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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賣教主,劫個色

      2015-12-29 00:00:00
      飛言情A 2015年3期

      【故事簡介】

      阿素在齋菜館送外賣,最怕遇到兩件事:一,外賣錢收不回來;二,遇到魔教中人。今天,這兩件事都讓她給撞上了。殷珩的眉頭一挑,傲嬌地說:“怎么,讓你當教主還不滿意了?”阿素顫顫巍巍地回答:“不敢不敢?!本瓦@樣,阿素從此踏上從外賣小妹到魔教教主的心酸養(yǎng)成之路。

      文/一本正經(jīng)

      坊間傳言,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魔教——紅衣教的教主在練功途中不慎走火入魔,一夜暴斃。武林正義人士趁紅衣教群龍無首之時,結盟將其圍剿。教眾雖然奮力反抗,但因寡不敵眾,最終潰敗而逃。

      魔教的傳說就此覆滅。

      【1】

      當我站定,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破敗的景象。

      我端著食盒,站在虛掩的紅色木門前,對著墜落在地的牌匾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牌匾已經(jīng)碎成了三四塊,紅漆被灰塵蒙住,依稀只能看見一個“衣”字。

      “那個……請問……”我膽戰(zhàn)心驚地敲了敲門,“我是齋菜館的小二,你們這里是有人叫了外賣嗎?”

      無人應答。

      凋零的枝丫上,不知名的鳥雀正梳理著被晚風吹亂的羽毛。聽見我的聲音,它歪著頭看向我,不時發(fā)出兩聲詭異的怪叫。

      我害怕地縮了縮肩,警惕地望向四周。

      “請、請問,有人叫了外……啊——”

      這時,一只蒼白的手忽然從虛掩的紅色木門中伸了出來,猝不及防地將我猛地一拽,門就“啪”的一聲關上了,整個視野頓時一片黑暗。

      “別動,否則我割破你的喉嚨?!卑殡S著背后男人冷漠的聲音,冰冷的刀刃緊緊地貼著我脖頸的皮膚。

      我連忙舉起雙手:“我不動,我不動。大俠,你、你、你悠著點……”

      男子像絲毫沒有感受到我的害怕一樣,仍舊冷聲著問:“你是誰?來這里干什么?”

      “我叫阿素,是XX齋菜館的小二。店里早上接到了這里的信鴿送來的訂單,老板娘便派我來送外賣。這位大俠,雖然我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可是我真的沒有偷吃啊,你千萬別殺我……”

      聽了我的解釋,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半晌才把短刀從我的脖子上挪開。

      我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和他拉開了距離,然后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我說怎么援兵遲遲不來,原來是信鴿都讓這幫飯桶放出去叫外賣了!他們還真是不把我這個護法的話聽在耳里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援兵?護法?那些是什么?忽然,某個不祥的念頭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門外那塊牌匾上寫的字不會就是……

      我震驚得連連后退,嘴里結巴著道:“難道這里就是紅、紅、紅……”

      “紅衣教。”男人平靜地接過我的話。

      “那你就是傳說中的護法殷、殷、殷……”

      “沒錯,我就是殷珩?!?/p>

      嚶嚶嚶……肯定要被滅口了,我這樣想著。

      黑暗中,殷珩站在離我大約兩米遠的地方。

      我撩起裙擺,雙眼一閉,悲壯地往地上一跪:“來吧!要殺要剮都隨你!反正我上無老下無小,死得悲壯點,興許下輩子還能投一個好胎!”

      “死?”殷珩輕聲一笑,然后看著我,慢條斯理地道,“誰說我要讓你死了?”

      我睜開眼,渾身顫抖地看向他,仿佛在看一個禽獸:“難道你還想讓我生不如死……”

      “……”殷珩深呼吸,重新說道,“紅衣教被武林各路人士圍剿,而我早知厄運難逃,所以就提前做了準備。在那次圍剿之后,現(xiàn)在紅衣教活著的就只剩我一人了。教規(guī)規(guī)定,護法永生不能當教主。然而,教不可一日無主。”

      “呃……你為啥跟我說這些?”我滿臉疑惑地問。

      殷珩看了看我,忽然微笑起來。見狀,我機警地立即后退了幾步。

      “既然遇不到別的活人,那就先湊合著用吧!你叫阿素是吧?”殷珩微笑著靠近我,表情一瞬間變得跟我祖爺爺一般和藹。他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肩:“阿素啊,從今天開始,你就當紅衣教教主吧!”

