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風向標

錢玉春

在中國大陸，嘉德四季拍賣會享有藝術品拍賣風向標之稱。十年來，“嘉德四季”始終如一秉持專業(yè)態(tài)度與職業(yè)操守，舉辦40場拍賣會，推出逾11萬件文物藝術品，成交額逾76億元。

彈指一瞬，從最初在危機意識中構想，到取得今天的成就，一路走來，“嘉德四季”的發(fā)展歷程并不簡單。

“第二戰(zhàn)場”

嘉德成立之初即辟“綜合部”，專司小型拍賣會。那時是大小周末工時制度，于是，1994年11月13日開拍的小型拍賣會名之“大禮拜拍賣會”，走親民路線，拍品是相機、手表、辦公用品、電器、工藝美術品、服裝、香水等等老百姓家中的閑置物資。首場“大禮拜拍賣會”的拍賣圖錄是兩頁紙的黑白目錄。成交10萬元，收取傭金2萬元，扣除廣告費、房租、員工工資等成本，凈利潤不過200元，與春秋大拍不可同日而語。即使如此，這個拍賣的“第二戰(zhàn)場”依然堅持下來。

隨著工時制度改為每周雙休，1995年5月“大禮拜拍賣會”更名“周末拍賣會”，拍賣頻率兩個月一次。這一時期，嘉德由“雜家”成長為“專家”，逐漸放棄了資產類品目，而以中國書畫、瓷雜古玩為主。隨后，古董文玩、相機鐘表分別在第9、11期的“周末拍賣會”上獨立亮相。之后數(shù)年間，中國書畫、古董文玩、相機鐘表三大板塊成為“周末拍賣會”的主營項目。

2003年“非典”后，市場爆發(fā)一波行情，為應對市場的強勁需求，各拍賣行的拍品量陡增，嘉德“周末拍賣會”拍品也幾乎翻倍。過快的拍賣頻率使得工作人員身心疲憊，也無法有充足時間梳理、歸納拍品內在聯(lián)系，經營模式趨于粗放；另一方面，港臺、海外精品大量回流，充足的貨源可以支持“周末拍賣會”拍品質量再上臺階。2005年“周末拍賣會”升級為“嘉德四季”拍賣會，周期為每季度一次。為了與春秋大拍在業(yè)務上區(qū)別，嘉德管理團隊制定了沿用至今的拍品遴選原則——“大名家的小品，小名家的精品”，使得小拍既成為大拍市場的有益補充，又與大拍相互映襯。

看似拍賣頻率、定位調整與改名，實則代表了嘉德專注中高端藝術品交易的業(yè)務發(fā)展導向。2005年3月11日嘉德四季第1期開拍，收獲8386.14萬元；第3期成交額攀至億元，正式告別“小拍”時代。對于企業(yè)戰(zhàn)略布局來說，這是一次新的蛻變。自此，嘉德確立了春秋兩季大拍專注高端藝術品市場“做精品”，“嘉德四季”專注中端藝術品市場“打根基”，互相呼應，相得益彰，在不同的領域為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繁榮貢獻力量的業(yè)務發(fā)展模式。

精益求精

從2009年起，“嘉德四季”著手打造有趣的精品專場，如有海外多位藏家合力奉獻的“墨緣集珍”專場、“陳年普洱品鑒茶具”專場以及賞石專場，到后來“五桂山房”、“一粟山房”藏畫、“氣極清芳”茶具主題，“皓傾如露”精品新工玉器專題等等，幾乎每年都有全新打造的專場，也保留著中國書畫門類下“小而精”的路線。

“嘉德四季”堅持不懈地將中小型拍賣做細化處理?！凹蔚滤募尽必撠熑速Z云濤表示，專場設定實際上會提高這個平臺的品質。因為早年間的藏家大多數(shù)是行家里手，他們不需要你告訴他們什么東西貴，什么東西好，他們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少錢要買什么，所以嘉德征集來了好東西也都放到常態(tài)的拍賣中去。但現(xiàn)在的情況是需要給所有人一個明確的信息，所以有了春秋大拍里的“嘉德大觀”，有了“嘉德四季”里的特色專場。這是服務藏家的一種非常有效的方式。

