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蓬樺
篆刻喜樂事
周蓬樺
壽山石《民以食為天》林國華/作
《紅山遺韻》任 重/作
眼瞅著身邊搞文玩的人多起來,似乎不聲不響地在某一刻就呼啦啦地冒出來了,像極了春天的梨花,不打招呼地在窗外開放了——文友們相聚,或者旅友們野游時,人們都會拿出物件來炫耀一番:這是印度菩提,這是小葉紫檀,這是老蜜蠟或黃花梨木。有的干脆從脖子上扯下物件來,讓對方欣賞或幫助鑒別,把玩在手里的是一塊和田玉或田黃,說出來都價格不菲,來歷不凡,偶爾爭個面紅耳赤。有人說這行當(dāng)里水深,且渾;但有個不爭的事實是,文玩突然興盛,人們不再將金鏈子銀手鐲之類的東西視為稀有,說明整體品位提升了,靠近了文化。現(xiàn)在一見誰脖子上還掛一串大粗鏈子,且不管是什么材料的,都一律被喚做“土豪”打入睥睨的微妙另冊。當(dāng)然,“土豪”是個中性詞,若有人稱我“土豪”,至少我不反感。迷戀文玩的人,多半是些熱愛生活追求格調(diào)之人,文玩讓其增長了知識,順便還減少了工作壓力,算是多了個呼吸的出口,比沉迷于網(wǎng)絡(luò)游戲還是多了些所謂“正能量”。
數(shù)年前初識任重,是因為寫作。他寫詩,也寫散文,似乎是票友型,玩著玩著就不寫了。近年再見到他,方知他換了全副武裝,成了地道的文玩鑒賞家——這就有了綜上所述,為什么寫任重先聊文玩的原因。話說文玩家任重配備了電鉆、刨刀、臺磨、切割機一類的器具,激光手電和盤珠子用的物什更是不在話下。起初,我表示不屑,拿出一塊戰(zhàn)國紅掛件試其眼力,任重說需要“上手”,一“上手”竟然說中要害,無論產(chǎn)地還判定了年代;遂又取出其他文玩試之,又中。任重哈哈大笑,說為文玩這幾年光專業(yè)培訓(xùn)班就上了三四家,下了工夫,有了一定的鑒定段位,如果連個戰(zhàn)國紅都識別不出,豈不讓人笑掉門牙!有一次,我拿一件瓷器讓任重斷代,沒想到他急忙擺手,說自己學(xué)問有限,暫時圈定在石頭玉器范疇,其他的收藏領(lǐng)域暫且不敢涉獵,尤其古瓷器,水深得摸不到邊界。任重是個雜家,號稱“無門、無派、無師”,除了收藏鑒定,書法值得一提,他不是個刻苦認真的書家,但卻會憑性情把字寫得風(fēng)流飄逸,揮灑自如。在那一瞬間,會覺得他像是個古代隱士,從竹林七賢之魏晉時代穿越而來。有人說他好詩玩古,有些不合時宜;我倒覺得,在這樣一個飛速急駛的高鐵時代,他有難得的精神保持。
最后,才要說到任重的篆刻藝術(shù)。在我看來,他的篆刻在諸多愛好中成績?yōu)樽睿谥疄椤八囆g(shù)”二字并不為過。從事寫作三十余年,我也積下十幾枚印章閑刻,惟任重刻制的印章不顯呆板,帶有鮮明的刀力功夫和書法風(fēng)格,且飄逸瀟灑地散發(fā)靈氣,仿佛給石頭施了魔法,有了生命,如果對著石頭言說,石頭是聽得懂的。任重性格豪放,似乎沒有受到世俗污染,身邊的朋友只要有求,遞上塊石料,他都把活做得干凈漂亮,不日便會有一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呈于桌案。他是把篆刻當(dāng)作喜樂事來做的,為此不惜搭上大部分業(yè)余時光。這樣的狀態(tài)最容易出成績,刻下去,他會成為有成就的篆刻藝術(shù)家。
《琢后宜樸》任 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