      “……啥?”我一臉震驚地望著他。

      【2】

      醒來時,我一臉茫然地看著四周如石墓一般的布置,然后慢慢地想起殷珩對我說出那句話后的事情。

      我記得我驚呆了,在還沒來得及反應時,他就觸動了什么機關,然后我腳下的地板忽然一空,整個人就像失去重心一般跌入了一片沉悶的黑暗當中,然后就失去了意識。

      “你醒了?”熟悉的魔音從我的身下傳來。

      我愣愣地張著嘴,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以極其不尋常的姿勢被人扛著,平穩(wěn)地在密室中移動。

      “既然醒了,那就自己走吧?!币箸癜盐覐乃募缟戏帕讼聛?。他的一只手扛著我,另一只手端著一盞燭臺。燭臺的火焰搖曳,時亮時暗的燭光在他的臉上搖曳著,令他整個人俊美得宛如雕塑。

      只不過,雕塑不會說話也不會動,更不會把刀子放到別人的脖子上,以此來威脅別人。

      “這是紅衣教的逃生密道,在許多年前就建好了。密道的出口在一個極難發(fā)現(xiàn)的小山頭上,山頭旁有一座茅屋,里面早已準備好了干糧。等我把武功全都傳授給了你,我們就可以下山去招兵買馬,東山再起了?!币箸褚贿呑咭贿吔忉屩:鋈?,他的腳步停了下來,疑惑地看向我:“阿素,你沒事吧?”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臉癡迷地盯了他一路,連忙掩面咳了咳:“沒、沒事?!?/p>

      他頓了頓,忽然牽起了我的手。

      他那帶著薄繭的手掌炙熱,燙得我整個人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從未被男人碰過手的我像受驚的兔子一般彈開他的手,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干什么?男、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

      殷珩抽了抽嘴角,又恢復了一副面癱的模樣。

      “不牽手也行。不過這密道比迷宮還難走,其中又布置了不少機關,連我都要依靠著地圖才能通過。要是你不慎走失了,那就必死無疑?!?/p>

      聞言,我的臉上立即堆起笑容,握住他的手,一副“哥倆好”的模樣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一起走,一起走。”

      殷珩好笑地瞥了我一眼,我頓時又緊張地埋下頭,心想:這真是好、好害羞呢。

      密道的出口果然如殷珩所說的那樣,在一處隱蔽的山頭上。待一切都安頓好以后,殷珩遞給我一碗水和兩個干饅頭。一整天這么折騰下來,我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了,見到食物便狼吞虎咽地把它們吃完了。

      他問道:“吃飽了嗎?”

      我打了一個飽嗝:“飽了?!?/p>

      “好,那接下來我開始教你武功?!?/p>

      “噗”的一聲,我吃驚地噴出一口水,連忙把碗放到桌上,著急地站起身:“等等,我可沒答應你要當什么教主??!”

      殷珩平靜地看著我:“其實你剛才吃的饅頭里有毒。”

      “哦,那我們先從什么開始學?”

      “……”

      【3】

      殷珩說,其實紅衣教從前并不是邪教,只不過是因為許多年前的某一任教主在練功途中走火入魔,隨后就性情大變,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嗜血狂魔,而紅衣教也被江湖人稱為魔教。多年以后,那個瘋教主早已發(fā)狂而死,紅衣教也不再濫殺無辜,但江湖中人對紅衣教的壞印象早已根深蒂固,難以改變了。

      我默默地看向身旁的殷珩,只見他正低頭蹙眉,看著手中下山的地圖,作一臉沉思狀。他此時這種毫無防備的神情,看起來確實不像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由于我對山上的伙食表現(xiàn)出極度不滿,并堅持要吃五芳齋的龍須糖,殷珩不得不帶我下山采購食材??善婀值氖?,他不識路便算了,連這么簡單的地圖都要看半天。

      半晌,我實在忍不住了,便開口說:“殷護法,你以前沒下過山嗎?”

      殷珩摸著下巴輕咳了兩聲:“以前奉前教主之令下過幾次山。”

      我疑惑道:“那你怎么會認不得路呢?”

      殷珩別過臉去,沒有吱聲。我更加疑惑了,于是充滿探究的眼神看過去,發(fā)現(xiàn)他竟然微紅了臉,甚至還尷尬地回避著我疑問的眼神。

      我平靜地問道:“殷珩,你是不是路癡?”

      殷珩:“……”

      “既然是路癡了,你還敢?guī)??!你知道你浪費了多少時間嗎?”

      殷珩默默地低頭不語

      托殷珩的“福”,等我們終于到城里時,天色已經(jīng)漸漸黑了下來。

      在食材和干貨都采購好了之后,我被一家成衣店的衣服吸引住了目光。

      殷珩看著我期盼的眼神,略顯為難地皺眉說道:“天色已晚,若是我們再耽擱下去,恐怕回去會遇上危險?!?/p>

      我不滿地小聲嘟囔:“還不是因為你是路癡……”

      他無言以對,只好無奈地說道:“就逛一會兒……”

      我驚喜地給了他一個擁抱,然后興奮地在成衣店里逛了起來。

      “啊,這件好看,這件也好看,還有這件……殷珩,你快幫我挑挑!呃……殷珩?”我沒有聽見他的回答,于是疑惑地回頭,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身影。

