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婚姻登記程序要件瑕疵的法律效力

摘 要：近年來，我國在婚姻登記實踐過程中出現(xiàn)大量程序要件瑕疵的案例，在司法實踐中同案不同判決的現(xiàn)象，說明婚姻登記程序要件瑕疵在理論上有諸多爭議，本文結合司法實踐就非管轄地婚姻登記、婚姻當事人未親自到場的婚姻登記、非婚姻登記管理人員的婚姻登記、證件和聲明瑕疵的婚姻登記四種程序要件瑕疵的婚姻登記的法律效力進行分析。

關鍵詞：婚姻登記；程序要件；瑕疵；法律效力；

中圖分類號：D9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3520（2015）-07-00-03

一、非管轄地婚姻登記的法律效力

我國婚姻登記制度實行屬地原則，婚姻當事人必須到一方戶籍所在地的民政部門或者鄉(xiāng)鎮(zhèn)人民政府申請婚姻登記，而不得異地申請登記。現(xiàn)實中，婚姻當事人到非一方戶籍所在地的婚姻登記機關申請婚姻登記，該婚姻登記機關也依申請作出了婚姻登記行為，這種婚姻登記法律效力如何呢？

劉剛烏魯木人，1996年在深圳，1997與女孩小黎確立戀愛關系。同年小黎隨家人遷居香港。1999年11月，劉剛與小黎在烏魯木齊縣水西溝鄉(xiāng)民政部門領取了結婚證?！案鶕?jù)我國相關法律規(guī)定，與香港居民結婚滿5年，配偶可到香港定居?！钡搅?004年12月，劉剛和小黎結婚終于滿5年了。就在劉剛回新疆辦理相關手續(xù)時，自治區(qū)公安廳工作人員告訴他：“你的結婚登記有瑕疵?！备鶕?jù)相關法律規(guī)定，與港澳臺及外籍人員結婚時，需到自治區(qū)指定的四個登記機關辦理結婚登記手續(xù)，烏魯木齊縣水西溝鄉(xiāng)人民政府民政部門不具備辦理這類婚姻登記的管轄權，屬于越權辦理，而越權登記的婚姻屬于無效婚姻。劉剛認為，這對他很不公平，要求確認婚姻有效，是為了辦理到香港定居的手續(xù)，和老婆孩子團聚。而辦這個手續(xù)的前提是他和妻子必須有5年的婚齡。他和妻子都結婚多年，如今要重新登記結婚，將意味著他和老婆孩子還要繼續(xù)忍受5年的一家四口分居兩地、無法團圓的日子。而且，他的兩個孩子也將成為非婚生子女。

根據(jù)行政法的一般法律原則，非管轄地登記的婚姻關系是否可以受到法律保護。我們知道行政行為一經(jīng)作出便具有確定力，相對人只要不存在重大過錯應該充分信任和依賴此行政行為，行政機關亦應對相對人由此信任所產(chǎn)生的利益進行保護，不得隨意變更。這是現(xiàn)代行政法治的深層次要求，在法律上表現(xiàn)為信賴保護原則。其具體的要求有：（1）行政主體之間相互信任和忠誠，同時本著誠實信用的精神，以誠實信用的方法作出行政行為；（2）行政主體原則上不得制定對相對人具有溯及力的抽象行政行為；（3）具體行政行為一經(jīng)做出行政主體不得隨意撤銷、變更和廢止；（4）行政主體為了公共利益變更、撤銷或者廢止具體行政行為給相對人造成損失要給予補償。[1]

