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毛主席上井岡山

高成堂

1965年5月21日，毛主席乘汽車離開長沙，由張平化、汪東興等陪同前往井岡山。我有幸跟隨毛主席上井岡山。每當回憶起這段經(jīng)歷，我的心情非常激動。雖然過去了半個多世紀，當時有些情景至今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毛主席離京南下巡視

1965年3月14日，毛主席離京南下巡視工作。毛主席出巡期間的安全保衛(wèi)、醫(yī)療保健、生活服務(wù)、政務(wù)活動安排、中央文電信息資料傳送、通訊聯(lián)絡(luò)、攝像攝影、火車專列調(diào)度、身邊工作人員及警衛(wèi)部隊的管理等項工作，中央委托汪東興統(tǒng)一領(lǐng)導(dǎo)。汪東興當時的職務(wù)是公安部副部長兼公安部第九局（中共中央辦公廳警衛(wèi)局）局長。我是他的秘書，隨行負責他的文電收發(fā)管理及協(xié)助處理一些事務(wù)性工作。16日晚上，毛主席到達武昌，住東湖客舍。毛主席在湖北住了一個多月，于4月29日離開。臨行前，毛主席在招待所接見了前來送行的湖北省委第一書記王任重、省長張體學，并與他們合影，參加合影的還有汪東興，湖北省公安廳、省委接待處的有關(guān)負責同志，主席身邊工作人員和中央警衛(wèi)團干部一中隊的同志等。隨后，毛主席一行登上專列直達湖南省委陳家山招待所（現(xiàn)九所賓館）。

去井岡山前的準備

毛主席到長沙不久，汪東興告訴我，毛主席準備去井岡山。毛主席指示沿途接待要注意節(jié)儉，盡量不要增加基層單位和群眾的負擔。汪東興建議由他和湖南省的同志先打前站，然后主席再行動，主席表示同意。汪東興與湖南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商定，擬派主管農(nóng)業(yè)的副省長華國鋒和汪東興共同組成前站組，成員包括省公安廳、省委辦公廳招待所的負責同志及相關(guān)工作人員，負責具體工作。我初次接觸華國鋒，給我的印象是平易近人、謙和樸素。為了保守毛主席行動的秘密，汪東興以中央農(nóng)業(yè)部副部長的身份對外，前站組也以考察農(nóng)業(yè)的名義活動。前站組的主要任務(wù)是對長沙至井岡山一線所經(jīng)縣市的社會治安、道路交通以及宿營地等進行調(diào)查，提出行動方案。

5月初，前站組的車隊從長沙出發(fā)。汪東興說，毛主席在途中有可能上衡山，車隊首先向衡山進發(fā)，行至半山腰的招待所停車休息，繼續(xù)上山已無汽車路，只能步行。華國鋒說，我上過衡山就不往上爬了。汪東興和我，還有隨行的幾位同志一直步行到山頂。山上有座大廟，屋頂?shù)耐呤巧F鑄成的。據(jù)僧人介紹都是善男信女捐贈的。從衡山下來，前站組沿著公路途經(jīng)醴陵縣、攸縣到達茶陵縣。汪東興說，毛主席乘汽車時間不宜太長，可在這個縣城過夜休息，因此對茶陵縣委大院的辦公室進行詳細察看，確定將縣委書記的套間辦公室作為毛主席的臥室，由隨行招待所的肖根如了解房間布置及丈量房間尺寸，準備床桌及窗簾。傍晚，前站組到達酃縣（現(xiàn)炎陵縣），在縣委招待所用餐住宿。次日，前站組進入江西省蓮花縣，經(jīng)永新縣直達寧岡縣茨坪井岡山賓館。這個賓館當時新建不久，各種設(shè)施尚可。確定毛主席住賓館一層，隨行人員住三層。前站組在賓館住了一夜，次日從井岡山返回長沙。前站組根據(jù)實地考察情況，對毛主席重上井岡山的路線做出規(guī)劃，建議從長沙乘火車到株洲站下車，換乘汽車，經(jīng)醴陵縣、攸縣到茶陵縣休息一夜；次日從茶陵縣進入江西省蓮花縣再至永新縣，在永新縣吃午飯后，直奔寧岡縣茨坪井岡山賓館。汪東興將此建議報告，主席同意。省委招待所立即著手各項準備，選調(diào)司機、檢修車輛組成車隊，趕制木床、木桌、馬桶及窗簾等物品。汪東興得知毛主席決定5月21日動身去井岡山，立即通知湖南省委書記張平化和省公安廳負責同志，做好出發(fā)前的各項準備工作。同時，又將毛主席去井岡山的行動通知了江西省委書記處書記劉俊秀和省公安廳負責同志，預(yù)做準備。

5月21日上午11時，毛主席在湖南省委書記張平化夫婦和省公安廳廳長李強等同志的陪同下，從陳家山招待所乘汽車登上已在長沙火車站等候的火車專列，專列于12時50分到達株洲火車站停車。毛主席下車后換乘蘇制吉姆牌小轎車，隨行人員分別上車后，車隊出發(fā)，途經(jīng)醴陵縣、攸縣，直奔茶陵縣。出發(fā)前，汪東興派我和招待所的肖根如攜帶木板床、木桌、被褥等物品，提前趕到茶陵縣委大院，為毛主席布置休息室和臥室。毛主席到達茶陵縣委大院下車，和迎候的縣委書記等人握手。當時我也在場，毛主席同我握手時，衛(wèi)士長王宇清介紹說，他是我們的工作人員。毛主席進入房間休息后，隨行人員分別住在縣委的各個辦公室。在茶陵縣委大院的食堂吃晚飯時，有一件事情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就是食堂里的地面是高低不平的泥土地，飯桌和凳子都是用木樁埋在土里，再在木樁上釘上木板制成。當時我見到這種情形很震撼，覺得新中國成立已經(jīng)16年了，縣委食堂還如此簡樸，非常令人欽佩。

