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虹羽
【前情提要:作為普通學(xué)生的白凌霄,在某天突然與一頭異獸狹路相逢,而本校男生的“女神”葉喬卻救了他。葉喬的身上似乎藏著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因為這次事件,校內(nèi)開始流傳白凌霄與葉喬的暖昧流言。白凌霄又陷入了新麻煩……】
[第二章]
還有八個月高考,白凌霄一直在年級三百名左右徘徊。榕樹中學(xué)雖說是省重點,但目前這個成績,也只夠上所普通的二本。何況他連大學(xué)要學(xué)什么專業(yè)、以后要做什么工作,統(tǒng)統(tǒng)都沒想過,真是迷茫啊。想想自己的一生,不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屬絲”嗎?
白凌霄是遺腹子,母親從未跟他講過親生父親的事,“白”這個姓也是隨的母系。四歲那年,母親帶著他改嫁給了一個憨厚老實、沉默寡言的四十歲光棍工人,搬進(jìn)了工廠大院。繼父待他沒什么好,也沒什么不好,一家人倒也和普通的三口之家沒區(qū)別,沒兩年他就直接叫繼父“爸”了。除了這段略不尋常的身世,小白和工廠子弟沒什么兩樣:在工廠大院里長大,漸漸成為少年i有個發(fā)小兒加哥們兒,即一個院子里和自己一起長大的沈放。小時候去沈放家里玩,只覺得他家特別整潔干凈,又有不少好玩的玩具和擺設(shè)。那時候不懂,現(xiàn)在才知道沈放的爸爸可是廠里的高級工程師;雖并不嫉妒,但有時想想也挺生氣,沈放這個混蛋,為什么家境好,成績好,還長得帥?真是可惡!
五年前,沈放一家搬去了離工廠大院不遠(yuǎn)的一處商業(yè)小區(qū)。雖不住一塊兒了,但還在一個學(xué)校上學(xué),十幾年來兩人就沒分開過。
想到這里,白凌霄回頭去看坐自己斜后方的沈放。那家伙正在玩筆,撐著頭心不在焉的樣子—一這就是他最可惡的地方。明明平時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谷幻看螠y驗都在前一百名之內(nèi),作業(yè)也是輕輕松松就寫完了。
“白凌霄?!?/p>
“白凌霄!”
回過神,老師竟已點了好幾次自己的名字。不明狀況地站起來,求救地看向同桌。同桌無可奈何搖搖頭,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你說說,這道題到這一步該怎么解?”
“呃……這個……先根據(jù)條件列出一個代數(shù)……-f(×)=……’艱難地吐出幾個詞,然后發(fā)現(xiàn)還不如直接答“不會”來得痛快。
“既然不會,怎么不好好聽講?這樣下去,別說沖剌一本了,二本都沒得上。好了,坐下吧。認(rèn)真點。”
白凌霄坐回座位,前排的蒲葦回過頭,沖自己擠眉弄眼。
好不容易,一堂課結(jié)束了。
“小白,你去小賣部嗎?幫我買杯奶茶吧,好不好啦”蒲葦嬌滴滴地說到。
若是以前,白凌霄一定興奮不已,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下來,然后從六樓的教室沖下,穿過操場,去到位于食堂負(fù)一樓的小賣部,再原路返回,“吭哧吭哧”跑過一百一十五級階梯回到教室,在下一節(jié)課的上課鈴響之前,把熱氣騰騰的奶茶送到蒲葦手里。
但今天,他突然沒興趣這么做了。那天夜里,蒲葦和另一個男生手拉手的畫面在他眼前晃著。這么想喝奶茶,去讓男朋友給自己買不就好了?
