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扶貧戰(zhàn)

劉青山

定點扶貧，是中央企業(yè)的一項重要使命。按照黨中央與國務院的部署，國務院國資委所屬央企承擔全國592個國家扶貧開發(fā)工作重點縣中約一半的定點扶貧工作，是任務最重的行業(yè)系統(tǒng)。

2015年6月12日，在2015央企助推貴州經濟發(fā)展座談會上，國家開發(fā)投資公司（以下簡稱國投公司）董事長王會生表示，國投公司自成立以來，先后擔負對貴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三都縣、羅甸縣、平塘縣的定點扶貧任務。

數據顯示，近年來國投公司在羅甸縣、平塘縣累計投入幫扶資金8600余萬元（其中無償捐助6000余萬元，扶持資金2370萬元）。此外，國投公司與財政部、中國煙草等合作，成立了國家級扶貧基金，充分發(fā)揮投資導向作用，積極扶持武陵山區(qū)、烏蒙山區(qū)、滇桂黔石漠化區(qū)等特殊集中連片貧困區(qū)域產業(yè)發(fā)展，在推動受助地區(qū)發(fā)展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國投公司直屬黨委組織部部長夏成樓介紹說，公司一直致力于系統(tǒng)扶貧、創(chuàng)新扶貧，為當地脫貧致富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為此，國投公司被國務院扶貧開發(fā)領導小組授予“中央國家機關等單位定點扶貧工作先進單位”等榮譽稱號，被中國扶貧基金會授予“教育扶貧明星業(yè)”“新長城——教育扶貧突出貢獻單位”等榮譽稱號。

生活扶貧：滋潤貧困山區(qū)的焦渴

國家扶貧開發(fā)工作重點縣多數位于中西部，交通不便、資源匱乏往往是造成貧困的通病。其中，缺水是不少貧困地區(qū)群眾的“心腹大患”。

平塘縣乍一看，倒是一派不缺水的景象。這里年均降雨超過1300毫米，森林覆蓋率超過50%。放眼四望，處處青山明媚，時有小溪潺湲。

“實際上，平塘縣是喀斯特地貌，結構性缺水嚴重?！逼教量h水務局常務副局長盧家亮介紹說，特殊的地質構造不能涵養(yǎng)水源，又缺乏大型水利設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水流到下游。

對于貴州省一類貧困村的掌布鎮(zhèn)高寨村村民來說，吃水問題一直是個“老大難”。

高寨村海拔超過1500米，祖祖輩輩吃水主要依靠山腳下的浪馬河。垂直超過500米的落差，崎嶇陡峭的山路，一個成年人挑兩桶水，往返至少要花費兩小時。山路狹窄陡峭，走起來膽戰(zhàn)心驚，挑水不僅成為苦活累活，也成為險活。

“村民人口多，還有大牲畜，人畜飲水每天至少得挑三趟?！贝逯畛步榻B說，當時村里的壯勞力主要勞動就是挑水，根本沒有時間打工掙錢，村里光景越過越差。

高寨村的遭遇只是平塘縣飲水難的一個縮影。

盧家亮自小在牙舟鎮(zhèn)長大。個頭不高的他自嘲說：“我這身材，就是小時候挑水壓的?！?/p>

對那段沉重的往事，盧家亮記憶猶新。小時候只要下雨，家里人就會把所有容器拿出來接水。甚至道路上牛馬蹄印里的一洼水，都要舀出來放進桶里。

上世紀末，平塘縣不少村落修起了水窖，用來儲存雨水?，F在，已經停用的水窖中雜草叢生，蚊蟲密集。“這樣的水質安全缺乏保證，不利于健康?！北R家亮說。

平塘縣成為國投公司定點幫扶縣之后，國投公司把解決吃水問題作為幫扶平塘縣的切入點。經過一系列調研，2007年起，國投公司開始在平塘縣整村推進引水工程建設。

2007年，國投公司投資150萬在高寨村附近建起了集水池、飲水池、蓄水池、調節(jié)池，并通過配套的泵站、管網將清潔水送到家家戶戶。這一工程解決了高寨村高寨、川洞、馬塘三個片區(qū)34個自然村寨423戶、2279人、1054頭牲畜飲水問題，工程覆蓋率達到95.2%。

次年，國投公司再次捐資150萬，修建了白龍鄉(xiāng)新全村人畜飲水工程項目，不僅解決了該村的飲水問題，還解決了省級科技扶貧新全村生態(tài)養(yǎng)羊項目1.56萬只羊飲水困難問題。

