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智宏
感謝生活
——我的戲劇創(chuàng)作談
■孫智宏
我只是寫了幾個很不成熟的作品,領導給我又辦專場,又開研討會,還給我比較高的評價,我很惶恐。其實,如果沒有領導給我搭建平臺,給我創(chuàng)造機會;沒有專家老師給我關愛,給我鼓勵,給我扶持;沒有劇團這塊園地,給我實踐,給我添彩,給我加分,這些劇本至今很可能還束之高閣,無法見到天日。我也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績。要說感謝,除了領導和專家老師,我還要感謝生活,感謝我三十多年的農村生活,因為,我三十五歲才“跳出農門”,離開生我養(yǎng)我的那個小村莊,在那里我度過了漫長而又短暫的青少年時期,這三十五年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一段歲月,我也十分珍惜這段歲月,因為這三十五年對于我來說是尤為寶貴的生活經歷。我曾經在那里挖過河,挑過糞,割過草,養(yǎng)過豬,放過牛,在那里摸爬滾打,歷經艱辛……那里是我的衣胞之地,那里有我的鄉(xiāng)愁。所以,那里的一草一木,那里的一磚一瓦,那里的男人女人,那里的風土人情,都浸入到我的骨子里。以至我的作品總是離不開那里的人和事。比如《花大姑說媒》,比如《吳二賴討田》,比如《風雪之夜》,比如《前方后方》《絕對保密》《丫丫考0分》《貼春聯》等,這些作品無一不是農村農民在那個時代的真實寫照和生活狀態(tài)的反映?!痘ù蠊谜f媒》告訴人們,好的政策可以把鬼變成人,錯誤的政策可以把人變成鬼;《吳二賴討田》反映了農村稅費減免前后農民對土地截然不同的兩種態(tài)度;《丫丫考0分》反映了農村留守兒童的生活現狀以及對她們的教育、成長中出現的新情況新問題,給人們以更多的思考;《前方后方》真實地反映了當前農村青壯年勞力進城打工以后,老弱病殘留守后方,許多深層次問題在那里不斷凸顯;《貼春聯》記錄了農民在信息時代如何追趕時代潮流以及對幸福生活的解讀。
幾十年來,我手中的筆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們,他們的喜怒哀樂就是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酸甜苦辣就是我的酸甜苦辣,我為他們歌,為他們泣,為他們代言,為他們鼓與呼,為他們鳴不平。
我感謝生活,是生活給我戲劇創(chuàng)作的營養(yǎng),是生活給我戲劇創(chuàng)作的動力。我的每一個作品,作品中的每一個人物可以說都有出處,他們都曾經是我的左鄰右舍,跟我打過交道,跟我照過面,
甚至交過心。他們的一言一行,他們的處事方法,我都非常的熟悉,熟悉得就像我的五個手指頭一樣,哪個長,哪個短,我一清二楚。小戲《臨終遺囑》中的男主人公的原型就是同我一個村子的人,是一個讓人猜不透的人。其實他也不是什么壞人。他愛勞動,愛兒女,也愛父母,但他自私,多疑。他對誰都不放心,對誰都心存芥蒂,包括他的老婆。所以直到他病危那一刻心里還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當這個秘密抖開之后,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這個人好可怕呀!這個人物直到今天還活在我的腦子里。
感謝生活,是生活給我靈感。靈感是創(chuàng)作的前奏,靈感是創(chuàng)作的沖動,如果沒有靈感,就不會有劇本產生。所以,我的劇本有時候往往是因為一句話或者一件事,使我眼前突然一亮,瞬間在心里播下一粒種子,這粒種子就在腦子里慢慢地滋長,逐步的豐滿。從人物到細節(jié),從矛盾到沖突,經過慢慢地梳理、推敲、架構,戲就這樣無中生有,從無形到有形,從落地生根,直到發(fā)芽,開花,結子。小戲《花大姑說媒》就是我的合作者,他在無意中跟我談到一個人,說他們村有一個人叫某某某,過去一直好吃懶做,他寧可躺在太陽底下捉虱子,也不去莊稼地里拔一棵草,村里分給他責任田,他連地界在哪都不知道,就是這樣一個懶惰的人,還常常做夢娶媳婦……
其實這種人哪兒都有,就我們村也能找出三、兩個來。我聽后忽然有一種沖動,這個人過去好吃懶做,分田到戶以后要是變好了呢?如果另外有一個女人同他是一樣的“貨色”后來痛改前非呢?如果這個女人是個騙人的媒婆那個男人曾經是她的受害者呢?這兩個人走到一起能不能成為夫妻呢?幾個問號之后,戲就慢慢地有了眉目。小戲《花大姑說媒》就是這樣一步一步地成長起來的。
感謝生活,是生活給我勇氣。如果沒有農村那段生活,我就沒有足夠的勇氣邁上戲劇創(chuàng)作這條路,也不會走得那么遠,直到今天退休了,還在這條路上蹣跚。是生活給我誘惑,是生活給我精彩,是生活給我希望,是生活讓我流連不舍。我劇中的人,劇中的事,劇中的細節(jié),往往都來之于生活。記得當年我還處在憤青的年代,那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只知道寫戲好玩,從不顧及什么后果。我記得我寫的一個小戲叫《迎書記》,那時候村叫大隊,鄉(xiāng)叫公社。故事寫的是某公社萬書記被調走,接著又來了個方書記。方書記第一次到該村檢查工作,因為“方”和“萬”只是一點之差,由于大隊通信員粗心,把通知上的“方”讀成“萬”,以為是萬書記又回來了,因為這萬書記最愛吃狗肉是眾所周知的事,所以通信員就上莊打狗,而結果來的卻是方書記,后來結局可想而知。參加縣會演得了個一等獎,后又經選拔參加市調演,而且是我們縣唯一的參賽劇目。有一天,我這位父母官偏偏也到劇場看戲,當年鄉(xiāng)文化站就在劇場隔壁,他看后對號入座,火冒三丈,徑直跑到文化站大發(fā)雷霆,并且不許該劇再上演,更不允許這個劇目參加市里調演,但硬是被縣文化局頂住了。當年我雇用在文化站,就因為這個戲被辭退。后來,這個父母官后來因貪腐進了監(jiān)獄,當然這是后話。被辭退后的我仍然“我行我素”,見到感興趣的事就只管寫。因為,我肚子里有故事,有戲點子,自己又愛上這一行。尤其當年,看到自己寫的戲被搬上舞臺或者在刊物上發(fā)表,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興奮和成就感,作品雖然很稚嫩,很微不足道,但只要能上舞臺,只要能與觀眾見面就心滿意足了。這對于一個初學寫戲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莫大的欣慰。
感謝生活,她是我事業(yè)的引領者,也是我事業(yè)的見證者。她讓我懂得戲劇創(chuàng)作的艱辛,也嘗到了戲劇創(chuàng)作的甜頭。她是我戲劇創(chuàng)作的源頭活水,也是我戲劇創(chuàng)作的不懈動力。
感謝生活,是她磨煉了我的意志;感謝生活,是她強化了我的雙腿;感謝生活,是她給了我寫戲的智慧,使我在前行的旅程中,堅忍不拔,始終保持與時代同行,直到今天我雖然退休了,仍然不忍放棄手中的筆。
感謝生活,感謝我人生中最為富有的那座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