嘉德總裁助理、中國書畫部總經理郭彤在1998年加入周末拍賣時，內心有些失望，畢竟小拍不是公司最有光芒的地方?！拔矣浀米铋_始沒有什么特別的理想，每年拍6場，每場成交額都在100萬元左右。拍品除了公司的固定貨源，其他都是北京行家拿來的，每期也有兩百件。那時覺得小拍只是大拍一個很小的補充，而且從經營上來說，當時也沒有很完善的理念?！?/p>

不起眼的周末拍賣很受歡迎。隨著口口相傳，客戶群體也逐漸從北京延展至全國乃至海外。2000年以后，周末拍賣開始到上海、港臺、海外征集。成交額也逐步從每場百萬元拉升到了數(shù)百萬元，2003年第78期周末拍賣突破了千萬元。

服務致勝

簡單的拍賣，由復雜的系統(tǒng)構成，征集、運輸、保管、客服及財務、安全諸環(huán)節(jié)缺一不可。藝術品拍賣發(fā)展到今天，服務在行業(yè)競爭中的比重越來越大。而對藝術品的把握是服務致勝的重要方面。

賈云濤搜集、積累了大量藝術家、藝術作品以及市場行情等多方面的一手信息，站在藝術史角度，對藝術品的藝術價值和市場價格體現(xiàn)做了深入的對比研究，著重分析了由藝術觀念到藝術實踐、藝術作品，再到實現(xiàn)藝術品市場價格的過程。賈云濤曾花費大量時間、精力梳理一位收藏家手里的葉淺予速寫，在近500件速寫里，他發(fā)現(xiàn)近200件記錄了葉淺予先生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生活軌跡，亦曾于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出版。為此，賈云濤為藏家編了本書?！八囆g家需要系統(tǒng)研究和收藏，我們?yōu)槿~淺予研究進一步深入提供了一個可能。我覺得，我們不僅是在做生意，我們還在推動文化發(fā)展?！?/p>

在六年看貨與收貨的密集轟炸中，劉嚦從行業(yè)新人成長為嘉德四季瓷器工藝品部負責人。每天從海量的藝術品圖片中分辨出符合標準的器物，劉嚦戲稱這也是一種“淘寶”。令他印象最深的是2012年的一件清雍正仿哥釉鐵銹花獸面紋獅耳方尊，當時這件物品在海量圖片中一掃而過，好久之后方才回味過來，后經與買家的聯(lián)絡與協(xié)商，以563.5萬元成交。

“我覺得四季拍賣的根基還是貼近大眾、貼近生活”，周末拍賣時期的元老雷鳴保持初創(chuàng)時的熱情和感受，“因為嘉德人和客戶之間不是簡單的交易而是很濃的人情味，所以客戶在這里可以很閑適地自處。并且在這里最好玩的不一定是買件作品回家藏起來，而是真正讓藝術品融入生活，無論是一個陳設或是一個裝飾，讓藝術成為生活的一種習慣。”

試金石

嘉德四季書畫部高級業(yè)務經理肖洋對嘉德四季定位有深刻理解：“大拍給大家的東西基本是已經被各路專家下了定論的作品，競爭多是資金大小。但四季賣的是年份，也有一種未知，是不是真跡，風格有幾成接近，這是對買家眼力的考驗，也很好玩?！?

