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希望更動人的眼睛

徐嘉青

比爾是一位小學生，他不像別的男孩子那樣頑皮，當別人在校園里面瘋跑嬉鬧的時候，他則安安穩(wěn)穩(wěn)地呆坐在教室里，因為這個緣故，沒有人愿意和他接近。他好像也樂于此道，整天拿著畫筆信手在紙上涂鴉。對于比爾來說，他是那么驚奇于顏色之間的變幻，這好像是有種魔力似的，兩種顏色攪和在一起，就會幻化出一種新的顏色。

但是，他的畫卻被美術(shù)老師貶得一無是處。圖查爾老師曾經(jīng)揚著他自覺頗有藝術(shù)家氣質(zhì)的兩撇小胡子陰陽怪氣地說：“小子，我勸你最好別在繪畫上努力，你應該知道，它靠的是天賦，可你呢，可以說是沒有一點天賦，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比爾聽著圖查爾老師的話，淚水頓時蓄滿了眼眶，他是那么喜歡顏色，雖然沒有想過做畫家，但他無法接受老師奚落自己，他覺得內(nèi)心受到了嚴重的褻瀆和摧殘。

回到家里，他把自己的畫作全都找了出來，包括掛在墻上的得意之作，狠狠地把它們卷成一團，連同顏料和畫筆全都扔進了垃圾箱里，極度的痛苦總會讓人做出決絕的舉動。

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看著空蕩蕩的墻壁和一片狼藉的箱子，比爾的淚水一下子溢出眼眶，他沒有去擦，任它們肆意橫流，他的心冷到了極點。

在房間里，他坐在地上，拿出一張畫作，摩平了看上一會兒，然后放到一邊，接著再拿起另一張，他在重復著同樣的動作。隨著一張張皺了的作品被重新摩平，他的心也漸漸愉悅起來，像是沉浸在了另一個世界里，在這里只有他自己，他成了這個世界的國王。直到媽媽喊他吃晚飯的時候，他才算把它們重新收拾整齊。這個房間又成了先前的模樣，再次煥發(fā)出了生機和活力。

轉(zhuǎn)過年來，比爾的班級新?lián)Q了班主任，是位有著紅臉膛，眼睛總是含著笑意的老頭，叫格林卡。比爾對這些不聞不問，他只是沉浸在自己創(chuàng)造的色彩王國里，快樂愉悅地做著自己的國王。

格林卡老師來到班里的第一天，他轉(zhuǎn)到了比爾的面前，比爾正全然不顧地畫著。

“畫得不錯嘛，孩子，這顏色調(diào)和得蠻地道的，整個畫面色彩鮮艷明麗，構(gòu)圖精巧。”格林卡老師嘖嘖贊嘆著。

比爾停下畫筆，他是多么喜歡別人稱贊自己的顏色啊，他的目光恰好與格林卡老師笑瞇瞇的目光相遇，旋即害羞似的低下了頭。

“好好畫下去，孩子，肯定會做出一番成就的！”格林卡老師一邊說著，一邊背著手慢慢地向前踱去了。

以后的日子里，格林卡老師每次從他面前經(jīng)過，都要停下來欣賞一番他的畫作，都要夸贊一番，說那些顏色是天才畫家才能調(diào)和出來的。漸漸地，比爾封閉的內(nèi)心接受了格林卡老師，在他構(gòu)筑的顏色王國里，他是那么希望有人能和他共同分享。

有了格林卡老師的鼓勵，他終于揚起了希望的風帆。那些沉睡在他房間里的畫作，他也敢把它們拿出來讓格林卡老師欣賞了。格林卡老師一張張仔細翻看著，笑瞇瞇的眼睛里發(fā)出驚奇的光芒，他說：“比爾，我覺得你應該參加正在進行的青少年繪畫大賽，你有這么棒的天分，這么好的作品，一定能夠獲獎的！”

參加比賽，這是比爾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可他看著格林卡老師真誠和鼓勵的目光，他覺得自己應該一試。

在格林卡老師的幫助下，他選出了自己最中意的作品寄了出去。他終于開始了夢的飛翔。

過了許久，當比爾漸漸淡忘了這件事的時候，他卻意外地收到了來自繪畫比賽組委會的獲獎通知，他獲得了一等獎，獲邀在下個月到華盛頓參加頒獎典禮。

拿著獲獎通知，他立刻興沖沖地向格林卡老師家跑去。

聽到敲門聲，格林卡老師打開了門，他晃著手中的紙，興奮地沖著格林卡老師喊道：“老師，獲獎通知，一等獎，我獲獎了！”

格林卡老師笑瞇瞇的眼睛里頓時閃現(xiàn)出了奇異的光彩，他接過通知看了一遍，迅速地把比爾抱了起來，激動地說道：“孩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獲獎的！”

“老頭子，你怎么穿我的襪子了！”格林卡老師的愛人在后面嚷道。

“是嗎？這應該是我的襪子??？”格林卡老師放下比爾，一臉惶惑地看著腳下。

比爾吃驚地發(fā)現(xiàn)，格林卡老師竟然穿著一雙紅色的襪子。

“你老師啊，天生的色盲，我從來都不敢買紅色衣服，這不剛買了雙紅襪子，他就穿上了腳！”

聽到這里，比爾愣住了，繼而他快步走上前去抱住了格林卡老師，連淚水打濕了格林卡老師的衣襟也渾然不覺。

王容摘自《金色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