“下節(jié)課的老師不是說了要抽問嗎?我都沒復(fù)習(xí),得趕緊看一看,沒時間去了?!?/p>
聽到白凌霄竟拒絕自己的請求,蒲葦?shù)纱笱劬σ荒槦o辜: “哼,重色輕友!我們可是兩三年的同學(xué)了,葉喬一來找你,你就不管我了。哎呀,我算是看透你了?!?/p>
哦,葉喬。是上節(jié)課葉喬來找我,你嫉妒了吧?白凌霄被自己嚇了一跳,明明不是喜歡蒲葦?shù)膯?,為什么差點要脫口而出這樣的話呢?把心里話咽下去,他敷衍地回答:“你想到哪兒去了,才不是呢。”
雖然清楚葉喬找自己的目的,但心里卻仍有些得意起來。
“小白小白,你最好了,幫我買嘛。我肚子有點疼?!?/p>
“好吧。”明明態(tài)度堅定一點就可以拒絕,為什么還是沒脾氣地答應(yīng)了?
揣上零花錢,奔跑在那條往返于小賣部和教室,兩年來為蒲葦奔跑了無數(shù)遍的路途上,他竟一點也不激動了。
晚自習(xí)英語老師布置了小測驗,等做完試卷,離放學(xué)時間已過去二十分鐘。白凌霄交了卷子,和提前就答完題在教室外等自己的沈放會和。教學(xué)樓空空蕩蕩,兩人并排下到樓梯拐角,卻見葉喬在那兒,和一個男生似乎起了爭執(zhí)。
白凌霄趕緊拉住沈放躲到一邊。
“喂,你干嘛啊。你該不會真的和葉喬有什么吧?”
“噓——”小白對沈放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后豎起耳朵,仔細(xì)聽那邊的對話。
男生晃著手中的東西:“喏,請問,你是在找這個吧?”
葉喬伸手去奪,男生靈巧地躲避開:“讓我加入你們好嗎7”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獵人葉喬,讓我成為你們中的一員。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葉喬眼中閃過詫異,很快又恢復(fù)平靜:“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彼W身到男生近旁,動作快到小白根本看不清。而男生似乎也有些身手,那個東西仍舊牢牢在他手中,葉喬撲了個空。轉(zhuǎn)眼間他就將那東西踩到腳下:“那現(xiàn)在呢?葉喬隊長?!?/p>
小白見葉喬處于劣勢,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沖出去重重?fù)涞侥猩砩?。男生一個趔趄往后退了幾步,葉喬趁機(jī)拾回了東西。
“多謝?!比~喬將東西裝進(jìn)書包,很快跑下樓梯不見了。小白拍拍身上的灰,自討沒趣地站起來。什么嘛,雖是道謝,語氣怎么跟欠她幾百塊沒還似的啊。還有,剛才他們的對話, “要成為獵人”到底是什么鬼,難道現(xiàn)在流行起打獵來了?
心里還犯著嘀咕,這才感到一股殺氣傳來。那個被撞倒的男生揉著胳膊站到自己面前,他也有一米八吧,什么時候高一的孩子發(fā)育得這么好了?小白哭喪著臉,心里早已忐忑得要死,但又不愿意失掉氣勢,和這個男生對瞪著。這種時候沈放上哪兒去了?
“學(xué)長,你下樓梯時能不能注意一點前面有人啊,剛才撞得我很痛誒!”男生換上一張委屈臉。
“???呃……對不起?!睖?zhǔn)備好要打一架的拳頭,在身后慢慢松開。
“哈哈哈?!鄙蚍胚@個混蛋,剛才躲在一邊,現(xiàn)在沒事反倒出來了,“我這個哥們兒就這樣,莽撞得很,剛又才做了測驗,腦子都考暈了。你別介意哈。打擾你了?!闭f著,沈架起小白趕緊撤走。
這都是什么事?。?/p>
“喂,沈放,等等。喂,你搞什么?。縿e架我走,本大爺還有問題要問那個男生!”
“得了吧你,還大爺呢。打起來我敢打賭你不是他對手。沒看見那男生打架很厲害的樣子嗎?別惹事了,我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你。”
就這樣,白凌霄被沈放一路推推操搡到了自行車庫,只好悻悻取了車往家騎。路上,沈放果然纏著自己不依不饒問起來。
“葉喬和那個男生是怎么回事,他們在搶手機(jī)?他們說的獵人是游戲里的一種職業(yè)嗎?什么游戲???小白,你是不是在跟葉喬他們一起玩那個游戲?”
