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開普雷斯》中萊蒂女士的危險征程

陳瓊瓊 劉儀華

南通大學杏林學院

提到開普雷斯的名字，就會和著名的泰坦尼克號聯系在一起。開普雷斯無線電臺第一個接收到來自泰坦尼克號的求救信號，并且在營救泰坦尼克號的報道和救援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雖然最后泰坦尼克號還是長眠在了開普雷斯附近的海域里。英國作家瓦爾特·德拉梅爾的《開普雷斯》描述了一對乘坐輪船離開家鄉(xiāng)倫敦前往紐約開拓新生活的未婚夫婦，隨行的還有女主人公的未來婆婆。

女主人公萊蒂女士是一位有著獨立思想、熱愛自由的新女性，對自己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向往，而她的未婚夫喬治則和她完全相反，并且喬治暈船得厲害，幾乎不曾去到甲板上欣賞大海的風情，所以大部分時間萊蒂都是一個人。再加上未來婆婆也橫在她和喬治中間，使得他們兩人獨處的時間也屈指可數。不過萊蒂盡量不去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她幻想著即將到來的美好的新生活。

一、萊蒂女士新征程的喜悅

踩在被洗刷干凈的甲板上，萊蒂呼吸著撲面而來的咸濕的海風，太陽還遠在海平面之下，天空也是暗的。整個甲板上只有她一個人，現在整個北大西洋都是屬于她的，萊蒂感到特別激動。她在甲板上跳起舞來，滑來滑去，沉浸在新征程的喜悅中。不同于被束縛在“屋子里”的傳統(tǒng)女性，萊蒂渴望自由，并且也享受自由。她為獨享輪船甲板的自由而喜悅，更為擺脫家鄉(xiāng)無形束縛的自由而喜悅。關于她和喬治的未來，她很樂觀很積極，相信一切都會是美好的。

19世紀末20世紀初，隨著科學技術的突飛猛進，經濟發(fā)展更加蓬勃，而女性的思想和意識也得到了相應的解放，涌現出了一批新女性。這些新女性走出家庭，融入社會，更好地挖掘自身的特性和品質，萊蒂女士無疑也是新女性中的一員。

萊蒂生性開朗，樂于交際，在甲板上跳舞的時候她突然發(fā)現了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出現了一小塊陸地，她很興奮，定定地看著那片遙遠的陸地，她幾乎可以肯定她看到了陸地上的無線電基站，“它精致的天線高聳入清透的藍天”，[1]她指著那片遙遠的地方問迎面走來的海員：“那是什么地方？”“那里啊？那是紐芬蘭的開普雷斯，女士?！盵1]萊蒂在心里默默地念著：“那就是開普雷斯，那就是紐芬蘭的開普雷斯！”[1]萊蒂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又覺得一切都很浪漫，那些“稀松平常的事物也會使你沉醉，肯定不是因為它們的新奇而是因為它們隱藏著的含義?！盵1]

從甲板上走到大廳的時候，萊蒂發(fā)現整個大廳也空無一人，有著美麗玻璃墻的大廳也屬于她一個人了，就在這個時候，萊蒂突然發(fā)現一只色彩斑斕的小鳥迅速地飛過眼前，“嘭”地撞到了玻璃窗上?！斑@是一只非常瘦小的鳥，有著斑駁的羽毛……此刻，它正瘋狂地揮動著翅膀，徒勞地想要逃離這座奇怪的透明屋子、逃離她，趕緊逃到陽光下去。”[1]萊蒂屏住呼吸，腦子里飛快地思索著如何才能解救這只無助的小鳥，“如果我去找人幫忙，這可憐的小家伙肯定會在我去求救的時間里撞擊致死。這是什么樣的預兆??！”[1]萊蒂小心翼翼地站在凳子上，盡力伸長身子和手臂，輕聲細語地安慰著慌亂的小鳥，也許是人與動物之間的默契，小鳥落在了萊蒂的手心里，不再去啄她的手指，一雙深邃的灰色眼睛直直地盯著萊蒂，卻沒有回應萊蒂的微笑。

萊蒂認為這是一種預示，是一種先兆，她一邊猶豫著要不要放飛小鳥，一邊又很堅信如果給了它自由，它肯定能安全地找到回家的路。像對小孩子說話一樣，萊蒂一面安慰著小鳥一面走回甲板，看著小鳥最終迎風展翅，萊蒂大聲地喊出了“安全”。[1]萊蒂拯救了一只落難的小鳥，在整件事情里，萊蒂扮演了一個積極主動的救人者角色，她按照自己的想法成功地救助了小鳥，而不是像傳統(tǒng)女性那樣被動等待男性的幫助，萊蒂慶幸沒有和喬治的媽媽在一起：“她（喬治的媽媽）可能會給小鳥準備一些牛奶和面包……她甚至可能會要求船長把船開回去，把小鳥安置在最近的小島上。”[1]在萊蒂身上散發(fā)著新女性的隨性、真實之美，她們毫不掩飾自己的內心情感，對待生活對待生命都飽含熱情；她們試圖打破傳統(tǒng)女性的生活模式，去開拓屬于自己的生活之路。