就本案中，判斷烏魯木齊縣水西溝鄉(xiāng)人民政府民政部門頒發(fā)《結婚證》的行政行為的信賴是否值得保護。值得保護的信賴應當具有三個要件：（1）受益人信賴行政行為的合法性和有效性。受益人必須知道行政行為已經(jīng)作出，并且確信行政行為是合法有效的。烏魯木齊縣水西溝鄉(xiāng)人民政府民政部門頒發(fā)結婚證的受益人相信該具體行政行為時合法有效的，故存在合法有效的信賴基礎。（2）信賴值得保護即受益人對行政行為有正當?shù)男刨?，且對作為信賴基礎的行政行為的成立是善意并無過失的。更不存在排除依賴的情形。受益人明知或者應當知道行政行為違法，或者行政行為的違法性可以歸責于受益人時，受益人沒有信賴。下列情況不構成信賴保護：①受益人通過欺騙、威脅或者賄賂促使行政機關作出行政行為，從而得到信賴基礎；②對重要事項提供不完全的或者不正確的信息，使行政機關以此作為根據(jù)而作出行政行為；③受益人明知該行政行為違法或因重大過失而不知該行政行為違法。[2]本案受益人在辦理結婚登記時并未弄虛作假，也未通過提供不正確信息的手段促使婚姻登記機關作出頒發(fā)結婚證的行為，故存在正當?shù)男刨嚮A。（3）保護受益人信賴的利益大于撤銷行政行為所代表的公共利益。受益人雖然信賴行政行為的合法性和有效性，但是保護這種信賴的利益沒有顯然大于撤銷行政行為所代表的公共利益時，行政主體可以決定撤銷。在撤銷違法授益行政行為時必須要綜合衡量信賴利益和撤銷的公共利益。當相對人對違法授益行政行為缺乏值得保護的信賴利益時，行政主體可以決定撤銷該違法行政行為且不需要補償。當相對人對于違法授益行政行為所產(chǎn)生的信賴利益小于撤銷違法行政行為所保護的公共利益時，行政主體應當撤銷該違法行政行為，并對相對人進行適當補償，補償?shù)念~度以行政行為存在時相對人可得到的利益為上限。反之，行政主體則不能撤銷違法行政行為。

由此可以看出，取結婚證與被告違法頒發(fā)結婚證的行為之間能形成信賴基礎，同樣，行政機關不能以非管轄地登記為由而置依法行政的法治原則于不顧。其信賴利益與撤銷違法行政行為的公共利益以及依法行政的要求相比，信賴利益明顯較大，所以應當適用信賴保護原則。綜合判斷，筆者認為非管轄地的婚姻登記應當有效，除非婚姻登記當事人有重大過錯。

二、婚姻當事人未親自到場的婚姻登記的法律效力

這是實務上的重要問題，常常引起很大的爭議。其最著名的，當屬“鄭松菊訴樂清市民政局、第三人張明娣不服結婚登記行政行為案”。該案源起樂清市億萬富翁胡加招億元遺產(chǎn)繼承糾紛，胡加招之母鄭松菊在與兒媳張明娣爭執(zhí)遺產(chǎn)的訴訟中以胡加招、張明娣二人未親自到場辦理結婚登記為由提起行政訴訟，要求撤銷樂清市民政局頒發(fā)給胡加招、張明娣的結婚證。該案雙方當事人分別聘請我國著名行政法學專家張樹義和胡建淼為代理人，南北兩大行政法學大腕溫州“斗法”，論辯激烈。胡建淼等人認為，婚姻登記機關在胡加招、張明娣未親自到場情況下辦理結婚登記違反法定程序，應予撤銷，胡加招之母對此有訴的利益，有起訴的資格。張樹義等人認為，結婚登記雖確實存在瑕疵，但僅為行政程序上的違法，并非實質(zhì)性違法，并無婚姻法上婚姻無效的情況，為保護當事人合法民事權利，結婚登記不得撤銷，且胡加招之母非屬婚姻當事人，并無起訴的資格。雖然雙方觀點各異，但似乎有一點相同，即雙方均沒有對婚姻登記的具體行政行為性質(zhì)和可訴性提出異議。[3]

結合行政法的一般原理，對此，有兩種不同的意見：一種意見認為，對婚姻登記機關作出的婚姻登記的法律效力應當予以否定。理由是婚姻登記機關的工作人員在只有一人到場的情況下，為其辦理了結婚登記手續(xù)，違反了《婚姻法》和《婚姻登記條例》的有關規(guī)定，屬于違法的行政行為。作為違法的行政行為，自始不具有法律效力。盡管婚姻登記當事人屬于自愿結婚登記，但他們的婚姻是違法行政行為的產(chǎn)物?；橐龅怯洐C關本著“嚴肅執(zhí)法、有錯必糾”的原則，故否定其法律效力是正確的。另一種意見認為，對婚姻登記機關作出的婚姻登記的法律效力應當予以肯定。理由是盡管進行婚姻登記時只有吳某一人到場，不符合《婚姻法》和《婚姻登記條例》規(guī)定的男女雙方必須親自到婚姻登記機關辦理結婚登記的形式要件，但該起婚姻登記經(jīng)過婚姻登記機關的審查，男女雙方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結婚條件，屬于自愿結合，從根本上講符合《婚姻法》的立法宗旨?；橐霎斒氯艘呀?jīng)舉行了婚禮，開始婚姻生活，對婚姻登記中的瑕疵可以采取適當?shù)难a救措施，而不應當采取撤銷婚姻登記的行政措施。這樣做不利于婚姻關系的穩(wěn)定，與《婚姻法》的宗旨是相違背的。