嘉德四季拍賣培養(yǎng)了一批眼力獨到的買家，時常會有拍前平平無奇的作品能賣上百萬元，也有許多人在此“撿漏”。張大千《天女散花》在2006年9月嘉德四季第7期估價90萬至100萬元上拍，80萬元起拍，一路升至200萬元。郭彤回憶：“一位上海行家以236.5萬元拍下，5分鐘后就付完款取貨離開了?！?010年秋拍在北京另一家拍賣行以7448萬元易手?！翱滴跤啤笨罘鄄驶ɑ芗y碗在2009年6月第18期嘉德四季“現(xiàn)當代及其它瓷器”中無底價上拍，有買家認定為康熙琺瑯彩，競至425.6萬元。夏昶乙丑（1445）作《孤峰晴翠》在2011年6月嘉德四季第26期估價12萬至18萬元上拍，以759萬元成交。三年半后，在上海一家拍賣行拍得2012.5萬元。

當代書畫是行業(yè)焦點，業(yè)內普遍認為，一位在世畫家的市場是否有活力，能否真正進行真實流通，很大程度取決于其在四季拍賣中的表現(xiàn)。嘉德四季書畫部高級業(yè)務經理劉洪乾表示：“當代書畫家在‘四季一次的上拍量遠大于春秋大拍，偶然因素被大大降低，考驗的是藝術家真實的受眾群體和價格體系。”在“嘉德四季”的十年中，諸如劉大為、王明明、劉西京、田黎明、徐華翎等一大批當代畫家的價格體系從此建立并夯實。

風向標

2009年，賈云濤從郭彤手中接過“嘉德四季”的接力棒，碰到了2008年全球經濟危機之后藝術品市場的新一輪發(fā)展。由于其他投資渠道的乏力，大量資金涌人藝術品市場，從而大幅抬升了二級市場的成交額。與此同時，全國各地的拍賣行也如雨后春筍般涌現(xiàn)，藝術品二級市場進入戰(zhàn)國時代?！笆畮啄昵芭馁u處于供不應求的階段，但現(xiàn)在不同了，如果一個買家想?yún)⒓优馁u，幾乎每天都可以有地方去?！辟Z云濤說，“不過這才恰恰體現(xiàn)出‘嘉德四季的不可或缺和市場前瞻性，它能給這個市場帶來非常多的想象力和可能性，如同市場的風向標。”

之所以說“嘉德四季”是市場風向標，源于其對市場波動的敏銳，海內外客戶訴求的變化、市場情緒的波動、市場偏好和風格的演化，在“嘉德四季”的每季拍賣會，甚至每個專場中，都能得到充分的反映，所以每年3月的“嘉德四季”基本能為整年的行情定調。

中國藝術品市場在2011年登頂后，步入漫長調整期。作為2010至2014年嘉德四季瓷器部負責人，王晶既享受了市場最高點時的喜悅，也遭遇了拐點到來時的痛苦，“2011年下半年市場拐點剛來時，我們按照正常預估拍賣，結果卻不理想。當時壓力很大，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方向錯了?！?011年12月象牙、犀角拍賣被叫停，四季瓷器工藝品部門首當其沖，少了兩個成熟板塊。2012年3月，四季瓷器部開辟了“掌玩心悅”專場，該版塊王晶自2010年即調研，在低迷的市場中獲得不錯的反響，提升四季瓷器的精品概念，也完成了平穩(wěn)過渡。

以新門類來應對形勢的轉變并不算“嘉德四季”的被動選擇。事實上，“四季”也被戲稱為嘉德的“深圳”，因為在這里有很多品類上拍都有濃重的“實驗主義”意味，在探索與挖掘的過程中常有意想不到的收獲。近兩年被熱捧的民國瓷器板塊即由嘉德四季首推。

“嘉德四季”從2010年開始做當代藝術專場?！拔覀兊漠敶鍓K有兩個作用：第一是幫助很多成名的藝術家實現(xiàn)藝術價值，梳理他以前作品的價格；第二是幫助藏家換手，將其早年入藏的作品重新推向市場，為其整合資金，以便買入新的藏品。現(xiàn)在，一些藝術家早期的作品，已經在市場上開始換手，有的甚至是第二輪了?！辟Z云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