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哥們兒在一起喝酒,本來挺高興的,可不知是誰起的頭,一說到老婆,全變得有些垂頭喪氣。當(dāng)初談戀愛時,都是溫柔的美人兒,怎么一娶進(jìn)門,都變成了河?xùn)|獅子,一天到晚,嘮叨個沒完。哥幾個開始大倒苦水。
“上個月,她過生日,正趕上我們公司接了一單大活兒,我一連加了半個月的班,就忘了給她買生日禮物了。我的個天??!”大軍一臉痛苦地說:“什么我把她騙到手了,就不在乎她了吧,什么我這個人一點情調(diào)都沒有了吧,嘮叨了我一個多星期,不僅如此,還要罰我為她做一個月的足浴,否則零花錢沒收。你們說,有她這樣的嗎?我每天工作這么辛苦,晚上回到家,累得跟孫子似的,還得給她洗腳,這要是讓我媽知道了,還不得心疼死我呀……”
“行了吧你,就你這點事,說出大天兒去,也就是個打情罵俏,”大軍話音未落,張森已接過話茬兒,“再說,能為美人洗腳,也是一樂不是?我媳婦那才叫不可理喻呢,和我家住對門的那家的老爺們兒是一家公司的高管,他媳婦見天兒一身珠光寶氣地出來進(jìn)去,刺激得我媳婦成天和我叨叨,什么人家媳婦昨兒剛買了一個幾萬塊錢的包,今兒又買了一雙幾千塊錢的鞋了吧,再就是我怎么不思進(jìn)取了吧,繼而上綱上線到日子過得毫無意義,若不是她已人老珠黃了,早就跟我說拜拜了,我都快叫她折磨瘋了……”
“看來婚姻還真是戀愛的墳?zāi)拱?!”唯一還沒結(jié)婚的索吉發(fā)話了,“還是咱有先見之明,這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日子過得滋潤呀!你們哪,現(xiàn)在覺悟也晚了吧……”
“切,你有這覺悟,那還談啥戀愛啊,你和你那個小女朋友處了也有兩年了吧,怎么樣,是不是快結(jié)婚了?你可別告我們說,你壓根兒就沒奔著結(jié)婚去,不知道‘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戀愛就是耍流氓’嗎?”大軍說。
“我流氓?你們是不知道她有多流氓!”聽了大軍的話,小索竟一蹦三尺高,“春節(jié)時,我和她去參加一婚禮,我看她也挺有感觸的,就說:‘要不,咱也把婚結(jié)了吧?’你們猜她是怎么說的?”
“她怎么說的?”張森、大軍同時間道。
“‘沒事兒吧你?就你那點兒經(jīng)濟(jì)基礎(chǔ),也想學(xué)人家結(jié)婚?房你買了嗎?孩子的奶粉錢你湊夠了嗎?’她還嫌我不夠浪漫。我怎么不浪漫了?是情人節(jié)和她過生日的時候沒送給她禮物、沒請她吃燭光晚餐呢,還是大冬天的她半夜要吃冰激凌,我沒從熱被窩里鉆出來,騎車跑半個北京城給她去買呀?”索吉越說越激動。
“那你就沒問問她,她想要的浪漫到底是什么?”張森問。
“人家說了,我想要的浪漫其實很簡單,就是我們兩個去搶劫,然后在搶劫成功后,我不幸被捕,寧死不招,鋃鐺入獄,然后留下她一個人,黯然神傷,揮金如土地度過余生……”
“靠,真夠狠的!”
幾個哥們兒你一言我一語的,個個義憤填膺,唯有老彭一直沒有說話,坐在一旁,微笑地看著他們。
大家都知道,老彭脾氣暴躁,老婆又是嘮叨中的高手。前兩年,他們兩口子幾乎天天吵。老彭心里一起急,就有點口吃,根本沒可能吵贏他老婆,免不了就會動手,而他老婆的身手那也是相當(dāng)了得,所以老彭臉上經(jīng)常都會帶有幾道抓痕……
一個哥們兒捅了捅老彭:“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八成是和你老婆離了吧?”
老彭卻搖了搖頭說:“沒離,不過也是懸一懸就離了……”
“怎么回事?”眾人的眼光都望向了老彭,等待下文。
“本來,都說好要離了,可就在去街道辦手續(xù)的前一天晚上,我突然暈倒了,是她把我弄到了醫(yī)院。醫(yī)生說我腦袋里長了個瘤,必須馬上手術(shù)。在被推進(jìn)手術(shù)室的時候,我一度懷疑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第二天一早,我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她正守在我的床邊,兩眼紅腫,我剛想對她說聲‘謝謝’,可她又開始嘮叨起我來了,什么我平時有多不講衛(wèi)生,有多不愛鍛煉吧,又是煙又是酒的,一頓不吃肉都不行吧,繼而又引伸到我這個人是既懶又饞,簡直無可救藥……可是,就在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是多么的幸運(yùn),還能聽到老婆的嘮叨……
“于是,我開始試著去理解老婆。的確,生活太疲憊,她有太多的委屈。我可以找你們喝酒訴苦,她卻一下班就要趕回家做家務(wù)帶孩子。對她來說,我就是她唯一的‘垃圾桶’。
“也就是從那一天起,我決定了要做好她的垃圾桶。當(dāng)我覺得自己像個‘垃圾桶’,被裝滿了無用的東西時,我就會出去走走,或者運(yùn)動一下,將那些無用的東西倒出去。如此一來,也沒那么多讓人起急上火的事了?!?/p>
“現(xiàn)在,我老婆也成了我的‘垃圾桶’。只是,我們在成為對方‘垃圾桶’的同時,從來沒忘了把那些東西及時地清理出去,而不是讓它們填滿我們的心?!?/p>
聽完了老彭的故事,幾個哥們兒都不說話了。的確,婚姻中,有時對方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傾聽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