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資本投資曼城

姚芳沁

中國企業(yè)投資英超的傳言終于在2015年年底成為現(xiàn)實。12月1日，華人文化和中信資本出資4億美元收購英超曼城俱樂部母公司城市足球集團13%的股份，華人文化董事長黎瑞剛也順利成為城市足球集團的第七名董事。

這看上去像是訪英事件的后續(xù)。習近平2015年10月訪問英國期間，特地拜訪了曼城的足球學校。他與曼城球星Sergio Agüero和英國首相卡梅倫的一張自拍照也成了話題。

這筆投資使得曼城俱樂部的身價達到30.8億美元，是其目前所有者阿布扎比聯(lián)合開發(fā)投資集團在2008年買入時市值的10倍。而全球身價最高的三支球隊皇家馬德里、巴塞羅那以及曼聯(lián)，目前的身價都不過31億美元上下。這讓這支在傳統(tǒng)意義上無法稱為一流的球隊再次為人關注。

“這筆交易有高估曼城的嫌疑，但完全符合中國足球的發(fā)展戰(zhàn)略。除了曼城，城市足球集團還擁有紐約城市隊和墨爾本城市隊，不排除未來在中國會出現(xiàn)一個上海城市隊或是北京城市隊。”Salford大學體育商業(yè)中心教授Chris Brady如此評論。

作為運作最為純熟的賽事之一，英超的商業(yè)潛力在2015年越發(fā)顯現(xiàn)。英國天空電視臺和英國電信在2015年2月以創(chuàng)紀錄的51.38億英鎊（約合490億元人民幣）買下英超2016/17賽季至2018/19賽季的電視轉播權，這個價格比上一份合同漲了70%。加上海外轉播收入的30億英鎊（約合286億元人民幣），英超的電視轉播總收入超過歐洲另外四大聯(lián)賽的總和，成為僅次于美國國家橄欖球聯(lián)盟（NFL）的全球第二賺錢的聯(lián)賽。

如果Netflix、蘋果、Google這些流媒體技術公司加入轉播內容購買的行列，英超的收入可能有更大的上升空間。

不僅如此，英超對短期成本的積極控制，歐足聯(lián)財政公平法案也開始發(fā)揮作用，各個俱樂部不得不在花錢時更加節(jié)制。作為俱樂部的最大開銷，球員工資占俱樂部收入的比例從2012/13賽季的71%，降到了上個賽季的58%，為1998/99賽季以來的最低水平。這意味著在未來幾年內，英超各個球隊都能獲得可觀利 潤。

過去3年內，曼城兩奪英超冠軍。2015年曼城收入超過3.5億英鎊（約合33.48億元人民幣），利潤超過1000萬英鎊（約合9567.1萬元人民幣），這是它被阿布扎比聯(lián)合開發(fā)投資集團買入之后首次實現(xiàn)盈利。6年來對這支球隊的高額投資進入了回報期—五大聯(lián)賽中大多數(shù)球隊尚無法實現(xiàn)盈利。

英超在英國本土每場球賽的電視轉播收入為1000萬英鎊（約合9567.1萬元人民幣），遠遠超出歐洲其他聯(lián)賽，但相比美國橄欖球聯(lián)賽（NFL）的每場1800萬英鎊（約合1.72億元人民幣），還是遜色一些。

“NFL主要得益于龐大的美國本土市場，而英超相比其他聯(lián)賽的優(yōu)勢在于，它在英國本土以外的海外市場具有強大的吸金能力。很長時間以來，在中國市場拓展商業(yè)利益，是所有英超俱樂部夢寐以求的，但同時也是最大的挑戰(zhàn)。”德勤體育商業(yè)集團高級分析師Richard Battle對《第一財經周刊》說。

曼城自然也越來越重視日益龐大的海外市場。它如今在全球擁有4億球迷，超過半數(shù)來自亞洲，亞洲球迷中又有1/3來自中國。

相比其他英超球隊，曼城很早就注意建立和維護網絡形象，曼城的官方網站mcfc.com支持13種語言。它在微博和微信上也有官方賬號，在Facebook和Twitter上則推出地理定位留言功能。

Omar Berrada是曼城所有商業(yè)拓展行為背后的關鍵角色。他曾是巴塞羅那足球俱樂部的商業(yè)贊助主管，在任職期間，他幫助巴薩終結了113年球衣胸前無贊助logo的歷史。作為如今城市足球集團市場營銷部的商業(yè)總監(jiān)，他很可能讓曼城從今年夏天開始在中國開展巡回 賽。

皇馬自2003年起已經在中國踢過4場巡回賽，并和德甲勁旅拜仁慕尼黑同時選擇了在2015年夏天來到中國，算上出場費加上商業(yè)贊助費等，兩家分別賺走了700萬歐元（約合4951萬元人民幣）和1000萬歐元（約合7073.5萬元人民幣），另一家王牌俱樂部曼聯(lián)也在籌劃2016年夏天在中國的首次巡回賽。曼城最后一次在中國亮相還是2012年夏天在鳥巢與阿森納的一場表演賽，當時它剛剛拿下自己的第一個英超冠軍。

不過，曼城第一步要做的，可能是先在上海開設一間辦公室，來表現(xiàn)自己對這個市場的投入。

在中國，目前只有皇馬、曼聯(lián)這樣的歐洲老牌俱樂部才有充分的曝光率。華人文化的入股可能有助于減少曼城在中國發(fā)展的一些彎路。

“格雷澤家族為曼聯(lián)設計的大量巨額海外贊助的商業(yè)模式讓很多英超俱樂部都羨慕不已，現(xiàn)在曼城出售一部分股權的做法，意味著一種更深入實質的合作模式，這對中國投資者而言更具吸引力，也必然會引來更多英超俱樂部的效仿?！盬arwick商學院戰(zhàn)略管理學教授Kamel Mellahi對《第一財經周刊》說。

