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老婆滿意嗎嗎

◎梁業(yè)范

你對老婆滿意嗎嗎

◎梁業(yè)范

大王村的劉生根從小沒了爹媽，出身貧苦，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由于又窮又丑，一直討不到老婆。后來，他做生做死，手頭漸漸積下一筆不小的財富。到他四十歲這年，才終于有一個叫張琴的女人嫁給了他。

張琴原本是個風(fēng)塵女子，只因青春不再了才想找個男人依靠。她早前在風(fēng)月場中賣笑，奢華無度，又沾染了一身賭習(xí)，整天只會好吃懶做。只過得半年，劉生根就后悔死了。他曾幾次提出離婚，但張琴說什么也不肯，還罵他是登徒子，玩夠了就想把老娘甩了，哪有這么便宜？

這天，兩口子又吵了一架，劉生根窩著一肚火，索性跑到外面喝酒，直到天快黑了才搖搖晃晃往家走。想到自己的懶惰老婆，一股怒火沖天而起，忍不住一邊走，一邊大聲咒罵。才罵了兩句，眼前銀光一閃，一個白須老頭的臉出現(xiàn)在空氣中。白老頭笑呵呵地說：“你既然這般討厭自己的老婆，我這里有一個換妻器。我把它送給你，你就可以把老婆換掉了?！?/p>

這不是做夢吧？劉生根大吃一驚，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時，那白老頭不見了，地上卻多了一只像拖拉機(jī)搖手一樣的把柄！

“難道這東西就是換妻器？”劉生根的一顆心怦怦亂跳，抓起“把柄”就跑。跑到?jīng)]人的地方，他將把柄舉到眼前仔細(xì)觀看。正看得起勁，把柄里頭忽然掉出來一個紙團(tuán)。劉生根拾起來一看，上面細(xì)細(xì)的寫著許多字，竟然是使用說明書！說明書里說，得到換妻器的人，只要對自己的老婆不滿意，就可以用換妻器插在老婆的耳朵里，像搖響拖拉機(jī)發(fā)動機(jī)一樣，搖動換妻器的把手，搖到第三下，就能換來一個新的老婆！

劉生根拎著把柄回到家，見張琴還在床上懶睡，他猛地將把柄插在張琴的左耳里，掄動胳膊用力搖起來。剛搖得三下，眼前一陣發(fā)花，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劉生根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他環(huán)頭四顧，家還是那個家，可屋子里卻收拾得干干凈凈，一切事物擺放得井井有條。房門“嘎”一聲被推開，一個女子端著一碗粥走了進(jìn)來。這女子年輕端莊，一看就是賢妻良母。

“你是誰？”劉生根還沒問出口，那女子微微一笑，一臉關(guān)切地說：“老公，你總算醒了?！?/p>

“她……她怎么叫我老公？難道……”劉生根既驚又喜，簡直有些不敢相信。

不錯，劉生根確實換妻成功了，他雖然不知道那個“把柄”為什么會如此神奇，可眼前這個女子當(dāng)他是老公卻是千真萬確！這個女子叫王飛鳳，不但年輕端莊，還十分賢惠，劉生根打心里喜歡得不得了。

從這以后，劉生根像變了個人，他更加早出晚歸，拼命賺錢。每天出門前，老婆王飛鳳必定會替他包好熱氣騰騰的饅頭；晚歸回到家，必定有一桌美味可口的飯菜等著他；晚上更是有一個知冷知熱的好老婆給他暖被窩。

夫唱婦隨同甘共苦的日子過了好幾年，有這樣一個賢內(nèi)助，劉生根拼勁十足，后來，他做起煤炭生意，十年后竟成了當(dāng)?shù)馗缓溃∮绣X咯，劉生根在省城買車買房，要飛出大王村這個窮旮旯了。

搬遷那天，劉生根不帶老家一樣?xùn)|西，唯獨將那個“把柄”像寶貝一樣鎖在一只錦盒里，一起帶走了。

這天，天氣炎熱，劉生根在別墅泳池里游泳。興致所至，他忽然要王飛鳳陪他戲水。王飛鳳拗不過，就換上泳裝走出來。劉生根一看，兩眼呆了，原本的興趣蕩然無存。經(jīng)過十年歲月淘洗，王飛鳳早就老了，此刻換上泳裝，身上的贅肉暴露無遺。劉生根開始嫌王飛鳳難看了，他恨不得把這個黃臉婆一腳踢開！