我國《行政訴訟法》第11條第1款第8項規(guī)定：人民法院受理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對下列具體行政行為不服提起的訴訟，其中第8項是認為行政機關侵犯其他人身權、財產(chǎn)權的。結婚登記標志著夫妻身份的確立和婚姻關系的建立。結婚登記被否定其效力、結婚證書被收繳，男女雙方之間的夫妻關系將隨之消失。因此，否定其婚姻登記法律效力的行為直接指向的是男女雙方的夫妻身份和親屬關系。這種否定行為如果成立，男女雙方因婚姻關系而取得的各種人身權益將隨之喪失。同時，否定結婚登記的法律效力的行為還將波及當事人的其他權益，如男女雙方對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取得的財產(chǎn)的所有權。所以，婚姻登記機關否定婚姻登記的行為應當屬于“侵犯其他人身權和財產(chǎn)權”的行為。行政相對人對否定婚姻登記的決定不服，提起行政訴訟的，屬于《行政訴訟法》規(guī)定的受案范圍，應當由人民法院受理。

我國《婚姻法》第8條規(guī)定：“要求結婚的男女雙方必須親自到婚姻登記機關進行結婚登記。符合本法規(guī)定的，予以登記，發(fā)給結婚證。取得結婚證，即確立夫妻關系。未辦理結婚登記的，應當補辦登記。”《婚姻登記條例》第4條第1款規(guī)定：“內(nèi)地居民結婚，男女雙方應當共同到一方當事人常住戶口所在地的婚姻登記機關辦理結婚登記?！被橐龅怯洐C關的工作人員在一方當事人不在場的情況下，為雙方當事人辦理了結婚登記手續(xù)，違反了上述法律規(guī)定。對這種違法行為應當如何糾正，是正確處理婚姻當事人未親自到場的婚姻登記的法律效力的關鍵。如果婚姻登記機關采取的是撤銷結婚登記的辦法。這種做法是缺乏法律依據(jù)的?！痘橐龇ā返?1條規(guī)定：“因脅迫結婚的，受脅迫的一方可以向婚姻登記機關或人民法院請求撤銷該婚姻。受脅迫的一方撤銷婚姻的請求，應當自結婚登記之日起一年內(nèi)提出。被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的當事人請求撤銷婚姻的，應當自恢復人身自由之日起一年內(nèi)提出?！薄痘橐龅怯洍l例》第9條規(guī)定：“因脅迫結婚的，受脅迫的當事人依據(jù)婚姻法第十一條的規(guī)定向婚姻登記機關請求撤銷其婚姻的，應當出具下列證明材料：（1）本人的身份證、結婚證；（2）能夠證明受脅迫結婚的證明材料?；橐龅怯洐C關經(jīng)審查認為受脅迫結婚的情況屬實且不涉及子女撫養(yǎng)、財產(chǎn)及債務問題的，應當撤銷該婚姻，宣告結婚證作廢?！倍诨橐霎斒氯宋从H自到場的婚姻登記顯然不屬于受脅迫而結婚的情況，兩人是自愿結婚，并在辦理結婚登記后舉行了婚禮，開始夫妻生活。以違反《婚姻法》第8條的規(guī)定為由，撤銷結婚登記，缺乏法律依據(jù)。未到場的一方當事人無視《婚姻法》和《婚姻登記條例》的有關規(guī)定，獨自一人到婚姻登記機關辦理結婚登記，在主觀上有一定的過錯。而婚姻登記機關的工作人員因與其熟識，在另一方當事人未到場的情況下，違反法定程序為兩人辦理了結婚登記手續(xù)，應當負主要責任。對于雙方當事人已經(jīng)建立的婚姻關系在法律上存在的瑕疵，應當采取適當?shù)难a救措施，而不應當簡單地予以撤銷否定其法律效力?；橐龅怯浿苯雨P系到婚姻家庭和整個社會的穩(wěn)定，是一項十分嚴肅的工作。公民應當嚴格按照法律規(guī)定的程序和條件辦理結婚登記；婚姻登記機關也應當依法行使其婚姻登記職權?；橐龅怯洐C關濫用登記權和撤銷權的行為應當受到法律的制約。如果允許行政機關在這項嚴肅的工作中想登記就登記，想撤銷就撤銷，不利于婚姻家庭關系和社會的穩(wěn)定。[4]