      “阿素,阿素?!币坏朗煜さ穆曇魪慕锹淅飩鱽?。

      我聞聲望去,只見殷珩一動不動地站在一個套著成衣的衣架旁邊。他擺出和衣架一樣的姿勢,努力保持面部表情僵硬不動,努著嘴對我說道:“看外面。”

      我疑惑地朝門外望去,只見幾個持劍的壯漢在門口狐疑地朝殷珩的方向看來,似乎在確定他的身份。

      “有人注意到我們了,你快偽裝好自己?!苯锹淅锏囊箸褚粍硬粍拥氐吐曊f道。

      偽……裝……

      我眼神復雜地看著“偽裝”成衣架的殷珩,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種被雷劈到的感覺。

      持劍的壯漢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后,便齊步朝店內走來。雖然殷珩武功高強,但是畢竟對方人多,若是交起手來,就算不死,也難保不會受傷。

      想到這里,我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一種“這正是我逃跑的機會啊”的念頭浮現(xiàn)出來。

      這么一想,我的心跳忽然加速起來。我忐忑不安地看向殷珩,只見他正用眼神催促我趕緊躲起來。我心虛地別開臉,慢慢地把腳步挪向門口……

      在走向門口的一瞬間,我突然想到,在這么多人的圍攻下,萬一殷珩受傷了怎么辦?就算他能從這些人的手里逃脫,可他這個路癡又不認得回山上的路,夜里樹林里出沒的野獸那么多……

      我不放心地回過頭,而殷珩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擔憂,彎起嘴角,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笑容,讓我的心頓時動搖起來。我看了看只有一步之遙的門口,再看了看殷珩對自己的偽裝一臉自信滿滿的蠢樣,糾結了半秒,最后還是認命地回過頭,朝殷珩走去。

      他驚訝地開口問道:“阿素,你怎么不躲起……唔唔……”

      我伸出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將自己的唇輕輕地覆上他的唇。殷珩的瞳孔驀地放大,臉上素來平靜的神情變得震驚,連肢體都在一瞬間僵硬了起來。

      我出格的舉動頓時引起了店內眾人的低聲非議,持劍的壯漢也因這一幕而動作變得遲疑起來。他們不確定地張望了幾眼后,面容上的懷疑逐漸散去,看著我的眼神里寫著傷風敗俗,然后搖搖頭走了。

      “他們走了?!彼砷_殷珩,我踮著腳尖朝店外張望了好一會兒,見那些人都走了,才放松警惕。我再轉頭看向殷珩,發(fā)現(xiàn)他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愣了一秒,羞赧的情緒突然后知后覺地涌上。我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只是為了救你。要不是我,就憑你那可笑的偽裝,分分鐘就能被人識破了?!?/p>

      殷珩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紋絲不動,只是眼眸沉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道:“剛才你分明可以逃走的,為什么還要來幫我?”

      我支支吾吾地閃躲他的目光:“還、還不是因為你在饅頭里下了毒,都沒有解藥,我哪里敢跑。”

      殷珩愣了愣,然后垂下眼眸問道:“如果我說饅頭里沒有毒,你會走嗎?”

      “既然沒毒,那我當然……”話不經(jīng)思考地就脫口而出,卻在瞧見殷珩黯下去的目光后猛地打住,我下意識地將這句話來了一個急轉彎,“當然不會走?!?/p>

      殷珩的眼睛頓時一亮:“真的?”

      我心虛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說的嘛,教不可一日無主。既然我身為教主,怎么能棄你而去?!?/p>

      殷珩難得地笑了笑,然后丟給我一粒白色的藥丸。

      “這是?”

      “解藥?!?/p>

      “你!”我氣憤地指著他,沒想到這家伙竟然真的給我下了毒。我恨恨地吞下解藥,甜膩的口感讓我一愣。這味道分明是……龍須糖?!

      我不解地看向殷珩,他只是對我微微一笑:“騙你的,饅頭沒毒?!?/p>

      霎時間,我的心里涌起一陣感動。誰知,他又慢悠悠地補了一句:“不過糖里有?!?/p>

      “……”殷珩!你這個挨千刀的!

      【4】

      殷珩給我的糖里混的其實是能夠讓學武之人在短時間內快速增長內力的人參丸,只不過這樣的藥物總會在吃了后有一些副作用,比如讓人產(chǎn)生幻覺。

      我哆哆嗦嗦地闖進殷珩的房間:“殷、殷珩,我好像看到鬼了……有鬼……”

      見我進來,正在換衣服的殷珩動作頓了一秒,道:“阿素,下次進來前記得先敲門。”

      我不管不顧地朝他的肉……不對,朝他的身體跑去,緊緊地抱住他來不及掩蓋的光裸臂膀,警惕地看著四周,疑神疑鬼地道:“我不騙你,我真的看到鬼了?!?/p>

      殷珩無奈又好笑地掙開我的手,一邊把外衫套上,一邊說道:“這世上哪里來的鬼呢,阿素,你看錯了?!彼剡^身瞧見我哀怨的眼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好好好,你看到了。那你在哪看到的?”