“你別問我了,我都說了,我不知道。剛才明明可以跟那個男生問清楚的,你非把我弄走,現(xiàn)在好了,我還不知道問誰去呢?!?/p>
“那今天葉喬來找你是什么事?她總不會平白無故來找你吧。”
“這個嘛……”小白思慮著要不要告訴沈放那天的遭遇,畢竟一個人憋在心里也太難受了??烧f出來沈放會相信嗎?而且總擔(dān)心那天葉喬讓自己喝下的東西是慢性毒藥什么的,一旦自己泄露相關(guān)信息就會毒發(fā)身亡……好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現(xiàn)今是十一月下旬,天氣已經(jīng)很冷了,路上行人不多。快到老小區(qū),人煙愈發(fā)稀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優(yōu)哉游哉地騎著車,小白視線的余光突然捕捉到,成排的梧桐樹下,一頭白獸的身影一晃而過。
是它!
“追!”白凌霄大叫一聲,雙腳頓時如旋風(fēng)般蹬起腳踏。如果是噩夢,就追過去看看噩夢的背后是什么;如果是怪獸,就揪出來吊打一頓好了,怎么都比不清不楚強(qiáng)。沈放不明所以,緊跟在后大喊:“又怎么了,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p>
小白來不及理會沈放,只是用盡全力騎車,雙腿快得跟風(fēng)火輪似的。追出去好幾條街,等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再次陷入荒無人煙的小巷。那頭白獸停下來轉(zhuǎn)過身,威風(fēng)凜凜地?fù)踝∏奥贰?/p>
小白被自己蠢哭了,出于沖動追過來,可真正面對它卻一籌奠展。
“我去,這……這是怪獸!怪獸!”沈放在身后結(jié)結(jié)巴巴嚷起來,聲音里卻透出一種難以名狀的興奮。
小白看看沈放,這人是不是被嚇傻了?看見怪獸至于激動成這樣嗎?不過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又看向白獸。都怪自己太沖動,這么手無寸鐵地追上來,不是送死嗎?
“看起來它可不怎么友好,這么手無寸鐵地追上來……不是送死嗎?”沈放繼續(xù)在身后結(jié)結(jié)巴巴地叫嚷著。
這貨會讀心術(shù)?怎么說的跟我想的一樣啊?但白凌霄無力吐槽,仔細(xì)打量著那頭巨獸。他很確定就是上次遇到那頭。其狀如牛,頭有四角,白毛如蓑。
它伏首令四角向前,擺出沖鋒的姿勢。
上次僥幸被救,這次呢?—個聲音在內(nèi)心對自己說——
完蛋了。
“你追過來干嗎,之前也遇到過這頭怪獸?”沈放不敢有大動作,只得蠕動著嘴唇,小聲向白凌霄詢問。
白凌霄很奇怪,突然見到一頭牛在城市里狂奔,第一反應(yīng)怎么也不該是問出這個問題。唯一的解釋是,沈放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它。不過此刻可不是聊天的好時機(jī),于是只是輕微點頭,回答“是?!?/p>
“你……見到它后至今仍舊活著。所以,你是不是屬于—個什么神秘組織?”
“不是我。那天是……葉喬救了我?!?/p>
“什么?葉喬!”沈放忍不住驚呼出聲,那頭牛也以咆哮回應(yīng)。這聲咆哮嚇得兩人連牙齒也開始打顫,沈放絕望地說道:“所以會打怪獸的是葉喬?你完全對付不了它?”
“你覺得我像是那種能徒手殺牛的人嗎?”
“小白!都什么時候了說話還這么不正經(jīng),那現(xiàn)在怎么辦?”
“跑。我數(shù)三聲,我們趕緊掉頭跑?!卑琢柘稣f著,調(diào)整了腳踏的位置,雙手也緊緊捏住車把,“一,二,……”
“不,先別跑,等等!”