二、萊蒂女士新征程的危險

從倫敦到紐約的航程，大部分的時間萊蒂都一個人待著。萊蒂也沒法責備喬治，因為他一直在暈船。對于新事物的好奇和興奮，萊蒂都無法和喬治分享，喬治總是待在自己的船艙里，而且喬治墨守成規(guī)，對于即將開始的紐約生活總是有著深深的憂慮。萊蒂的樂觀開朗和喬治的陰郁沉悶形成了鮮明對比，也暗示了萊蒂的生活并不像表面上的一帆風順，就像平靜的海面下其實早就暗潮洶涌。

萊蒂是個愛浪漫的女性，從她得知她看見的小島是開普雷斯后的反應就可以推斷出來。然而沉沒在開普雷斯海域附近的泰坦尼克號卻是悲劇的象征，縱然在泰坦尼克號上真出現過刻骨銘心的愛情，那愛情也隨著沉船永埋海底了。開普雷斯的出現也暗示著萊蒂的愛情和婚姻也深藏暗礁。更何況在這航程中，她的未來婆婆也夾在他們中間，讓本來就沒有什么時間相處的兩人更難找到機會獨處了。

偶然拯救了一只落難的小鳥，萊蒂的心情非常激動，然而想到她和她的未來婆婆在處理這件事情上的巨大差異，萊蒂才明白過來，一廂情愿的好意有時候也可能傷害到他人。之前的激動興奮瞬間就消失殆盡，萊蒂“仿佛看見了自己四十四歲時的樣子，粗壯結實，善于家務……生活一下子就失去了活力，沒了精神……”[1]一陣風吹過，萊蒂意識到甲板上還有亟待拯救的“俘虜”，“甚至她（萊蒂）的發(fā)色都和那只鳥的翅膀一樣的顏色。她們有著相同的標記”。[1]她就是另一只“鳥”。

帕斯卡爾在他的《思想錄》里曾經說道：“我們全部的尊嚴就在于思想?！盵2]萊蒂作為新女性的一個最重要特征就是她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她和她的未來婆婆不同，她不局限在船艙內，她經常走上甲板，或者在船內走動，她更多地去感受新事物帶給她的喜悅，她對未知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和期待，這些特征都將她和傳統(tǒng)女性——刻板、安靜、壓抑的形象區(qū)分開來，展示了新女性的輕松、活潑、樂觀，給人一種輕快明亮的感覺。

即使在她察覺到自己是被束縛的另一只“鳥”時，她也沒有沮喪或者放棄，她反而意識到“這簡直是太有必要了，不能一味地關愛喬治，而是要和他說說道理。不能一看他難過就立刻關心安慰他。不能溺愛他。被寵溺的丈夫到頭來都是很糟糕的……”[1]在父權制的社會里，萊蒂敢于打破傳統(tǒng)的“屋內的天使”的身份束縛，并且決定通過對話來幫助喬治解決自身的不足。萊蒂向前邁出的不僅僅是一大步，而是女性在爭取自身權益方面的突破，這種突破不僅來自于意識更來自于行動。傳統(tǒng)女性依附于男性，不敢擁有獨立的意識，而新女性——萊蒂，愿意用她的意識去幫助自己的未婚夫解決困難。

如果喬治也是一位擁有先進思想的男性，那么萊蒂的未來之路應該會走得輕松得多。但喬治偏偏是一位因循守舊的男性，偶爾出現在甲板上，也只會對著消逝的故鄉(xiāng)嘆氣，暈船加上對未來的不安，喬治基本上就不怎么離開船艙。嫁給這樣一位男性，萊蒂的新征程也是充滿了“危險”。而在愛情方面，相較于萊蒂的主動坦率，喬治甚至連說出愛的勇氣也沒有。

三、結語

瓦爾特·德拉梅爾在《開普雷斯》中向我們展示了一位充滿活力，努力活出自我的新女性形象，雖然在小說中萊蒂的新征程并不是通途大道，但德拉梅爾還是為萊蒂的幸福埋下了可能性。在男權制社會中，新女性想要獲得自由與真正的自我，道路還是漫長和曲折的，但是我們堅信，懷有希望就會斬獲真正的幸福。

[1]瓦爾特·德拉梅爾.短篇小說:1927-1956[M].倫敦:賈爾斯·德拉梅爾出版社,1996:216,216,216,216,217,217,220,220,220,221,220.

[2]于文心.外國名家散文經典[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3:21.

[3]Whistler,Theresa.The Life of Walter de la Mare[M].London:Duckworth Publishers,2004.

[4]王玉梅.反抗命運的交響曲:論《荊棘鳥》中的女性形象[D].南昌大學,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