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蔭
一個獨特的視角
楊樹蔭
一個國家的進步,從遣詞用字這種最細微之處,也能清晰地觀察到。
美國《華爾街日報》刊載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一項研究,通過分析27萬多冊中文書的用詞評估中國人的價值觀。
該研究主要關注1970年至2008年期間出版書籍的用詞。他們得出的結論包括:1970年時,“服從”一詞的使用頻率是“自主”的3倍,而到2008年該比率翻轉,“自主”變成多數(shù)。近40年來,中文書籍的作者日益頻繁地使用諸如“選擇”“競爭”“私家”“自主”和“創(chuàng)新”等詞,這反映了社會轉型時代中國人價值觀的深刻轉變,“顯示中國經(jīng)濟改革對社會影響之深”。
從浩如煙海般的文獻書籍中分析中國人的用詞用字,從字詞的變化來研究中國的變化,映證了中國人價值觀的進步足跡,這樣的研究不能不說是一個獨特的視角。
倘若借助這個視角來觀察中國社會,中國人自己更有深切的感受。隨著社會的進步,中文的許多字、詞有了很大的變化:有些已經(jīng)定格在歷史中,永遠退出了公眾的視野;有些則受到社會的譴責,不會有人再熱衷于此類字詞;還有更多的正在逐步被新的字詞所替代。字詞這一構成中國語文的基本元素,顯示了自己激濁揚清,始終站在時代前列的活力。
為帝王專享達千年之久的一些字詞,如“朕”“寡人”“陛下”“圣旨”等,終于不用了。這些曾經(jīng)金光閃閃、威嚴無比的字詞,連同封建王朝的崩潰,被孤獨地留在了歷史的塵埃中?!半蕖弊质姑慕Y束,意味著社會的巨變。
喪失人權、有辱人格的一些字詞,如“妾”“婢女”“丫環(huán)”“書童”,“瘸子”“瞎子”“啞子”“聾子”等,也不被人所用了。這些曾經(jīng)棲息豪門、充斥市井的字詞,滲透著卑微與恥辱,終究被時代拋棄,成為舊文化的糟粕,意味著人開始享有屬于自己的尊嚴。
帶有歷史烙印、體現(xiàn)苦難時代的一些字詞,如“地主”“富農(nóng)”“反革命”“叛徒”“賣國賊”等,也已經(jīng)存入歷史的記憶。這些曾經(jīng)觸目驚心、充滿仇恨的字詞,終究被結束了,意味著一個強盛、和平與正義社會的到來。
中文的字庫,以千以萬計。由字組詞,變化無窮,猶如滔滔江水,奔騰雀躍,透出靈氣,席卷陳腐,萬千之水,生出萬千之景。如今的字詞,更有一番美景,如晶瑩之水,領一江之春。
“民主”“自由”“法治”,“公平”“正義”“人權”“尊嚴”,這些曾經(jīng)讓人仰視而不敢企及的詞語,登上了歷史舞臺,進入尋常百姓的心靈,成為現(xiàn)代中國人的精神信仰。
“企業(yè)家”“農(nóng)場主”,“志愿者”“公益使者”“旅行者”“挑戰(zhàn)者”,這些聞所未聞的詞,從密密麻麻的詞縫中脫穎而出,勾畫出時代的精彩,體現(xiàn)出生命的價值,詞的背后就是一個個富含理想、敢于追求的中國人。
“互聯(lián)網(wǎng)+”“網(wǎng)絡”“網(wǎng)購”,“微信”“微博”“自媒體”,這些嶄新的詞語,伴隨著日新月異的科學技術,已經(jīng)成為中國人生活的一部分。一個詞語,便是一個創(chuàng)新,一個全新的時代,自然需要全新的詞語。
社會在變,中文的字詞也跟著變。更新更美更活潑的字詞,如火炬,點亮了生命的航程。
天量一般的字詞,大概用得最多的是“我”字,曾經(jīng)的“我”字,最個體、最微小、最不值一提,如今活躍在書刊上、網(wǎng)絡上、影視上的“我”,卻是獨立的、個性的、自我奮斗的“我”。不變的“我”字,有了全新的意義。
這又是一個視角,一個名至實歸的“我”字,引領著中國文字的創(chuàng)新、中國文化的新生。
從浩如煙海般的文獻書籍中分析中國人的用詞用字,從字詞的變化來研究中國的變化,映證了中國人價值觀的進步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