白凌霄以為沈放看到了什么轉(zhuǎn)機(jī),便等著他說出接下去的話??蓵r間一點點流逝,那頭牛越來越躁動不安,沈放只是呆立在原地,毫無反應(yīng)。
“老沈,你想送死嗎?再不跑,本大爺不陪你了?!?/p>
沈放依然不為所動。
這個神經(jīng)?。“琢柘霾恢蚍判睦锎虻氖裁此惚P,只得自己掉轉(zhuǎn)車頭,卻看見握著雙刀備戰(zhàn)的葉喬站在后面。她穿著緊身衣,和學(xué)校里穿校服的她判若兩人。
大松一口氣,呼——得救了。
難道沈放之前就知道葉喬來了?
葉喬看到小白,臉上閃過一絲震驚:“怎么又是你?”隨后用余光掃了掃沈放,“還帶來個新的拖油瓶?”
本大爺又不是一坨屎,干嘛看到我一副嫌棄的表情……但不得不承認(rèn),此刻的葉喬看起來像極了他和沈放平時愛玩的《英雄聯(lián)盟》里那個狂拽酷炫的戰(zhàn)爭女神希維爾。
有女孩在擔(dān)當(dāng)著,自己還像個懦夫一樣逃走,就太不男人了。
白凌霄和沈放將自行車扔到一邊,掄起書包一左一右站到葉喬身后。小自給沈放遞眼色,小聲道:“別小看她,有她在就安全了?!?/p>
沈放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卻不知為何臉上有種失望的神色。他不太放心地問:“大姐頭,我說,沒問題吧?”
葉喬沒有理會他,她的注意力此刻處于高度集中狀態(tài)。那頭白獸在地上磨著前蹄,嘴里發(fā)出低沉的咆哮。突然一聲嘶吼劃破長空,甩開四條腿開始狂奔。
小白和沈放雙腿發(fā)抖,手也軟了,癱在地上連滾帶爬。
白獸的角筆直頂上來,葉喬雙刀撐地,助力一躍而起,反騎到白獸身上。它的毛顯然很硬,葉喬雙腿被扎出血,吃痛騎不穩(wěn)。她一狠心,大叫一聲用腿夾住白獸身子,往后下腰,將背貼在白獸頸上,雙刀反握著向后插下去,交叉著切開了白獸的喉嚨。
白獸又亂沖了一陣子,失血過多,漸漸倒下不動了。
葉喬從白獸身上滾下,想要用刀支撐自己站起來,但腿上傷勢太過嚴(yán)重。白凌霄和沈放趕緊上前,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這種程度……根本……”葉喬一邊拒絕兩人的好意,一邊從書包里取出校服,當(dāng)作繃帶綁在自己腿上。
她的腿被扎出好幾個窟窿,血源源不斷流出來,綁上去的校服很快被浸透了。沈放明明剛才還一副熊樣,此時竟又恢復(fù)了紳士氣質(zhì),蹲到葉喬身邊,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要幫她重新包扎:“明知道它的毛跟野豬似的,還毫不猶豫騎上去,真是太亂來了?!比~喬一把搶過衣服自己處理傷口,冷哼一聲, “它身體兩側(cè)的毛硬,背上的毛卻是軟的,普通人騎上去不會有問題。放心,我不會為了救你們拿自己開玩笑?!?/p>
“我說你啊,別成天一副高冷女神的模樣行不行?我和小白并不是你的腦殘粉軍團(tuán),對你也沒什么非分之想。今天我們也算是患難朋友了,何必總拒人千里之外呢?你現(xiàn)在走也走不了,不如搭我車,我送你回家好了?!?/p>
葉喬專心處理著傷口,沒有答話。白凌霄看到沈放這副模祥,不由在內(nèi)心罵道,臭小子,在女生面前裝什么裝??!平時跟我在一起,才沒這么紳士呢。
“對了——”小白像想起什么,“這次不用喝那個安神液了嗎?”