      我的眼睛一亮,湊到他的耳邊神秘兮兮地說:“跟我來……”

      半炷香后。

      殷珩看著擺在梳妝桌上的銅鏡,沉默了半晌才說:“阿素,你說的鬼就是在這里面看到的?”

      我如搗蒜一般地點頭,然后指著鏡中躲在他身后披頭散發(fā)的女人,篤定地說:“對,就是她!”

      殷珩眼神憂傷地望向天邊:“阿素,你有幾天沒梳頭了?”

      聞言,我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殷珩揉了揉太陽穴,估計是我讓他萬分頭疼了:“其實這人參丸的副作用不大,只要你把功力都吸收完了,就可以自行把毒性逼出來??墒?,我沒想到……”

      “沒想到我這么不中用,都這么多天了,還一點功力也沒有吸收進去?!蔽夜闹橆a瞪他,憤懣地指責道,“我沒你想象中的那么厲害,所以你嫌棄我了,是吧?!”

      殷珩饒有興致地勾唇一笑,不回答我的話,反而問道:“你很在意我對你的看法?”

      “我……”我被他的話噎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灼灼的目光讓我想起了那天下山時的那個吻,一時不知所措,只覺得心跳頓時加快,連手心也開始不斷地冒汗。

      殷珩好像也看出我被逼急了,率先轉移開話題:“這樣看來,你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把人參丸的功力吸收了,只能由我先幫你把毒性逼出了?!?/p>

      “你是說用內力傳功?”

      殷珩答道:“對?!?/p>

      我了然地點了點頭,然后坦蕩地把腰間的衣帶一扯,臉上的表情如即將要壯烈犧牲的勇士一般,對他開口說道:“來吧!”

      “不用脫衣服?!?/p>

      “哦?!?/p>

      【5】

      我訕訕地和殷珩面對面地坐下,他便開始閉目凝神給我傳功。我也試著閉上眼睛,可是從殷珩掌心傳來的滾滾熱度讓我沒來由地躁動不安起來,總之心中就是靜不下來。于是,我干脆睜開了眼,卻見一道人影從窗外一閃而過。

      “呃,殷珩……”

      “噓,傳功時不能分心?!?/p>

      我只好默默地閉上了嘴,暗自希望剛才看到的人影只是人參丸副作用導致的幻影??墒窃谙乱幻?,我看見薄薄的窗紙上又閃過了兩道黑色的人影,還從窗縫間看到了反射出的刺眼的刀光。

      我眨了眨眼睛,發(fā)現(xiàn)那幾道人影正緩緩地聚攏過來。原來剛才我看到的人影并不是幻覺。于是,我馬上推了推殷珩,小聲地對他說道:“殷珩,殷珩!外面有人!”

      殷珩睜眼,朝窗外瞟了一下,眸色驀地沉了下來。他迅速用掌風熄滅了屋里的蠟燭,屋內立馬就黑暗了下來,只余他眼底那一丁點兒星光。

      “他們是沖著我來的。”殷珩沉眸看了看窗外,然后轉頭對我道,“阿素,你先躲起來,等會找機會溜走?!?/p>

      我訝異地問道:“那你怎么辦?”

      “敵人在明,我們在暗,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這些人大概是前幾天在山下遇到的那些劍客,對付這幾個人我還是綽綽有余的。”殷桓沉著冷靜地說道,“密道的地圖就放在你房間內的柜子上的左數(shù)第三個盒子里,一旦溜出去,你就先去密道里躲著。”

      “可是……”我滿臉擔憂地看著他,剛才傳功被打斷了,他應該已經(jīng)受了內傷,現(xiàn)在還要以寡敵眾……

      仿佛看出了我的擔心似的,殷珩溫柔地把手覆在我的手背上,寬慰道:“你放心,一旦把他們解決掉后,我就會去找你的。”

      我還有些遲疑,可是窗紙上印出的人影已經(jīng)漸漸聚攏成了一團。眼看著刺客就要破窗而入了,我不得不在殷珩的催促下匆匆逃到了最遠的那一扇窗前。在刺客們一擁而入的混亂的那一瞬間,我立馬跳窗而逃。

      我逃出來后,按照殷珩所說,帶著密道的地圖跑向密道的入口。這時,激烈的打斗聲漸漸被拋在耳后,只是殷珩隱忍的神情卻不停地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

      萬一他打不過那些人怎么辦?江湖上的人對紅衣教的人深惡痛絕,肯定不會留活口的,他一旦被抓住,那就是必死無疑。

      “死”這個念頭剛浮在我的腦海,我的腳步就怔忪地定住了。

      殷珩會……死?他若死了,我便自由了,可是不知怎么的,我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一想到那個場景,我的喉嚨就像被人扼緊了似的,只覺得無法呼吸,連心也開始酸脹到發(fā)疼起來。

      我該不會是喜歡上殷珩了吧!這么一想,我的瞳孔驀地放大,怔忪地站在原地。

      月黑風高,周遭靜得出奇,偶來一陣涼風吹過枝葉,幾片枯萎的葉子被吹落下來,在空中盤旋幾圈后,輕飄飄地落地。這一幕映入我失神的眼底,引得我的心湖起了一陣陣波瀾。

      不知不覺間,我的前腳朝后,身體下意識地朝來時的方向跑了回去。

      殷珩,你可千萬別死啊。

      【6】

      密道內。

      殷珩自石床上醒來之后,已經(jīng)怔了好一會兒了。

      “阿素?”

