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丹
(深圳職業(yè)技術學院 人文學院,廣東 深圳 518000)
淺談深圳沙頭角魚燈舞調度的雙重儀式性
吳 丹
(深圳職業(yè)技術學院 人文學院,廣東 深圳 518000)
本文著重提出沙頭角魚燈舞的雙重儀式性,即發(fā)源祭祀的本源儀式與舞臺展演的儀式規(guī)則的共存。魚燈舞調度體現(xiàn)傳統(tǒng)民間認同文化內涵與舞臺化轉變形式的雙重結構,二者的調度在民間與舞臺場景的轉換中適應調整,以達到文化認同的平衡。并且,雙重儀式性研究具備傳承的理論與實踐意義。
沙頭角魚燈舞;調度;雙重儀式性
舞蹈調度即業(yè)內常稱的舞蹈隊形,是形式方面的體現(xiàn),而舞蹈背后的文化涵義或許才是調度的深意,即調度的組織與形成呈現(xiàn)舞蹈主題的意味。
關于舞蹈調度的研究主要體現(xiàn)在兩方面:1.調度的本體寓意,指調度形狀的涵義分析與論證。如分析調度不同位置之間的關系,發(fā)掘特定調度蘊含的豐富文化內涵;2.調度的舞臺運用,主要用于當代舞蹈作品創(chuàng)作。前期文獻分別從不同角度論述調度作為舞蹈構成的要素之一,探討如何具備“形式的敘事功能”這一表達言語,從而組織運用,為作品主題服務。前者屬理論型研究,深化舞蹈調度的功能性,尤其是從原始舞儀傳承而來的部落族群的調度功能性,值得深入研究。后者為實踐型研究,在舞蹈調度研究中常見,且主要是針對國內外現(xiàn)代派先鋒舞蹈作品的調度創(chuàng)作形式進行比照與研究,增強作品創(chuàng)作的調度創(chuàng)新意義。
舞蹈儀式性研究則常見于與各種宗教舞蹈相關的形式。如漢代舞蹈與道教儀式的淵源、藏族儀式與宗教祭祀儀式的關系、印度舞儀的宗教深義、原始信仰,以及各種崇拜的當代傳承等等,此類研究主要追溯歷史真實性,試圖還原歷史的原貌,再將現(xiàn)有形式與其對應和比較,對比其中之同源異形等內容,展現(xiàn)所謂“儀式”的強大功能性及其存在價值。
本文所要強調的研究是調度與儀式性的整合,并提出調度的雙重儀式性,沙頭角魚燈舞在這方面的研究幾乎是空白的,有待我們深入挖掘整理,并分析其共性認同的研究方式。
對于儀式的一種解釋為:“人們在不運用技術程序,而求助于物質或神秘力量的信仰的場合時的規(guī)定性正式行為。”[1]傳統(tǒng)定義下的儀式顯得神圣而高尚,正在經歷儀式的人,當他們完成儀式的那一刻,將會獲得精神的升華,以及心理的滿足與提升。此類感知不但在神靈信仰的祭祀傳統(tǒng)儀式中存在,在當代文化融合下的表演儀式中同樣存在。本文認為能激起參與者內在升華感、心理滿足感的事情本身是具備“儀式性”的。深圳沙頭角魚燈舞形成于明清時期,是沙欄嚇村吳氏祖先根據海邊生活創(chuàng)作而成,舞蹈時,手執(zhí)幾斤重的魚燈,擺動調度。每年中秋節(jié)、元宵節(jié)等傳統(tǒng)節(jié)日,以及祭拜媽祖、道教太平醮儀式等都會跳魚燈舞,它是集祭祀性、娛樂性、社會性于一體的文化融合體。當下,魚燈舞有其自身的程式以及舞臺展示方式,前者是當?shù)厝藗鹘y(tǒng)祭祀的儀式性體現(xiàn),后者的舞臺展演使其擁有表演性的一面,表演者與觀眾在同一時空經歷一場儀式,此時的儀式性體現(xiàn)為文化的傳遞過程、文化的自豪感。
在當?shù)丶漓氲男叛鲶w系中,沙頭角魚燈舞調度遵循特定的規(guī)則。沙欄嚇村漁民以客家人為主,由于常年生活在海邊,生活中自然少不了捕魚,過去男子出海打漁是他們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媽祖便是村民們信奉的保護神。媽祖在當?shù)乇环Q為“媽娘”,曾被朝廷封為“天妃”,而媽祖信仰與道教文化結合的淵源深厚。明代初的《太上老君說天妃救苦靈驗經》提到:“天尊乃命妙行玉女降牛人間,救民疾苦。乃于庚申之歲三月二十三日辰時降牛世間?!泵髂┏绲澔实鄯鈰屪鏋椤疤煜墒ツ盖囔`普化碧霞元君”,后又加封為“青賢普化感應碧霞元君”[2]等。沙欄嚇村的媽祖祭拜儀式中有道教信仰的滲透,比如拜媽祖走的路線,無論是開光辟邪的麒麟舞調度,還是魚燈舞祭拜路線,以及漁民燒香祭拜路線都是按照“左進右出”的路線。這是源于道教“左青龍,右白虎”的說法。青龍是福祿吉祥之神,白虎則帶著兇猛、禍災的負能量,左進右出恰恰體現(xiàn)村民們祈福避禍的民間信仰習俗,并且通過魚燈舞及其祭祀儀式的調度呈現(xiàn)出來。