自2013年開始，國投公司每年捐資額提高到200萬元。截至2014年底，公司在平塘縣共投入1300萬，修建了五處飲水工程，共解決2.2萬人以及數萬頭大牲畜飲水問題。

在山區(qū)修建飲水工程并不簡單。水源點多在低處，山泉水質雖好，流量往往有限，一處水源僅能供一村或方圓幾個村寨使用。發(fā)現水源后，還要經過嚴格處理。

在者密鎮(zhèn)甲青社區(qū)，山泉水經過沉淀、過濾等處理程序后，通過泵房幾經提送，送到幾百米的山頂，才能通過管網流到家家戶戶。即便是現在，每天也只有兩個小時有水。

能不能打井取水？盧家亮說：“一旦打井，就可能破壞地下巖層，讓原有的地下水流失。”因此，國投公司和平塘縣水務局一直在尋找更多的水源點。

國投公司的到來，給當地帶來了不小的變化。被解放出來的壯勞力，紛紛走出大山外出務工，或者搞起了養(yǎng)殖、特色種植。部分擺脫貧困的村民搬出了祖祖輩輩居住的泥坯房、木板房，住進了磚瓦房，甚至樓房。

對于這些變化，當地人非常感激，苗族大嫂即興用民族語言演唱了一首歌曲。歌詞大意如下：

山路彎彎水清清，國投客人平塘行；

親情幫扶平塘人，一曲山歌敬客人。

……

教育扶貧：讓孩子的夢想飛得更高

相較于沿海和發(fā)達地區(qū)，貧困地區(qū)的教育水平往往較為落后，這又進一步導致了這些地區(qū)的貧困持續(xù)甚至加劇。

為了打破這一惡性循環(huán)，國投公司始終把支持平塘縣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作為重中之重。除了向山區(qū)學校捐款捐物，資助貧困大學生外，還組織志愿者來到這里，與山區(qū)學生展開互動。

2015年“六一”兒童節(jié)的平塘縣長沖村彎寨小學，迎來了一支青年志愿者團隊。

彎寨小學學前班以及小學6個年級共有學生112名，7名老師每人分管一個年級。大部分孩子是留守兒童，由于山區(qū)居住分散，不少孩子上學要翻山越嶺。一名小學二年級的小姑娘說，她每天早晨5點起床，走兩個小時山路到學校。

還好，由于加入了國家營養(yǎng)午餐計劃，他們可以在學校免費享受一頓標準為4元錢的午餐。午餐時，高年級的同學會主動幫助老師擺放桌椅，秩序井然。

在這里，志愿者們除了向每個學生捐贈一套文具、玩具外，還當起了臨時老師，陪著孩子們做游戲，鼓勵孩子們樹立遠大的目標，好好學習，回報家鄉(xiāng)。

“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工程師，因為家鄉(xiāng)的路太爛了。”在互動環(huán)節(jié)，13歲的六年級學生陳秀先說，他的同桌，12歲的陸朝永希望成為一名人民警察，“因為可以幫助更多人”。

“我最大的擔心，是孩子們缺少夢想?！逼教量h教育局副局長馬家莉表示。馬家莉從教20多年，是縣里唯一一個教育系統(tǒng)的省級勞模，也是學生、家長競相追逐的好校長。

馬家莉有兩個得意門生：一個是考入清華大學的張國喜；一個是考入北京大學的陳燕。作為小學老師，馬家莉認為，自己對他們更大的影響，在于幫他們樹立目標，實現夢想。

對于這樣的老師，張國喜感激終生。在北京參加工作后，張國喜獲知馬家莉到北京開會，特意把馬家莉請到家里，陪她過了一次教師節(jié)。已到美國深造的陳燕每次回平塘，都會去馬家莉家住一晚。

然而，對于山區(qū)孩子而言，樹立夢想固然不易，實現夢想更難。不少家庭孩子多，負擔重，學生考上大學卻讀不起的事時有發(fā)生。

為此，國投公司每年在平塘縣選擇30名大學生進行資助，直到他們完成學業(yè)，14年來已有420名大學生接受資助。作為受益人之一，陳燕表示：“這不僅解決了我的經濟壓力，而且讓我感受到了社會的溫暖，有了前行的巨大動力。”同樣作為受益者，已經參加工作的張國喜每年也會從自己的工資里拿出一部分，傳遞給學弟學妹們。