如果婚姻登記機關撤銷婚姻當事人未親自到場的婚姻登記的決定來否定婚姻登記的效力，存在以下兩個方面的違法之處：（1）程序不當。婚姻登記機關在作出撤銷婚姻登記的決定之前，應當通知雙方當事人補辦結婚登記手續(xù)，使婚姻登記程序趨于完備。只有在一方當事人對結婚登記有異議，并提出證據(jù)證明自己是受脅迫而結婚的情況下，才能依法撤銷結婚登記；（2）適用法律、法規(guī)錯誤。只有一人去辦理結婚登記手續(xù)，不符合婚姻登記的程序要求，但不屬于受脅迫而結婚的實體違法，以登記程序不當為由撤銷結婚登記，缺乏法律依據(jù)。綜上所述，筆者認為，婚姻當事人未親自到場的婚姻登記的法律效力除當事人有重大過錯外應當是合法有效的。

三、非婚姻登記管理人員的婚姻登記的法律效力

《婚姻登記條例》規(guī)定：“ 婚姻登記機關的婚姻登記員應當接受婚姻登記業(yè)務培訓，經(jīng)考核合格，方可從事婚姻登記下作?！泵裾康囊?guī)章也規(guī)定，婚姻登記管理人員實行資格認定制度，即婚姻登記管理人員必須經(jīng)過培訓，考試考核，合格者取得婚姻登記員資格，取得這資格的人員才能在婚姻登記機關從事婚姻登記工作。但在實際工作中，不少婚姻登記機關特別是鄉(xiāng)鎮(zhèn)人民政府安排沒有取得婚姻登記員資格的其他人員從事婚姻登記工作。對非婚姻登記管理人員登記的法律效力又如何呢？

筆者認為，為了確保婚姻登記行為的明確性、連續(xù)性和穩(wěn)定性，樹立和保護婚姻登記當事人對婚姻登記機關及其婚姻登記行為的真誠信賴，婚姻登記機關必須本著誠實信用的精神，以誠實信用的方法作出婚姻登記行為。如果不是可歸責于婚姻登記當事人明知或應知的情形，而是由婚姻登記機關原因由非婚姻登記管理人員作出婚姻登記后，婚姻登記當事人就可依據(jù)信賴保護原則要求登記機關給以利益保護，以及婚姻當事人也可以根據(jù)“法安性”原則來確定婚姻登記有效。從依法行政的角度講，婚姻登記機關如果由非婚姻登記管理人員實施婚姻登記的不當行政行為，有權機關依其職權并經(jīng)正當程序予以撤銷。但是，基于信賴保護原則和法安性原則的要求，對于是否撤銷不當?shù)幕橐龅怯?，應衡量婚姻登記合法性的公共利益與人民信賴該婚姻登記的信賴利益，筆者認為，由非婚姻登記管理人員進行的婚姻登記，在沒有其他不當或者違法之處時，婚姻登記當事人的私人信賴利益明顯大于公共利益。 因此，由非婚姻登記管理人員進行的婚姻登記在法律效力上應該是有效的。

四、證件、聲明瑕疵的婚姻登記的法律效力

《婚姻登記條例》規(guī)定，申請結婚登記，婚姻當事人必須提交以下證明材料：（1）戶口證明；（2）身份證；（3）本人無配偶以及與對方當事人沒有直系血親和三代以內(nèi)旁系血親關系的簽字聲明。在現(xiàn)實婚姻登記工作中，有兩種瑕疵情形存在：一種是證件、聲明欠缺；另一種是證件、聲明虛假，如未達法定婚齡，偽造身份證瞞報年齡等。現(xiàn)實生活中瑕疵證件、聲明的婚姻登記也是極為普遍的，例如甲（男）與乙（女）戀愛，期間女方懷孕，于是奉子成婚，但女方僅為18歲，于是乙用丙（乙的姐姐）的身份證辦理結婚登記。但婚后，甲與乙因糾紛欲離婚，此時，乙已達到結婚年齡。像這樣的婚姻登記法律效力又如何呢？主要有兩種意見：第一種意見認為，用假簿口簿、身份證登記結婚，其婚姻登記有瑕疵，婚姻登記無效。第二種意見認為，婚姻在法學意義上講，是男女兩性依照法律規(guī)定的條件和程序的結合。因此，雖然是用假戶口簿、身份證登記結婚的，但該婚姻符合結婚的實質(zhì)要件，因此，他們的婚姻登記有效。[5]