到達井岡山

22日早飯后，毛主席接見了茶陵縣委、縣政府領(lǐng)導(dǎo)班子成員，張平化夫婦和汪東興陪同接見并合影。之后，毛主席一行乘車向江西方向進發(fā)，經(jīng)江西省蓮花縣到達永新縣委招待所停車休息。午飯后，毛主席在招待所接見了前來迎候的江西省委書記處書記劉俊秀、副省長王卓超、省公安廳廳長周克用以及永新縣委領(lǐng)導(dǎo)等，張平化、汪東興陪同接見并合影。車隊隨即向?qū)帉h井岡山方向進發(fā)，車隊到達茅坪八角樓時，毛主席沒有下車，讓車隊繞八角樓轉(zhuǎn)了一圈繼續(xù)行進。不久到達黃洋界，毛主席下車走到黃洋界地名碑前，環(huán)視黃洋界巍峨險要的地勢后，招手邀請隨行的張平化夫婦合影。傍晚，毛主席一行到達茨坪井岡山賓館。毛主席住在賓館一層，隨行人員住在三層。

23日下午，汪東興說，毛主席指示組織隨行工作人員、部隊同志和火車專列工作人員到井岡山博物館參觀學習，增長革命歷史知識。24日，隨行工作人員、部隊同志分批到博物館、五大哨口、黃洋界參觀，有的同志還到井岡山烈士紀念碑緬懷先烈。汪東興和我也在上午參觀了博物館。汪東興說，他參觀后還要向毛主席匯報館里的情況。午飯后，毛主席在賓館周圍散步，并高興地同身邊工作人員在井岡山賓館門口合影，由隨行的新華社記者錢嗣杰（毛主席專職攝影記者）拍攝了一張珍貴的照片。參加合影的有毛主席的秘書徐業(yè)夫、衛(wèi)士長王宇清、衛(wèi)士周福明、管理員顧作良，還有汪東興和我。25日，毛主席同劉俊秀、王卓超、汪東興三人談話。據(jù)汪東興說，毛主席主要回顧了1927年至1928年底井岡山的革命斗爭歷史。26日，毛主席在住地附近散步，由井岡山管理局負責人陪同，毛主席詢問了井岡山的建設(shè)情況。27日下午，汪東興說，他到毛主席住處送文件時，看見毛主席正在寫《重上井岡山》的詞稿，也就是在1976年1月號《詩刊》發(fā)表的定稿：

水調(diào)歌頭·重上井岡山

久有凌云志，重上井岡山。千里來尋故地，舊貌變新顏。到處鶯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高路入云端。過了黃洋界，險處不須看。

風雷動，旌旗奮，是人寰。三十八年過去，彈指一揮間。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談笑凱歌還。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

據(jù)考辨者說，這首詞只留存一件手跡，三件鉛印修改稿，可見在正式發(fā)表前，作者做過多次修改。

28日下午，汪東興說，毛主席找他商量，具體安排同井岡山的革命老同志、黨政負責人、工人、農(nóng)民、賓館服務(wù)員、警衛(wèi)、醫(yī)務(wù)人員等，以及湖南來的護送上山的同志見面。毛主席動情地對他說：“這些同志辛苦了，我樂意見見他們，和他們合影。過去井岡山的許多人民群眾為了紅軍的生存，受盡苦難，流了不少的血和汗，給了我們很大支持和幫助，我和他們同甘共苦過。張平化代表湖南送我上山，劉俊秀代表江西歡迎我上井岡山，你陪同我上井岡山，你們應(yīng)該和我一起參加會見井岡山的主人們。這件事由你安排他們分批進行?！蓖魱|興又告訴我，毛主席決定明天下山。他已經(jīng)和劉俊秀及省公安廳的負責同志商量了下山的路線，第二天下山后經(jīng)泰和縣到吉安地委招待所住一宿，次日再從吉安到樟樹軍用機場鐵路支線上火車專列。他說下山安排已報告，主席同意。

離開井岡山

29日下午4時，毛主席分批接見井岡山的有關(guān)同志并合影。毛主席上車前還向自發(fā)前來夾道歡送的群眾揮手告別，場面熱烈動人。行前，汪東興派我和江西省公安廳、湖南省委招待處的同志攜帶床桌等物品提前趕到吉安地委招待所，布置毛主席的休息室和臥室。吉安地委招待所的房間及設(shè)備尚好，但有些家具是樟木的，有樟木氣味，隨即將這些家具和沙發(fā)床搬出，換上木板床和一般木制家具。當?shù)毓ぷ魅藛T得知年逾古稀的毛主席睡木板床，甚為不解。毛主席一行在劉俊秀等同志的陪同下，從井岡山經(jīng)泰和縣到達吉安地委招待所下榻休息。30日午飯后，毛主席接見了吉安地委、市委的負責同志并合影。隨后乘車經(jīng)峽江、分宜直達樟樹軍用機場鐵路支線，登上已在此等候的專列繼續(xù)南方巡視。上車前，毛主席和張平化、劉俊秀等同志親切話別。至此，毛主席的井岡山之行畫上了圓滿句號。

毛主席重上井岡山，充分體現(xiàn)了他對老革命根據(jù)地人民群眾的深厚感情和親切關(guān)懷。毛主席畢生關(guān)心群眾疾苦、熱愛人民的偉人情懷，值得我們永遠學習銘記。（編輯 葉 松）

（作者是北京市軍休辦昆玉軍休所副師級休干，1964年至1987年任汪東興機要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