晉南北朝的相和歌、清商大曲,在融合了各少數民族的音樂形式之后,終于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演變?yōu)樗逄茖m廷中的歌舞大曲。
正文的第一部分的論述體現了中國音樂文化的發(fā)展和統(tǒng)治階級有著密切的關系,統(tǒng)治階級的喜好往往決定著音樂的主流方向。當然,音樂的發(fā)展也和一定的生產力有關,當生產力決定的生產關系不能滿足經濟的要求時,音樂往往會選擇迂回的方式發(fā)展,當生產力決定的生產關系滿足經濟的要求時,音樂的發(fā)展也就欣欣向榮。
文章第二部分是文章的核心部分,從血緣宗法制的的角度論述了藝人與恩主的依附關系,樂戶們?yōu)榱司S持自己和家族的利益,長期享受恩主的經濟供給,通常要嚴格地控制技藝的傳播,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飯碗成為鐵飯碗,這樣的心理條件下的樂戶不僅在音樂上技術爐火純青,在保存音樂的技術上也只以口傳心授的方式教授音樂。所以學習中國樂譜時,從樂譜上習得的音樂往往局限性很強,需要現場的教學。例如中國工尺譜的韻唱,譜子簡單而聲繁雜,往往需要了解該文化背景的人通過唱和奏,才能填充工尺譜背后的音符。到了清代,樂戶由于可以兼做農戶,能夠自食其力,命運要比大莊園土地制度下的,大莊園主在壁塢中對其蔭庇的附屬人殘酷的剝削,而使他們等同奴隸要好很多,那時的樂戶對恩主的依附性最強,生活也最為無保障,其生命本身無法保障而只能聽憑庇護者生殺予奪。他們得寵,則身家具榮,一旦失寵,則身家難保,例如歷史上的李延年、萬寶常,都是這種制度下不幸人物的代表。
從經濟上來說,隋唐經濟發(fā)達,對外開放,音樂也具有開放的風氣,而宋代,由于進入了商品經濟,樂戶們的地位提高,國家勞役制的削弱和雇傭制度的建立,使手工匠人的社會地位有了明顯提高,也使技藝可以在市場上獲得價值,可以作為商品交易形式出售,顯示了依附關系的淡化。“從農奴制人身依附關系發(fā)展的長過程看,兩漢時期只是共萌芽和產生的階段,魏晉南北朝才是其形成和發(fā)展的關鍵時期,到了隋唐,才達到其典型形態(tài)的法典化,宋以后就逐步地走向衰落了?!?/p>
總體來說,“土地所有制的逐漸分解分化過程,也是人身依附關系的逐漸松解松動過程。比之魏晉隋唐均田制下的農奴依附性來,宋代自耕農的人身自由就靈活的多了。以技藝為生的藝人也是如此?!?/p>
當然,張振濤先生的論文中也有紕漏之出,就在于先生沒有區(qū)分漢魏時期家與樂戶的區(qū)別,由于這兩者的概念十分接近,以至張振濤先生《論恩主一一關于中古伎樂發(fā)展階段樂戶與庇護者依附關系的初步探討》一文徑以“樂戶”稱漢魏晉聞的伎樂人,而漢代樂舞世家,就功能、名稱、身分等方面而言,都當是北朝樂戶的前身。作者列舉了文獻中的實例,來證明張先生論文的紕漏之處,十分具有說服力。黎先生在指出這些概念的誤用的同時,也肯定了張振濤先生論文的可貴之處,這也給筆者一定的啟發(fā),對于樂戶和其恩主的理解還是要從總體的文化格局入手,既要了解大的文化格局,也要了解小的該念的區(qū)分,例如樂戶與家的區(qū)分,樂戶與樂伎的區(qū)分。同時也要培養(yǎng)一定歷史感,音樂文化的認知不僅僅是停留在對音樂的認識上,也停留在對精準歷史的認識上。
[1] 車文明.元代“禮樂戶”考[J].文學遺產,2005.
[2] 戎龔停.樂戶流變研究[D].山西大學,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