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紅土地上的二十個個貧困學子

楊兆文++何基剛

在中國革命圣地延安，還有著諸多貧困縣區(qū)，延川作為其中之一，不少當?shù)氐牧羰貎和匀辉谄D難的生活和學習環(huán)境中苦苦掙扎。盡管近年來在國家相關政策的扶持下，這些兒童的生存境遇有了一定改善，但在營養(yǎng)健康、疾病防控、教育資源等方面，他們與城市孩子的差距依舊很大。日前，無錫市濱湖區(qū)慈善基金會派人親赴延川，實地探訪貧困學子生活，與當?shù)卮壬茀f(xié)會共商愛心捐助事宜。

尋找20個孩子的“尋親之旅”

幫助革命老區(qū)的貧困學子，改善他們的生活學習條件，是無錫市濱湖區(qū)不少愛心人士的夙愿。很多濱湖企業(yè)家了解當?shù)睾⒆拥那闆r后，紛紛找到濱湖區(qū)慈善基金會，希望通過慈善組織將自己的愛心傳遞到三千里之外的黃土地上。為此，濱湖區(qū)慈善基金會決定將20份濱湖愛心送到當?shù)?0個貧困孩子手中，一份愛心每年捐贈每個孩子3000元和若干學習用品，持續(xù)3年。

對于延安，我并不陌生。一年前，我在西安政治學院讀書時，就參加過學校組織的奔赴延安“尋根之旅”教育活動，在延安生活了12天。從那以后，寶塔高聳、延水綿長時常出現(xiàn)在我夢中。這次再來延安，是一次帶著尋找20個孩子“任務”的“尋親之旅”。

在室外呼吸一會兒，就會感覺喉嚨里仿佛附上了一層薄沙……干燥，這讓生活在江南水鄉(xiāng)的我初到延川時覺得有些難以適應，在這個位于陜西省北部，延安市東北部、黃河西岸的小縣城，與氣候相應的視覺感官是滿眼的土黃色，穿插全縣的一條河道里，黃色的泥水甚至無法覆蓋底部的河床。停在路邊的汽車，車頂、車窗均似穿著一層薄薄的黃沙衣。

“我們縣大小差不多1900平方公里，19萬延川人里有將近14萬的農業(yè)人口，農民的人均年收入也就7500元左右……”一路上聽著延川縣慈善協(xié)會會長高風蘭的介紹，我們開始了一戶戶困難家庭的走訪。北關小學三年級學生劉琦，是此行中給人印象最深的孩子。

陽光女孩不向命運低頭

5月13日傍晚，大家跟著北關小學校長劉海燕穿過低矮擁擠的居民樓，從校長口中得知：“由于村小的消失，延川縣政府將山里的孩子全部安排到了縣城里的小學上課?！表樦种傅姆较蚩催^去，劉琦和爸爸媽媽就租住在靠山的一幢矮房子里?？邕^樓旁堆放的廢舊雜物，爬完長長的階梯，大伙來到劉琦家的門口，響應敲門聲前來開門的正是小劉琦。

在見到這個小姑娘之前，印象中在貧困孩子的名單上，劉琦的備注是“殘疾”，然而照面第一眼，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眼前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樣。一頭有些凌亂的齊肩短發(fā)上，一個粉綠相間的發(fā)夾很是醒目，圓圓的額頭下，雙眼皮的大眼睛透著一絲靈氣，可能是氣候干燥加上營養(yǎng)不良，孩子臉上的皮膚顯得有些發(fā)黃粗糙。唯一特別的就是劉琦無論開門還是接物，都是使用左手，右手始終插在衣服口袋中?？吹叫ｉL的小姑娘第一反應就是鞠了個躬，用著不算大聲卻清晰標準的普通話道了一聲：“老師好！”

“琦琦的右手手腕從生下來就是殘疾，使不上力，家里條件不好沒法治，每天看到女兒這樣心里很難受……”說到女兒，父親劉榮低下了頭，懂事的小姑娘走過來依偎在父親身邊，用左手搭在父親握著拳頭的手上。隨后，劉琦慢慢地才將一直插在衣服口袋里的右手挪出，白白凈凈的小手，卻是手腕關節(jié)呈向內側彎曲的樣子，不能握拳，屬于先天性橈拐手。接著劉榮夫妻倆的哽咽聲，劉海燕說道：“這孩子為了幫家里省電費，課間都是抓緊一切時間寫作業(yè)、看書復習，成績一直在班上排前三。由于殘疾，老師允許劉琦可以不參加班級打掃衛(wèi)生，但是她從來都是和同學們一起掃地、擦窗?！?/p>

