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榮
“……身在澳洲十多年了,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祖國,想念父母和兄弟姐妹,想念曾經同窗三年的同學們……”微信那端,正與我語音通話的是一位操一口地道純正普通話的成熟女性的聲音。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是我闊別四十年的初中同學江月,她那抑揚頓措字正腔圓的平穩(wěn)語調說不定會令我誤認為她是電視臺或廣播電臺的播音主持人。
一別四十年了,江月定格在我腦海里的始終還是那個扎著麻花辮、身著襯衣長相漂亮、成績優(yōu)異言辭鋒利的小丫頭形象。當年她既是班上的生活委員,又是學校文藝宣傳隊的骨干隊員,還曾經隨宣傳隊到當地的許多村社參加過文藝慰問演出。
不過那時人們的思想觀念還不像現在這樣開放,同學之間都在無形之中有意識地劃分男女界線。如果不是老師安排或特殊情況,男女之間大都不會主動搭話,即使有了搭話機會,也往往是惶惶然地三言兩語說完,又惶惶然地快速跑開,以免被其他同學起哄或取笑。江月與我初中接觸少,高中又不同校,爾后我又下鄉(xiāng)插隊,當兵入伍,最終到單位工作。由于當年信息閉塞,加上我不善與同學交往,所以江月初中畢業(yè)之后的生活軌跡,我就一無所知了。
直到最近一兩年,我才從同學處零零星星知道了一點江月的消息。她先是考上了大學,后到外省從事教育工作,后又嫁到了澳大利亞,迄至目前,她已在那里定居和工作十多年了。不過她每年都會回國一次,探望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并且還參加了幾次初中同學舉辦的同學會。也正因為如此,身在異地沒有參加同學會的我才有機會與她互加了微信和QQ。而時至今日,我倆也是相距四十年后第一次在微信上用語音通話。
“老同學,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微信那端江月的問話讓我從走神的狀態(tài)恢復了過來,當得到肯定答復后,她又道,“你可知道,當中國人民解放軍海陸空三軍儀仗隊威武雄壯地亮相在五月的莫斯科紅場的時候,身在澳洲的中國人是什么感受嗎?”
“什么感受???”我有些好奇,于是反問。
“是自豪!是驕傲?。 彪m然遠隔重洋,但從她的語氣中,我分明感受到了一種難以抑制的激動和興奮,也仿佛看到了她從前的影子,“因為那天,在電視里看了俄羅斯的紅場閱兵后,就連當地的澳洲人都對我們中國人翹起了大拇指。在那一刻,我們才真切地感受到了祖國的強大!我們這些海外游子的脊梁和腰板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真的是揚眉吐氣??!真的是爽爽爽啊!”
或許是受她情緒感染,我也激動起來:“就是哈,眼下我們國家的經濟建設紅紅火火日新月異,黨和政府不斷加大的反腐舉措和力度又深得人心,確實讓人振奮,也讓國民有盼頭啦!”
停頓了片刻,江月問:“老同學,四十年沒見,你和你的夫人目前都好吧?哦,忘了問,你夫人貴姓?”
“都好啊,我愛人姓袁,還是你我的校友呢,眼下她退休了?!?/p>
“子女呢,也工作了吧?”
“我們有一女,現在已在上班了?!蔽艺f:“老同學,今年你會回國嗎?”
“會啊,我打算八月份回國,一是為了探望八十多歲的父母親,二是想看九月三號紀念中國抗日戰(zhàn)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勝利七十周年的大閱兵,三是要參加初中畢業(yè)四十周年的同學聚會?!?/p>
“好啊,到時我們就可以見面啦!”
“另外,我還有一個想法,但不知可不可行?!苯抡f,去年回國時她曾探望過一個得尿毒癥的同學,看到病床上昔日同學痛苦和虛弱的眼神,她就感到特別難受。所以她想在這次同學聚會時發(fā)個倡議,希望能在同學中成立一個幫扶基金,將大家的捐款用來幫助特困和危病同學家庭。同時,她希望這份倡議由我來起草。
“好啊,你的想法很棒,我堅決支持!”
“同學一場是緣,”江月說,“在同學中成立一個這樣的基金,我們就可以聯起手來幫扶一下困難和危病同學家庭,我們每年的聚會是不是就更有意義一些呢?”
聽罷江月的話,我陷入了深思。推開落地紗窗,透過遠近燈光閃灼的高樓大廈,透過璀璨迷人的夏夜星空,我仿佛看見了遠隔重洋身在異邦的江月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以及她那時時裝著祖國,時時裝著故鄉(xiāng)親人,時時裝著昔日同窗情誼的赤誠之心……
于是在和江月聊天結束的同時,我已打定了主意——絕不辜負江月的重托,務必要在同學聚會前起草倡議書,而且要盡早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