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戴清文 黃炳敖
千百年來,漁民們和他們的鸕鶿風(fēng)雨與共、艱辛相扶,也共同分享著收獲的喜悅。如今,這種野趣盎然的原始捕魚方式、完美合作與共生的動人畫卷在汀江上每日都上演著。
“茭草青青野水明,小船滿載鸕鶿行。鸕鶿斂翼欲下水,只待漁翁口里聲。船頭一聲魚魄散,啞啞齊下波光亂。中有雄者逢大魚,吞卻一半余一半……”這是古代詩人吳嘉紀(jì)在《捉魚行》中,對鸕鶿捕魚最為生動傳神的一段描寫。
鸕鶿,也叫水老鴉,是南方水鄉(xiāng)漁民用來捕魚的一種水鳥。鸕鶿的嘴巴前端向下勾,像鷹的嘴,故又名魚鷹,有著高超的捕魚本領(lǐng)。
說到漁人和鸕鶿,對于自小長在汀江畔的人們來說,不是件陌生的事。遙想當(dāng)年,每當(dāng)夕陽西下,漁人便撐著竹筏,驅(qū)趕鸕鶿去水中捕魚。那時的汀江上,近處彩波閃閃,遠(yuǎn)處漁舟點點,讓人宛如于夢境,等閑逸致,不能盡抒。后來,時代變遷,這獨特的風(fēng)景也就難得一見了。
如今,隨著汀江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改善,“鸕鶿捕魚”這種在長汀延續(xù)了200多年卻瀕臨絕跡的古老捕魚技藝再現(xiàn)汀江。
長汀縣策武鎮(zhèn)陳坊村,55歲的李榮和63歲的馬冬,是汀江上僅剩的一對靠鸕鶿捕魚的漁民。
“噢、噢、噢……”隨著李榮、馬冬帶著特殊并伴有客家音樂節(jié)奏的吆喝,手中的竹竿不時拍擊水面、竹筏晃動著緩緩前行,6只身披深黑色羽毛,形體如鷹的鸕鶿像箭一般,“撲通、撲通”從竹筏上躍入河面,瞬間鉆入水下,水面上泛起一陣陣水花。它們時而露出水面,拍打翅膀;時而潛入水底,追捕魚群。遠(yuǎn)遠(yuǎn)望去,二葉扁舟出沒于汀江的綠樹碧水之中,矯健的鸕鶿、迅捷的魚兒、黝黑的漁夫、碧綠的江水、兩岸的群山,構(gòu)成了一幅完美動人的和諧畫卷。
“太厲害了,抓到魚了。你看,那條鯉魚足有2斤重喲?!痹诤舆厙^的人們,也情不自禁地叫喊了起來。今年已63歲的李榮操控著竹筏劃到鸕鶿身邊,活脫脫地從鸕鶿嘴里“倒”出鯉魚,順手拿出一條小魚填進(jìn)鸕鶿嘴里,用手一抻皮條的活扣、將皮囊解開,小魚便進(jìn)了其胃中……他年輕時就擁有的捕魚手藝至今尚未生疏。
李榮說,他家三代人,靠著鸕鶿捕魚過活。而回憶過往,單單策武鎮(zhèn),上世紀(jì)最多時,每日有20多戶人家,在汀江上用鸕鶿捕魚。
鸕鶿的捕魚本領(lǐng)與生俱來,潛水迅速敏捷,靈巧無比,十多米深的溪水一入到底,屏氣可達(dá)一分鐘左右。鸕鶿的天性,加上特殊的訓(xùn)練手法,讓漁民們的捕魚生活也充滿樂趣。
李榮介紹,鸕鶿捕魚必須做到三點:一是必須讓鸕鶿空腹,使其有饑餓感,捕魚才賣力。二是必須用套索將其頸部系好,防止其將捕到的魚吞到肚子里去,當(dāng)然,套索松緊度要有技巧,以免傷到鸕鶿。三是每只鸕鶿的腳上必須系一個環(huán)或繩子,以便捕到大魚后能及時將其撈到漁船上來。
養(yǎng)鸕鶿的成本雖有些高,但鸕鶿的壽命卻較長,有20來年左右。它的“飯量”也特別大,每只鸕鶿每天至少要吃上700克魚類,再加上鸕鶿捕魚的經(jīng)濟(jì)效益不如其他漁具高,目前我國很多地方對這種捕魚方式進(jìn)行限制和淘汰。而在李榮看來,鸕鶿捕魚雖說比較落后,卻是一種非常環(huán)保的捕魚手段。
如今,這種古老技藝,每日都在汀江之上上演。一江清流緩緩,江面漁火點點,若有若無的燈光,照映著水面波光粼粼。漁人、鸕鶿,靜謐而溫馨。此情此景,神游于這溪畔水湄,這載不住人與鸕鶿的筏,這蘊郁而又彌散的寂美,讓人不由醉夢如癡,卻“別有天地非人間”。青山綠水間,矯健的鸕鶿,勤勞的漁夫,成了一道難以言說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