      我正搖著蒲扇,耐心地在一旁給他煎藥。見他醒來,我連忙把水端到他的嘴邊:“你別動,傷口會裂開的?!?/p>

      殷珩沒有喝,只是靜靜地問道:“我怎么了?”

      我答道:“哦,你昏迷兩天了。那天,當我回去救你的時候,你雖然已經(jīng)把來刺殺你的劍客都放倒了,但是你也因為身受重傷而失去了意識。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恐怕就要因失血過多而亡了!”

      聽到我這么說,殷珩的眼睛里沒有一點意外,仍舊靜靜地看著我:“我知道是你把我?guī)Щ貋淼模蚁雴柕氖牵以趺幢话梢粋€‘粽子’了?”

      “呵呵……”我心虛地摸著后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你不是全身都受傷了嘛,我覺得一處一處地包扎太麻煩,索性就干脆把你整個人都包起來了?!?/p>

      殷珩:“……”

      看他一副心不甘不情愿的樣子,我不滿地撇了撇嘴:“能活著就不錯了,還這么挑三揀四的。早知道你這么忘恩負義,我就不回去救你了。”

      哼!虧我還緊張兮兮地守了他兩天兩夜,生怕一不注意他就死了。

      殷珩彎了彎嘴角,眼眸里倒映出我的面容:“阿素,你在擔心我?”

      他這話一出,我就趕緊閉了嘴,不再說話。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問道:“這回我沒給你下毒,你明明可以自己逃跑的,那為什么還留下來?”

      我別開臉,看向別處道:“那什么,你看著也沒江湖上傳的那么壞,所以吧,咳……”

      “我看著沒那么壞?”殷珩忽然這么來了一句,莫名其妙地打斷了我的話,臉上的笑容詭異得讓我的心里發(fā)毛。

      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扶墻后退,不知道剛才我說的這句話究竟觸動了他哪門子的開關??!

      殷珩眼疾手快地擒住我的手腕,嘴角的笑容漸漸加深。我像被黏在蜘蛛網(wǎng)上的獵物一般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的臉慢慢靠近。當他溫熱的氣息吐到我的臉頰上時,我猛地緊閉上了雙眼。

      殷珩的動作一頓,我覺得剛才那股壓迫感忽然離去。

      我疑惑地睜眼,只見他忽然皺起了眉頭,攥著我的手一緊:“阿素,你的內力怎么會突然增進了這么多?”

      “啊?”我被他問得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地道,“之、之前你不是說吃了人參丸能增長功力嗎?”

      殷珩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摸著我的脈,沉聲道:“一粒人參丸根本沒有這么大的效果,除非……”他一怔,然后猛地抬頭看著我。

      我頓時心虛地抽回手。

      “阿素?!币箸竦穆曇絷幊恋梅路饛牡鬲z內傳來一般,鷹似的眼眸死死地盯著我,問道,“你是不是把剩下的人參丸都吃了?”

      我埋頭看著地面,裝作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其實,在找到密道地圖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了藏在地圖下的人參丸,于是就順便帶上了。我的本意只是為了避免人參丸落入敵人之手,但后來殷珩受了內傷,若我不及時給他傳功,他的傷就有可能傷及經(jīng)脈,令他武功盡失。對于習武之人來說,武功盡失,跟當一個廢人沒有什么區(qū)別。好在密道內的墻上刻有各路內功心法,我研究了大半夜,總算找到吸收功力的竅門,然后就把人參丸一把吞了,給他傳了功。

      可是,殷珩并沒有接受我的解釋。

      他握著拳頭,極力壓抑著怒氣,對著我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斥責:“人參丸的副作用你不知道嗎?以你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一次性承受它帶來的傷害。前任紅衣教主就是吃了大量人參丸,所以在練功時才會走火入魔的。你難道也想毀了你自己?!”

      我不滿地反駁道:“我還不是為了救你……”

      “還嘴硬!”

      “我……”

      我氣得吹胡子瞪眼,心中不服氣自己被殷珩以長者的姿態(tài)教訓,于是一生氣,一股氣就在經(jīng)脈中亂涌,一不小心就涌出了亂子。

      下一秒,我果然就昏了過去。

      【7】

      當我清醒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一個陌生房間的床上,源源不斷的暖意通過背上的一雙手傳入體內,而我體內先前的不適感消失了許多。

      殷珩溫和的聲音從我的身后傳來:“我在運功幫你調理體內的真氣,那樣人參丸的副作用就會慢慢地消失了?!?/p>

      雖然他為我做了這些,但我的心里還惦記著他先前對我的斥責,于是別扭地應了一聲:“哦?!?/p>

      殷珩頓了頓,然后嘆著氣收了功,聲音極為柔軟地說道:“阿素,先前是我不好。但我不是對你生氣,只是害怕你有個萬一,所以才會失控……你莫生氣了,可好?”說罷,還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他說害怕我有個萬一,是因為在意我嗎?