當被問到有什么愿望時，劉琦回答：“我想去看看奶奶，告訴她明天我要期中考試了?！眲㈢哪棠桃粋€人住在幾十公里外的窯洞中，為了滿足小姑娘的愿望，延川慈善協(xié)會的工作人員驅車在坑洼的山路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距離窯洞1公里左右的地方，剩下的路得徒步前往。夜幕下的山路，一行人只能靠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亮照明。見到奶奶的一瞬間，小劉琦抑制不住興奮，直往老人的懷中撲去。窯洞內，劉琦為坐在床頭的奶奶梳理著頭發(fā)：“奶奶，明天考試我要爭取考第一名。”雖然窯洞的內壁已經(jīng)破損，家具也十分陳舊，土灶旁堆滿了撿來的枯枝，但是發(fā)間享受著孫女的撫摸，老人家刻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當晚，在回程的路上，劉琦沒有了來時的興奮勁，或許是山路走得太累，又或許是愿望得到了滿足，小姑娘靠著身邊的慈善會工作人員沉沉地睡去，任憑汽車如何顛簸。

7年用雙腳走出大愛

在延川的幾天里，我們每天往返于各個學校和孩子家庭之間。一路上，與延川慈善協(xié)會的兼職司機王師傅漸漸熟絡起來，閑聊之中才得知他們前幾年連個辦公的地方都沒有，全靠如今已64歲的會長高風蘭一人靠著雙腿四處“化緣”，王師傅說：“早些年開會，會長都是帶著我們在縣里的廣場上席地而坐的。”在一位老人7年的堅守下，該協(xié)會累計開展各類救助活動126場次，爭取慈善項目32個，募集資金2789萬元（其中善款1064萬元），上萬人受益。先后3次被延川縣委、縣政府授予“有突出貢獻獎”，被延安市慈善協(xié)會授予“先進單位”稱號，被陜西省慈善協(xié)會授予“首屆三秦慈善組織獎”。高風蘭更是被中華慈善總會授予“中華慈善突出貢獻（個人）獎”。

“我就是希望那些有困難的孩子能有個學上，那些困難的家庭能吃飽飯。”當我驚訝于高風蘭所取得的成就時，眼前這位滿頭白發(fā)、常常面帶笑容的老人卻謙虛地擺了擺手，站在一旁的協(xié)會工作人員小侯說：“我去年加入?yún)f(xié)會時，完全不知道高會長曾經(jīng)是縣城的政協(xié)主席，一個處級干部完全沒有一點點架子，更像是鄰家的老奶奶。”誰又能想到這位一見面就要幫著提行李的熱心老人，曾經(jīng)是和習近平在延川時期的同一批大隊書記，平時開會坐在同一張桌子之上。所有這些，在幾天相處時間里，老人只字未提，全都聽由他人之口，而高風蘭說的最多的則是：“還有一家孩子生活很困難，咱們再去看看吧。”

2008年至今，高風蘭帶領下的延川慈善協(xié)會先后救助貧困大學生1536人，救助貧困中小學生1135人，救助貧困群眾8000多人。她還親自帶著89名先天性心臟病患兒前往西安、北京等地進行手術。一步一步，老人就是靠著雙腿走過了縣城、山區(qū)的無數(shù)個家庭，求助過無數(shù)名愛心人士。在她眼里，有困難的家庭一戶都不能少：“這么多年，習慣了一家一家的跑，可上了年紀，腿腳多少有些不方便。”高風蘭指著協(xié)會唯一一輛汽車說，這還是兩年前一位老板送給協(xié)會的，老人家還記得當時老板硬要她收下汽車時說的話：“這樣實在地做慈善，只靠兩條腿太辛苦了。”

一個人的能量再大畢竟有限，因此，在延川縣委縣政府的支持下，協(xié)會慢慢壯大，現(xiàn)今已經(jīng)有了7名工作人員，在縣政府里也有了自己的辦公室；一個地區(qū)的援助再多也不過杯水車薪，于是協(xié)會千方百計地爭取慈善項目，拓寬募集渠道，把爭取項目、募集善款工作從縣內擴展到縣外，從省內擴展到省外，從國內擴展到國外，無數(shù)次和社會愛心人士、愛心企業(yè)溝通，協(xié)商資助事宜。

“像小劉琦這樣的家庭，在延川還有很多，只要我還能走，我就不會退休?！痹诟唢L蘭眼中，慈善已然成為了她的第二個孩子，在這位年邁的老母親眼神中，一股堅定的力量所傳遞出的是這位黃土地人對大愛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