當(dāng)晚，劉生根打開錦盒，將那根“把柄”取出來，趁王飛鳳熟睡之際，偷偷摸進(jìn)房間……

等劉生根一覺醒來，王飛鳳不見了，摟著他脖子的是個美艷女子。這女子嬌滴滴的，只不過二十出頭，當(dāng)他的女兒都綽綽有余！

“大叔?！边@女子“嚶”地叫了一聲。

劉生根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弄明白，這女子叫戚莫，“大叔”是對他的昵稱。換來一個新老婆，這是劉生根意料中的事，可卻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個年輕嬌美的女郎。豪車，豪房，身家千萬，又有一個如此美艷的老婆，劉生根感覺自己享盡了人間齊福，心說，這下不用再換妻了。

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里，劉生根帶著那個“把柄”來到河邊。望著滔滔河水，他高高舉起“把柄”，準(zhǔn)備丟進(jìn)河里。

可此時，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卻在心底響起：“你真的滿意了嗎？你真的不再換妻了嗎？”

劉生根猶豫了，舉起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自此以后，劉生根的生意更忙了。他金屋藏嬌一樣，將戚莫安排在豪華別墅之中，又請來保姆，天天陪著嬌妻，替她說話解悶。

這樣過了半年。一天，劉生根匆忙中想起，今天是嬌妻戚莫的生日。

他拿起手機(jī)剛撥通號碼，卻又按掛了。因為，他突然想給嬌妻一個驚喜。

這么想罷，他親自駕車出去，訂好蛋糕，買好玫瑰，又在珠寶店買了一條昂貴的金項鏈。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劉生根裝得像往常一樣，十分平靜地給戚莫打電話：“寶貝，我馬上要出差談一筆生意，可能要三天后才回來?！?/p>

戚莫在那邊也平靜地答應(yīng)一聲：“我知道了?！?/p>

掛掉電話，劉生根好不容易熬過一個下午。華燈初上時，他帶著禮物，悄悄潛回家，決意要給嬌妻一個大大的驚喜！誰知，當(dāng)他用鑰匙輕輕打開門，卻發(fā)現(xiàn)屋里空空如也。

劉生根呆了好一會兒，開始給戚莫打電話，可對方早就關(guān)了機(jī)。他不知道戚莫去了哪兒，只好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等，他心里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連燈也懶得打開。

枯坐了半宿，深夜不知不覺來臨。這時，忽然聽到鑰匙旋動的聲響，劉生根一愣，知道一定是戚莫回來了。他正要站起來，黑暗中聽到戚莫輕輕喘著氣說：“我老公出差了，三天后才回來?！被貞?yīng)她的，是個陌生男人的嬉笑。

劉生根腦子“嗡”一聲響，差點沒轉(zhuǎn)過來。一股熱血直沖頭頂，他掀翻了客廳的桌子，怒罵著追打那個陌生男子。那陌生男子見事不妙，一頭撞開百葉窗戶，順著下水管溜走了。

追不上陌生男子，劉生根折回屋里。見戚莫坐在地板上哭哭啼啼。他“呸”地罵了聲，就走進(jìn)地下室，找到那只錦盒，將那根“把柄”拿在手里。

回到客廳，劉生根二話不說就撲向戚莫?？善菽鋈辉诘匕迳弦粷L，劉生根眼前一花，只覺得左耳一痛。沒想到，戚莫在電光火石之間，竟然奪下劉生根手里的把柄，又迅速插在了他的左耳里。劉生根驚慌得尖叫一聲，身體好像被撕裂了一般，魂兒飄飄蕩蕩，穿過屋頂，飄到了房子上空。

這時，那個白老頭又出現(xiàn)在空氣里，輕嘆一口氣，說：“你對自己的老婆不滿意，就想換一個更好的。你只看到別人的缺點，卻看不到優(yōu)點，又從來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p>

劉生根聽得啞口無言，白老頭見他不明白，繼續(xù)說：“你的第一個老婆懶沒錯，可你為什么不能加以勸導(dǎo)，說不定她就能慢慢改過。第二個王飛鳳，她與你同甘共苦十多年，你非但看不到這份好，富有之后反而一腳就把她踢開了。這第三個戚莫嘛，假如你能多花點時間在她身上，多陪陪她，她就不會感到孤伶寂寞……”說著，指著房子下邊讓劉生根瞧瞧。

劉生根低頭一看，只見戚莫還坐在沙發(fā)一端上，但下一秒，一個陌生男子變戲法一般，憑空出現(xiàn)在沙發(fā)的另一端。男人殷勤地拿著水杯遞給戚莫，戚莫露出一臉知足幸福的微笑。

沒想到自己也被老婆換了！劉生根臉上的表情逐漸復(fù)雜，好似恍然大悟，又似追悔萬分！

（原載《上海故事》2015年第4期 湖北李云貴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