      這一刻,我覺得仿佛我的感情得到了回應似的,心底忽然冒出一股甜絲絲的感覺。

      于是,我板著臉轉過身,對他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殷珩淺淺地笑了:“下不為例。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買龍須糖?”

      我頓時喜笑顏開:“好!”

      殷珩出門的時間已經(jīng)很久了,我按捺不住,只好爬下了床。我推開房門,從走廊上往下看去,瞧見那金閃閃的招牌上寫著“財源客?!睅讉€字。

      樓下的小二們端著茶水忙碌地走來走去,一個說書的老者在大堂中央繪聲繪色地說著些什么,一眾聽客聽得如癡如醉。見狀,我感興趣地下了樓,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想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不料,我才剛一坐下,便發(fā)現(xiàn)同桌的人有些眼熟,于是愣愣地看著他們,仔細地想我是在哪里見過他們。見我望著他們,那幾個持劍的壯漢也愣愣地看著我。

      對視兩秒后,我忽然想了起來,這幾個人不就是跟蹤我和殷珩上山,然后趁夜偷襲的那幾個劍客嘛!那天晚上,我沒來得及檢查他們是死是活,沒想到他們竟然撿回了一條小命。

      壯漢們明顯也認出了我,神情都變得古怪起來。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心想:殷珩不在,我這是要被這一群人殺掉的節(jié)奏啊……

      當我正想拔腿開溜之時,為首的壯漢忽然朝我撲了過來。清晰的一聲脆響傳來,我愣愣地看著他筆直地跪在地上,抱著我的大腿淚流滿面地說:“大俠饒命??!大俠,我們哥幾個不過是江湖小輩。至于那次夜襲,我們純粹只是一時糊涂,一心妄想除掉紅衣教教主,從此揚名武林。被你上次這么一教訓,我們才知道這種想法這么天真。大俠,真是對不住?。∥覀円院蠼^對不敢了!大俠,求您放過我們吧!”

      我足足愣了半晌,半天才把他的這段話給消化了。一聽他們不是來找我算賬的,我便豁達了許多,連忙笑著把他扶了起來:“你們放心吧,我大人不記小人過,是絕對不會對你們下手的。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怎么知道我是紅衣教教主?”難道我還沒出山就已經(jīng)聲名遠播了?

      壯漢愣了愣:“啥?”

      我疑惑地問道:“你們不知道我是紅衣教教主嗎?”

      壯漢被我問得一頭霧水:“紅衣教教主是殷珩(heng)啊,就是當時你身邊的那個男人,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呢?!?/p>

      我徹底愣住了,用心中那一點微弱的希望爭辯道:“可是,我記得宗譜里教主的名字分明是這個。你看——”說著,我便蘸了茶水,在桌上寫出了“殷珩”二字,然后期盼地看向他們,“不是殷珩(xing)嗎?”

      眾人沉默半晌,為首的壯漢看向我的眼神帶著憐憫,一臉“這人怎么這么傻呢”的表情:“大姐,那個字念‘heng’,不念‘xing’?!?/p>

      霎時間,我感覺頭頂有一道天雷劈來,整個人被劈得外焦里嫩。

      我讀書少,你們不要騙我啊!

      【8】

      沒文化,真可怕。

      在房里靜靜等著殷珩回來的我,神色頹敗,臉色已經(jīng)蒼白得仿佛跟灰白的墻壁融為了一體。

      壯漢們說,歷任紅衣教教主的右肩胛骨上都會有一朵梅花印記。當日在替殷珩包扎傷口時,我的確看到過他的肩胛骨上有一塊紅色的印記,只是當時血肉模糊,我沒能看清,便也沒放在心上。

      可是,就算殷珩真的是教主,那他為什么要隱瞞我呢?我對他來說,只不過是隨便抓到的路人,若是擔心被我認出,他取我性命也是易如反掌的事,為何還要費心編一個謊言來騙我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決定等殷珩回來再確認一下。

      我又等了半炷香的時間,殷珩才遲遲歸來,而這時外邊的天已經(jīng)黑了。他提著一袋龍須糖和幾籠包子,看我一臉萎靡的樣子,以為我是等得不耐煩了,便一臉歉意地道:“今天買龍須糖和包子的人都特別多,所以排隊久了些。你餓了吧?快來吃吧。”

      看著那冒著騰騰熱氣的包子,不知怎么的,我就是提不起食欲來。我難過地窩在床角,癟著嘴對殷珩道:“殷珩,我體內的真氣好像又開始紊亂了?!?/p>

      殷珩聞言,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到我的身邊,探了探我的脈,疑惑著道:“奇怪!我并沒有感覺到你的身體有什么異常啊?!?/p>

      我更難過地癟嘴:“可是我好難受啊。”

      他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發(fā),安慰道:“有可能是因為餓了。”

      我瞪了他一眼,兇巴巴地說道:“我難受,你要不要給我運功療傷了?”