夏成樓表示，為了讓更多優(yōu)秀學子不因為經濟問題而放棄夢想，國投公司正在逐年增加資助的數量，并將扶持面擴大到高中階段的農村特困學生。

產業(yè)扶貧：讓綠水青山變成金山銀山

近年來，“輸血式”扶貧改為“造血式”扶貧的理念已深入人心。但是，不少貧困地區(qū)在此過程中承接了中東部轉移的過剩甚至污染產能，導致未脫貧、先污染。

鑒于此，國投公司與平塘縣一道，致力于找到一條既能留下綠水青山，又能帶來金山銀山的致富之路。

然而，盡管在國投公司等對口幫扶單位的支持下，平塘縣的發(fā)展面貌已有所改善，但貧窮的面貌并未徹底改變。數據顯示，平塘縣32萬群眾中，少數民族將近60%，貧困發(fā)生率超過30%。每到逢年過節(jié)，國投公司都要走訪看望貧困家庭。目前已在平塘縣走訪了數千家。

在掌布鎮(zhèn)高寨村，雨后的山路陡峭濕滑，隨處可見的牛糞、雞屎讓人很難落腳。登上狹窄的石階，眼前是一幢木屋，這是一戶特困家庭，薄薄的木板之間，隨處可見大小縫隙。屋里除了一盞日光燈，一臺捐贈的電視機，別無它物。用當地村民的話說，一屋子家當連500塊錢都不值。

住在這里的，是一位剛過60歲卻已白發(fā)蒼蒼的苗族大娘和她的外孫女。她們依靠每個月60元的低保和60元的養(yǎng)老金，以及各單位的救濟、慰問生活。大娘的女兒、女婿在外打工，收入也不高。

“新世紀已經過去了15年，還有人過著這樣的生活，我們還能為他們做些什么？”看到這樣的生活狀態(tài)，一位志愿者心里很難受。

對此，平塘縣委書記臧侃分析稱，一方面是因為基礎條件太差；另一方面是因為平塘縣自身造血能力依然薄弱。

造血能力弱，引發(fā)了一系列問題。平塘縣地處山區(qū)，修路成本高，但路又不能不修。工程性缺水嚴重，應該修水庫，可是規(guī)劃了兩座水庫，算下來投資至少7億元，而縣里的年財政收入不過2億元。

另外一個不容回避的問題是，盡管外出務工者越來越多，一些家庭收入有了明顯提高。但是，由此帶來的大批留守兒童、留守老人讓人憂心忡忡。

“我們認為，應該就地發(fā)展優(yōu)勢主導產業(yè)，在提高縣里財政收入、改善群眾生活水平的同時，把更多群眾留在當地?！标百┍硎尽?/p>

靠農業(yè)？平塘縣山高坡陡，人均耕地少，不少的所謂田地不過是在山石間種上幾棵玉米，不灌溉不施肥靠天吃飯，發(fā)展現代農業(yè)并不適合。靠工業(yè)？這里交通不便，尋找適宜的工業(yè)項目不容易。

平塘縣扶貧開發(fā)局局長李華表示，經過深入調研，平塘縣委縣政府更傾向于發(fā)展旅游產業(yè)，因為這里民族風情濃郁，旅游資源豐富，包括全國唯一的毛南族鄉(xiāng)，有小桂林之稱的甲茶風景區(qū)，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三“天”奇觀。

所謂三“天”：一是天眼，即在建的世界最大的500米口徑球面射電望遠鏡。二是天坑，世界最大的塘邊打岱河漏斗天坑群。三是天書，即2.7億年前天然形成的酷似“中國共產黨”的五字奇石。

“我們的設想是，把這些景區(qū)打包，由縣里組建公司統(tǒng)一開發(fā)，吸引外部投資?！崩钊A表示。

夏成樓介紹，由國投公司參與發(fā)起并進行管理的貧困地區(qū)產業(yè)發(fā)展基金已經開始運作。該基金是以財政資金為引導，帶動社會資本投入，對貧困地區(qū)具有特色和發(fā)展?jié)摿Φ漠a業(yè)進行投資，采取“有償使用，滾動投入”的方式，扶持受助地區(qū)發(fā)展支柱產業(yè)，幫助當地人民脫貧致富。國投公司和平塘縣可以圍繞旅游產業(yè)發(fā)展，展開進一步合作。

山路彎彎終向前。夏成樓認為，相比生活扶貧和教育扶貧，產業(yè)扶貧的難度更大，但再難也要做下去?！皣豆緯M最大努力，讓平塘的發(fā)展駛上快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