城市足球集團表示，未來可能會與它在中國的合作伙伴一起開設足球學校，新的投資將用于“支持中國市場的增長”以及對“基礎設施資產的擴張及發(fā)展”。中國將能夠共享城市足球服務（City Football Services）和城市足球市場營銷（City Football Marketing）的全部資源，它們也是曼城迅速成長的核心工具。城市足球服務負責整個集團旗下4支球隊的球員培養(yǎng)和招募，總部位于倫敦的城市足球市場營銷則負責球隊的商業(yè)贊助以及市場營銷。

目前看來華人文化是恰當?shù)暮献髡?。它在不久前剛?0億元人民幣買下中超未來5年的轉播權，過去這個價格不過一年5000萬元人民幣。它還擁有中國之隊（中國男女國家隊）和大學生足球聯(lián)賽的轉播權。

“他（黎瑞剛）希望對中國足球聯(lián)賽做出一些驚人的改變，就像當年默多克的天空電視臺對英超所做的。”Mellahi說。

過去英超的轉播收入都被英足總抓在手里，1992年，在曼聯(lián)、阿森納等王牌俱樂部的帶領下，英超俱樂部為了脫離原先的管轄，自主負責電視轉播權的談判，成立了今天我們所看到的英超聯(lián)賽。同年，默多克要在英國推廣天空電視臺，由于需要大量優(yōu)質電視內容節(jié)目，他以1.9億美元買下了英超5年的轉播權，此后轉播費一漲再漲。

在收入的誘惑下，各支球隊都拼命保級，英超的精彩程度也與此相關。資本開始瘋狂涌入。現(xiàn)在，半數(shù)以上英超俱樂部的所有者都來自海外，它們幫助球隊實現(xiàn)快速發(fā)展的唯一手段就是高價購買球星。英超是貢獻最多世界杯級別球員的聯(lián)賽，2014年世界杯便是如此，預計2016年歐洲杯和2020年的世界杯上，這一現(xiàn)象還會延續(xù)。

曼城的崛起就是一個典型的案例。一心要改造曼城的阿布扎比聯(lián)合開發(fā)投資集團在買入曼城后沒多久，就開始不惜成本地以天價延攬超級球星，包括以當時破紀錄的3250萬英鎊（約合4.45億元人民幣）買入巴西國腳前鋒羅比尼奧，緊接著又開出1.5億歐元（約合14.3億元人民幣）的價格，向梅西發(fā)出邀請。

這些經驗都是中國足球想借鑒的。

去年一年，中國企業(yè)在足球產業(yè)上的投資進入爆炸性增長的時期。萬達購買馬德里競技20%股份，星輝互娛入股西班牙人足球俱樂部56%，華信能源收購捷克老牌足球俱樂部布拉格拉維亞60%的股份，中國照明公司萊德斯完全控股法乙的索肖俱樂部，合力萬盛成為荷甲海牙俱樂部大股東。此外，萬達還成功買下了全球第二大體育營銷公司瑞士盈方，后者由目前因腐敗丑聞被停職的國際足聯(lián)主席布拉特的侄子Sepp Blatter管理，與國際足聯(lián)有著密切的業(yè)務往來。在國內，阿里巴巴入股廣州恒大，蘇寧在不久前也宣布成為江蘇舜天足球隊的新東家。

政策也很關鍵。2015年3月，中國足球改革方案出臺，把打入世界杯、舉辦世界杯作為目標。

曾在曼城效力過7年的中國球員孫繼海也在習近平參觀曼城足球學校的陪同之列，2015年9月，他被任命為曼城在中國的形象大使，還入選了英格蘭足球博物館的名人堂。

“孫繼海入選名人堂雖引發(fā)不少爭議，但不論對于英超還是中國來講，都太迫切需要這樣一個人物了。目前沒有一個中國球員在歐洲主流俱樂部踢球，這個現(xiàn)象是很奇怪的，因為幾乎所有的歐洲俱樂部都巴不得簽一個不錯的中國球員，這會一下子提升它們在中國的人氣。一個超級球星會帶來不可思議的營銷效果，就像姚明為中國籃球帶去的改變，這個波士頓火箭隊前隊員幾乎以他一個人的影響力帶動了整個中國對籃球的瘋狂?！盡ellahi說。

孫繼海雖然不是最完美的，但似乎也找不出其他人選了。

1998年7月1日，楊晨轉會德甲法蘭克福，成為中國留洋五大聯(lián)賽的第一人。之后，范志毅去了水晶宮，李鐵加盟埃弗頓，孫繼海加盟曼城，邵佳一效力德國慕尼黑1860俱樂部，年僅19歲的董方卓加盟曼聯(lián)。但除了孫繼海、邵佳一表現(xiàn)相對穩(wěn)定，大多數(shù)球員往往只有坐冷板凳的份。

西方足球俱樂部和中國的足球投資者開始把目光放在對少年球員的培養(yǎng)上。英超俱樂部平均每年在足球學校上投入500萬英鎊（約合4783.6萬元人民幣），是俱樂部的第二大支出成本，僅次于球員的工資。而在中國，恒大淘寶有著全球最大的足球學校，華人文化也投資了大學生足球聯(lián)賽，曼城將在中國挖掘有潛力的新人，并把他們帶去歐洲踢球。

所有人都期待著，在這些人當中，能夠出現(xiàn)一個姚明式的人物，給中國足球帶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