      “好好好?!币箸駸o奈地回答道。

      我忽然發(fā)現(xiàn)他對我竟然格外包容。

      “你轉過去?!彼P腿坐下,對我說道。

      我忽然握住他的手,在他詫異的目光中說道:“殷珩,我聽說雙修對練功之人極為有益,一日能抵別人十日的修煉。所以,我們雙修吧!”

      他有些好笑地問我:“你知道什么是雙修嗎?”

      我板著臉說:“你是在懷疑我的智商?”

      殷珩被我的神情鎮(zhèn)住了,終于對我的提議認真對待起來,猶疑地問道:“你確定要這么做?”

      我點了點頭,眼神格外認真。

      殷珩沉默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動作。我以為他是在準備借口推脫,正要開口,他卻忽然抬手一揮,屋內的燭光一瞬間被掌風熄滅。然后,我聽到了他解衣帶的聲音。

      等等!屋里黑漆漆的,我怎么能看到他身后的印記啊!

      “那、那個……”我咽了咽口水,瞳孔還沒適應屋內的黑暗,只能不知所措地在空中摸了摸,然后摸到了殷珩光裸的胸膛。

      頓時,我的手跟被燙了似的迅速縮回。

      這、這也脫得太快了吧?!

      “后悔了?”殷珩輕聲問。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緊繃的神經(jīng),他語氣緩緩地說道:“后悔了就告訴我,我們可以暫停的。”

      暫停?我一愣。

      若是不把真相搞明白,那我這段時間不就是過得不明不白了嗎?!

      “不后悔!”我的心一橫,語氣堅決,然后又很狗腿子地弱弱道,“不過,那個,你能不能點著燭……”

      殷珩有些疑惑,不過還是依言把離床最近的一盞燭火點燃了。搖曳的燭火映得他光裸的胸膛十分性感,看得我眼都直了。

      我們重新回到床上,沉默和尷尬彌漫在我和他之間。我抬眼偷偷地去瞄殷珩,而殷珩仿佛也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他掩飾地清了清嗓子,稍稍別開臉,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捻住我腰間的衣帶,一扯。

      他的動作中不失溫柔,讓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慢、慢著!”我抓住他的手,他疑惑地看了過來。

      我努力故作鎮(zhèn)定地說道:“你能不能……轉過身去,背對著我?”

      殷珩甚是詫異,估計沒想到我居然是這么重口味的姑娘。

      我佯裝不耐地催促道:“快轉,快轉。”

      殷珩只好轉身。

      燭光搖曳了兩下,我的視線定格在他寬厚的背上,只見他的背上幾道明顯的疤痕縱橫交錯著,而右肩胛骨的地方有一朵紅梅悄然綻放。

      一切正如壯漢所說。

      知道真相后,我的心狠狠地一揪,痛得我差點呼出聲,只好咬緊唇,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也許是從沒想過要懷疑他,所以當真相浮出水面,我的心里便產(chǎn)生了落差感。仿佛站在高臺上時,一不小心狠狠地摔了個底朝天,連疼都喊不出來。

      我死死地盯著殷珩背上的烙印,數(shù)日來對他產(chǎn)生的依賴像耳光一般啪啪啪地打在自己的臉上。

      我深呼吸著閉上了眼,半晌不說話。

      拳頭攥緊了又松開,我睜開眼,指尖輕顫著碰了一下那個烙印,殷珩動情地回過頭來。

      然后,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9】

      三個月后。

      四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在城里召開,各路江湖人士集聚一堂,好不熱鬧。

      老板娘不知道動用了什么關系,竟然租到了離擂臺最近的一間露天客棧,成日里賣吃、賣喝,齋菜館的生意出現(xiàn)前所未有的紅火場面。

      我神情懨懨地蹲在廚房里煽火,老板娘笑呵呵地在外邊招呼著客人,然而,一轉身的工夫,她就換了一副兇狠的嘴臉:“我說阿素啊,廚房里又不缺人,你老蹲這里干什么。你知道外邊堆積了多少訂單嗎?快出來給我送外賣去!”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到掌柜那里接過一份外賣單子和外賣餐盒,只見單子上寫著:

      比武擂臺第三排二十七座,素衣派掌門收。

      說起這素衣派,最近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了。該幫派以行俠仗義不留名聞名,神秘得很,連江湖最八卦的“包打聽”都沒有見過素衣掌門的真面目。所以,看客們對素衣掌門在武林大會中的表現(xiàn)很是期待。