舞臺展演在當下的非遺舞蹈傳承形式中比較常見。展演必須同時遵循某種能被文化承載者和觀者同時接受的規(guī)律,執(zhí)行規(guī)律的過程恰恰是雙方感知藝術魅力、吸收文化能量的時機。鑒于此,文化承載者從中獲得文化認同與自豪感,觀者獲得異文化的養(yǎng)分,表達出對文化的尊重和需要。沙頭角魚燈舞通過傳統(tǒng)節(jié)日、舞臺競賽、國外交流,以及沙頭角魚燈節(jié)等形式進行舞臺化的展演,而調度將在不同的展演語境中產生一定的變化。由深圳非遺文化保護中心主辦的“深圳鹽田區(qū)沙頭角魚燈節(jié)”(后稱為“魚燈節(jié)”)至2014年為止,已舉辦四屆,為傳承沙頭角魚燈舞、追溯魚燈舞相關儀式而舉行的民俗文化節(jié)日。第四屆魚燈節(jié)為期一周,涵蓋開幕式、祭拜媽祖儀式、學習編扎魚燈、村里聚餐、參觀沙頭角博物館等活動環(huán)節(jié)。其中開幕式以非遺舞臺展演為主,舞臺上舞動的魚燈舞村民面對觀眾表演時,在心理上正經歷一場儀式,與平日村內舞動魚燈舞時的儀式感有所區(qū)別,舞臺場景帶給他們的是成就感與自豪感,這也是促使他們在魚燈舞調度完成上發(fā)生轉變的重要原因之一。同時,魚燈祭拜媽祖的儀式在魚燈節(jié)的特殊活動場景下,也會有所不同,原因在于外來者的參與,打破原有的祭拜場,祭拜過程自然帶有向外展示的涵義,此時展演儀式性正在悄然發(fā)生。
無論是哪種模式的嘗試,都將為魚燈舞提供關注和傳承的機會。深圳市沙頭角魚燈舞是介于民間儀式與舞臺展演之間的表達,其舞蹈調度體現(xiàn)傳統(tǒng)民間認同文化內涵與舞臺化轉變形式的雙重結構,二者的調度在民間與舞臺場景的轉換中適應調整,以達到文化認同的平衡。本文認為這正是“調度雙重儀式性”的體現(xiàn),即發(fā)源祭祀的本源儀式與舞臺展演的儀式規(guī)則的共存。
本文著重提出在對沙頭角魚燈舞的發(fā)源探索過程中,收集民間流傳形式,并且對照舞臺表演程式,碰撞出調度原初與發(fā)展的儀式性平衡點——雙重儀式性。對其進行研究將在理論和實踐上具備特定的意義。
(一)理論意義:自深圳市沙頭角魚燈舞被列入非遺傳統(tǒng)舞蹈名錄,無論其形式本體或文化內涵,每一個細節(jié)都亟需被研究整理。對魚燈舞的個案解讀,對其調度的認知,應當作為魚燈舞本體研究的基本內容呈現(xiàn),其中調度的傳統(tǒng)與當下的雙重儀式性研究,或許可為魚燈舞研究者們提供新的視角,也可作為宏觀研究的元素之一。
(二)實踐意義:沙頭角魚燈舞仍活躍在舞臺上,延續(xù)動態(tài)傳承的傳統(tǒng)。本文提出對調度儀式性的深度研究,對魚燈舞的保護和發(fā)展具有一定實踐意義。首先有利于魚燈舞的深入傳承。通過傳統(tǒng)舞蹈的調度表達進行剖析與解讀,強化對魚燈舞的深層認知,加深這類文化符號的傳承。其次有利于發(fā)展。有傳承就有發(fā)展,對于舞臺上的魚燈舞,既要保護傳統(tǒng),又要符合展演的刺激與炫麗,因此便需要發(fā)展,此處所言“發(fā)展”乃“保存性的發(fā)展”,即調度核心內涵的把握,是魚燈舞精神保存下的發(fā)展。雙重儀式性研究的提出正是努力向魚燈舞的深層文化靠近,試圖發(fā)掘魚燈舞的核心精神,為其更好地傳承出一份綿薄之力。
[1]維克多·特納.象征之林[M].趙玉燕,歐陽敏,徐洪峰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6-7.
[2]王福梅.媽祖信仰與道教關系調查研究[J].宗教學研究,2010(1):194.
[3]吳丹.出海祈福儀式的調度——基于深圳沙欄嚇村傳統(tǒng)打漁祭拜的研究[J].北京舞蹈學院學報,2015(5).
[4]羅春榮.媽祖文化研究[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6.
J722.2
A
1007-0125(2015)11-0127-02
吳 丹,女,碩士,深圳職業(yè)技術學院人文學院講師,研究方向:中國民族民間舞蹈研究。
本文系深圳職業(yè)技術學院科研項目“非遺舞蹈:深圳市沙頭角魚燈舞調度的儀式性研究”(編號:601422S32009)的階段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