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更多的難民以希望

彼得·辛格

2015年7月，抵達歐盟邊界的移民數(shù)量超過10萬人——已經(jīng)是連續(xù)第三個月刷新移民人數(shù)紀錄。僅8月的一個星期中，就有21000名移民抵達希臘。游客們抱怨自己置身于難民營中，取代了他們計劃中的希臘夏日之旅。

當然，難民危機的影響遠不止于此。上周，奧地利當局在維也納附近一輛被遺棄的匈牙利卡車里發(fā)現(xiàn)71具腐爛的移民尸體。2500多名潛在移民今年葬身地中海，其中大部分試圖從北非穿越至意大利。

成功抵達法國的移民都住在加來附近的帳篷里，等待機會搭乘貨運列車穿過海峽隧道到英國去，其中有一部分人從火車上摔下來或者被碾壓，不幸喪生。

事實上，與其他一些國家相比，歐洲的難民人數(shù)仍不算多。德國收到的庇護請求超過其他任何歐洲國家，但德國居民和難民的比例是1000：6，這個比例還不到土耳其的三分之一（1000：21），而黎巴嫩的難民比例又遠超土耳其（1000：232）。

2014年底，聯(lián)合國難民署估計全球有5950萬人被迫流離失所，達到有史以來的最高紀錄。他們當中，有180萬人正在等待庇護申請結果，1950萬人生活在國際難民營里，而其他人則在自己國內(nèi)流離失所。

敘利亞、阿富汗和索馬里是難民的最大來源，但更多難民來自利比亞、厄立特里亞、中非共和國、南蘇丹、尼日利亞和剛果民主共和國。在亞洲，緬甸對穆斯林羅興亞少數(shù)族裔的迫害也導致了近期難民數(shù)量的增加。

我們不能責怪人們希望離開沖突不斷的貧困國家并在別處找到更好的生活。如果我們自己身在其中，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但一定會有更好的方式來滿足他們的需求。少數(shù)大膽的思想家倡導世界開放邊界，認為這將極大促進全球GDP和平均幸福指數(shù)的增長。但上述觀點忽略了我們?nèi)祟惪杀呐磐鈨A向，歐洲極右翼極端主義政黨飆升的人氣就是這一傾向的證據(jù)。

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沒有哪國政府會開放邊界。事實上，反而存在著相反的趨勢：塞爾維亞和匈牙利正在修建圍墻阻擋移民；目前確保26個歐洲國家間人員自由流動的申根地區(qū)也已經(jīng)有人開始談論恢復邊境管制。

與其簡單地封閉邊境，富裕國家不如為那些接收大量難民的不那么富裕的國家提供更多的支持，黎巴嫩、約旦、埃塞俄比亞和巴基斯坦都是明顯的例子。難民如果能夠安全地生活在鄰國，那么他們踏上前往遙遠地區(qū)的危險旅程的可能性較??；而且，一旦沖突得到解決，他們更有可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國家。為承受最大難民負擔的國家提供國際支持也有其經(jīng)濟意義：約旦為一名難民提供一年支持需要花費3000歐元，而德國則要耗費12000歐元以上。

但是歸根結底，需要重新思考在許多人看來神圣的、不可改變的文字——聯(lián)合國有關難民地位的公約和協(xié)議。這項于1951年簽署的公約原本僅對歐洲范圍內(nèi)于該日期前出逃者適用。它要求締約國允許抵達其領土的難民留在那里，不加以歧視，或因他們違反移民法而施行懲罰措施。這里所說的難民，是指那些有充分理由擔心因“種族、宗教、國籍、加入特定社會團體或政治觀點”遭受迫害而不能或不愿回國的人。

1967年，時間和地域限制的消除使得上述公約具有了普遍意義，這無疑當屬高尚之舉，但是，人們卻從未對關鍵問題提出過質(zhì)疑：為什么有能力前往他國的人要比生活在難民營里、無力旅行的人擁有優(yōu)先權利？

富裕國家有責任收容難民，其中不少國家可以而且應該接受更多。但是，隨著尋求庇護人數(shù)的增加，法院和裁定機構已經(jīng)越來越難界定誰是公約規(guī)定的難民，誰又是對規(guī)則爛熟于胸的移民，而后者只是試圖在富裕國家尋求更好的生活。

聯(lián)合國有關難民的公約還激發(fā)了通常不擇手段、有時甚至是致命的人口走私行業(yè)。而如果那些在鄰國申請庇護者被送往當?shù)氐碾y民營，他們可以在免遭迫害的同時享受來自富裕國家的財政支持，就可以消滅人口走私和運輸途中的人員死亡。此外，經(jīng)濟移民尋求庇護的動機將會減少，而富裕國家也可以在保持邊界得到很好控制的同時，履行從難民營接收更多難民的職責。

這或許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但是其可行性可能最高。尤其是其效果要比許多難民目前面臨的混亂和悲慘處境好得多。拒絕抵達邊境的人入境在感情上是非常困難的，即使他們被送往一個安全的避風港。但是我們也應該同情那些在難民營中等待的成百上千萬的難民。我們需要給予他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