筆者認為，婚姻登記行為是國家對私人關系依法進行適當干預并進行監(jiān)管的行為?；橐龅怯浲瑫r又對社會公眾起到公示的作用，有利于相對人通過政府部門獲知公民的婚姻狀況?；橐鲫P系一旦通過政府登記的方式而成立，除非缺乏婚姻成立的實質(zhì)要件，否則，不能被撤銷。法律設定行政程序的基本目的常常是保護行政相對人，且通常將違反保護行政相對人的程序定性為嚴重違反法定程序，構成行政行為無效或者可撤銷的事由。但是，與其他行政行為的程序與效力的關系不同，婚姻登記程序與婚姻登記行為的效力卻不能作如此簡單的處理，即使婚姻登記行為程序違法或者婚姻登記行為存在瑕疵，只要婚姻雙方當事人符合結婚或者離婚的實質(zhì)要件的，不應以違反法定程序或者婚姻登記行為有瑕疵為由撤銷婚姻登記行為。這是由婚姻關系的身份屬性及婚姻登記行為的性質(zhì)決定的。因為，婚姻登記的目的是創(chuàng)設婚姻關系，在法律性質(zhì)上是一種公示行為，通過登記的方式使當事人發(fā)生婚姻關系的意愿表示出來，并使其具有足以由外部可以辨認的表征?；橐龅怯洺绦蚬倘灰彩菫楸Ｗo婚姻當事人的利益而設定的，但有關法律規(guī)定更重視婚姻登記的實質(zhì)，貫穿婚姻效力制度始終的理念：婚姻意思自由。意思自治是現(xiàn)代民法的基本精神，其在婚姻法中的表現(xiàn)即是婚姻自由。具體內(nèi)容包括：是否結婚的自由、和誰結婚的自由、是否離婚的自由。簡言之，作為婚姻的當事人，對于婚姻有獨立判斷、選擇、取舍的權利?；橐霎斒氯说囊馑甲灾纬蔀榛橐鲂ЯΦ母础；橐龇ㄖ械怯浿贫鹊幕竟δ軕斒菍橐龅拇_認和公示，也是對婚姻自由的保護和認可。

從我國婚姻法立法的目的來看，只有在具備法定的無效事由或者可撤銷事由時，才可以撤銷婚姻登記行為，在這點上無論民事訴訟還是行政訴訟都不應該有差異。從撤銷事由看，按照婚姻法有關規(guī)定，有兩種基本情形：一種是具有婚姻法第十條規(guī)定的無效婚姻法定事由而撤銷婚姻登記行為；二是具有婚姻法第十二條規(guī)定的可撤銷事由而撤銷婚姻登記行為?；橐龇ㄖ詫λ械臒o效事由和可撤銷事由采取窮盡式列舉的規(guī)定，就是排除了任何否定婚姻關系效力的其他事由，目的顯然是為維護婚姻關系的穩(wěn)定，保護當事人的婚姻自主權。

婚姻法中對無效婚姻行為和可撤銷行為的規(guī)定主要針對當事人不具備婚姻的實質(zhì)要件而言，而且即使結婚的時候不具備婚姻的實質(zhì)要件，如果事后當事人又已補足了實質(zhì)要件的，法律仍然認可婚姻是有效的，比如說，婚姻法中規(guī)定結婚的時候一方不到法定結婚年齡，但是事后達到結婚年齡的，仍然認可婚姻的效力，這也就是默認了當事人可以以自己私法上的行為補足公法上的欠缺，也就是說當事人可以以自己的意思表示去彌補公法上的欠缺。

行政機關的登記行為多是一種形式審查，無法達到實質(zhì)審查的程度，無法得知當事人提供的證件是否真實，如果婚姻當事人沒有提出異議，登記機關也沒有義務去調(diào)查證件的真假。當事人用假身份證結婚，本身就有一定的惡意，如果認定婚姻登記無效的話，可能會給其可乘之機借此逃避婚姻的責任，用真身份證再登記結婚，恰恰被惡意之人鉆了法律的空子，利用法律沒有規(guī)定之漏洞來達到非法的目的，更不利于對另一方當事人的保護。故筆者認為，瑕疵證件、聲明的婚姻登記的法律效力只要婚姻登記當事人無重大過錯應當認定為有效。

參考文獻：

[1]姜明安：《行政法與行政訴訟法》，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

[2]劉澤軍，趙昭：《試論行政法上的信賴保護原則》，載《北方工業(yè)大學學報》，2008 年 第6期。

[3]閆海潮：《婚姻登記之法律效力研究》，http：//vip.chinalawinfo.com（北大法律信息網(wǎng)），2008年1月10日。

[4]《婚姻登記機關以當事人一方未親自履行結婚登記手續(xù)為由撤銷婚姻登記，是否合法？》轉http：//www.fqpf.net.cn/new/Article_Show2.asp？ArticleID=63，（福清普法網(wǎng)），2006年11月。

[5]劉譯鈴：《用假身份證登記結婚是否具有法律效力？》，載http：//www.110.com/ziliao/article-143106.html，（110網(wǎng)）2009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