      我拎著餐盒走到比武擂臺旁邊,想找到定外賣的人。因為比武正在激烈進行中,所以看客們的情緒格外高漲。我看著擂臺上打來打去的兩個人,不知怎么就忽然想起了殷珩。

      自從我在財源客棧里踹了他一腳后,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當時,一心想著逃跑的我,一口氣跑到了五條街外,歇了許久,卻不見殷珩的身影。以他的輕功水平來說,若真的要來追我,恐怕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

      可是,他始終沒有出現(xiàn)。

      我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忽然意識到,要逃跑的自己心里居然在期盼著他追上來,著實愚蠢得可笑。最后,我只好回到了齋菜館。

      我好不容易從人縫中擠出來,找到訂單上的三排二十七座,然后拿出訂單確認道:“客官,您點的齋菜和茶水已經(jīng)送到了,一共是三十錢。”

      座位上的人抬起頭來,泛著冰冷光芒的銀色面具正對著我,熟悉的眼眸透過面具直直地朝我看來,聲音溫和而輕柔:“阿素?!?/p>

      我握著食盒的手一僵,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殷…….珩?”

      殷珩摘下面具,朝我溫柔一笑:“是我?!?/p>

      剎那間,許多情緒同時涌上我的腦海,震驚、錯愕、激動、生氣,以至于我張著嘴卻不知該說什么,只好緘默。

      良久,我朝他伸出一只手。

      殷珩顯得有些受寵若驚,趕緊伸出手握了上來:“阿素,你不生我的氣了?”

      我“啪”的一下拍掉他的手,板著臉道:“客官,三十錢!”

      殷珩默默地把錢袋交了出來,而我面無表情地接過,從里面撿了三十錢,然后把食盒和錢袋一起放下,轉身就走。

      “阿素!”殷珩著急地追了上來,一邊追一邊喊。我埋頭快速穿梭在人群里,努力不去理會身后的呼喚。

      三個月沒有任何消息,現(xiàn)在卻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是個人都無法淡然地接受。我拼命地從喧鬧的人群中逃脫,想找一個安靜的角落整理腦海中紛亂的思緒,殷珩卻很快追了上來。

      他拉住我的手,氣息有些喘。

      “阿素,你聽我說。”生怕被我拒絕似的,殷珩一追上我就快速點了我的定身穴和啞穴。我漲紅了臉表示抗議,他卻固執(zhí)地要我先聽他把話說完。

      “對不起,阿素,我承認是我騙了你。在遇到你之前,我的確是因為練功導致走火入魔,所以在紅衣教的密道中昏迷了數(shù)日。等我出去時,紅衣教已被圍剿一空。之所以剛開始遇到你時,我沒有把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是因為當時我受了內傷,若是我還活著的消息傳了出去,勢必會引來性命之災。”

      “我不想殺你,但又不能保證你不會把遇到我的消息說出去,所以只好編了一個借口把你留下。可是,在和你相處的過程中,我發(fā)現(xiàn)我漸漸愛上了你?!?/p>

      說到這里,他的神情變得溫柔,握著我的手也漸漸放柔:“阿素,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殺人狂魔,也絕不會傷害你,你原諒我好嗎?”

      “……”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

      我憤懣地瞪著他,心想:你點了我的啞穴,還讓我怎么說啊!

      殷珩仿佛沒有感受到我眼里的惡意,依舊笑意盈盈地將我擁入懷里:“阿素,我就知道你會原諒我的?!?/p>

      我憋著一口氣運功,終于將穴道沖破,對著殷珩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三個月來,你悄無聲息,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就想讓我原諒你?沒門!”

      殷珩吃痛,松開我,哀怨地看向我。

      在看到我冷冰冰的眼神時,又默默地將哀怨咽了下去,小聲地說道:“阿素,你三個月前的那一腳可是把我踹得昏迷不醒啊。待我恢復意識后,你早已失去了蹤跡。后來,我輾轉找到了你曾經(jīng)待過的齋菜館,這才得知你已經(jīng)回去了的消息?!?/p>

      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我的那一腳會這么重。

      見我的情緒平復了不少,殷珩才接著說:“阿素,素衣派是我為你而創(chuàng)的。我知道你難以接受我是魔教教主的事實。但是我只想告訴你,為了你,我甚至可以舍棄紅衣教?!?/p>

      他說著動人的情話,眼神真切地看著我。我一時沒能把持住,竟動情地羞紅了臉。

      “其實,我只是氣你騙了我。你是不是魔教教主,我并不介意……”羞赧之情涌上心頭,我低頭小聲說道。

      “那么,素衣派的掌門之位你也無所謂要不要了?”

      我急忙抬頭說:“要,要!”

      殷珩爽快地說道:“好,素衣派掌門的位置就讓給你,我們今晚就成婚。”

      “好!咦,等等,我還沒……”

      殷珩面無表情地說:“反悔無效。”

      我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印下一吻。

      殷珩詫異地看著我,而我只是淺笑著道:“誰說我要反悔了?我只是忽然想起還沒告訴你——殷珩,我也喜歡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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