葉喬愣了一下,隨即理解了“安神液”的含義。她沒理會白凌霄為了活躍氣氛而故作玩笑的語氣,冷冷地說:“不用?!?/p>
“那,我們走吧?”
“嗯?!比~喬點點頭。
沈放趕緊去扶自行車,推到葉喬面前,扶葉喬坐上后座。白凌霄有些嫉妒,不過想想自己的破單車,要載人也挺費勁的,只好任由沈放干這件美差??僧?dāng)他們騎上車搖搖晃晃離開時,小白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
剛才那頭白獸,明明被割破喉嚨倒下了吧?可現(xiàn)在哪里還有它的尸體?
它消失了。
那個夜晚,葉喬坐在沈放單車后座,白凌霄在旁邊騎行。送葉喬回家的路上,三人各懷鬼胎地沉默著。
白凌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看到葉喬一臉冷漠,沈放一臉凝重,只得默默跟在他們旁邊。沈放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時不是問題最多、最好奇了嗎,怎么這個時候反而不說話了。
這種壓抑的氛圍持續(xù)到葉喬到了家樓下。她沒有道謝,只是在離開前再次叮囑:“今天的事,不許跟任何人說。”
“知道?!鄙蚍劈c點頭。
“是……”小白不甘愿地答應(yīng)。那兩個人干嘛一副很熟的樣子啊,搞得好像我是最不明真相的群眾。等葉喬離開,他一拳砸在沈放背上,“喂,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那個時候為什么不跑?差點就被你害死了!”
“反正最后不是沒事嘛。”
“你……”小白被沈放一句話噎住,這時想起來一看表,指針顯示十點半。離下晚自習(xí)已經(jīng)過去一個半小時,這么晚回家肯定要被老媽打死。于是也顧不得那么多,上了自行車和沈放一起往家的方向狂奔。
兩人氣喘吁吁,誰也沒說話。直到岔路口要分別時,沈放突然說:“我遇到過這樣的事?!?/p>
“哈?”
夜風(fēng)呼嘯,小白覺得自己沒聽清沈放在說什么,卻又仿佛聽清了。腳踏的速度慢下來,大腦變得如不能思考一般。在完全反應(yīng)過來之前,沈放又重復(fù)了一遍剛才的句子:“我是說啊,我遇到過怪獸?!?/p>
“白牛嗎?喂,這是什么狀況,你別裝神弄鬼了,倒是說清楚??!”小白快要炸毛了,一方面已經(jīng)很晚了,又到了分別的岔路口,自己得趕緊回家。另一方面,沈放起了個很有意思的話頭,卻欲言又止。
“我想我明白了五年前是怎么回事。”沈放喃喃自語。
“所以呢,是怎么回事?五年前你就遇到過怪獸了?”
“我晚上回家要再整理一下思路,明天跟你講?,F(xiàn)在很晚了,先回家吧?!?/p>
“呃,好吧?!卑琢柘隹戳艘谎勖悦院纳蚍?,不放心地補(bǔ)充道,“回家路上小心點。”
沈放跟沒聽到似的,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小白無可奈何轉(zhuǎn)向岔路,帶著滿腹疑問回家了。
第二天來到學(xué)校,還沒來得及聽沈放講故事,就先被同學(xué)的八卦淹沒了。
所有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ㄈ~喬和沈放在一起了”這件事。他們描述得繪聲繪色,就好像都親眼看到葉喬坐在沈放的單車后座。也有不少人來找小白打聽情況,畢竟據(jù)目擊者所言,沈放送葉喬回家時,還有小白跟在旁邊。如此一來,昨天葉喬來找小白的事也說得通了。
午休時間,剛從食堂吃了飯走出來,白凌霄和沈放就被七八個男生圍住了。小白認(rèn)出其中幾個,就是很活躍的葉喬軍團(tuán)分子。
為首的一個沖小白發(fā)話道:“聽說葉喬跟你在一起了,她怎么會看得上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定是你四處造謠吧?”
小白無辜地指了指沈放,葉喬軍團(tuán)里也有人提醒頭兒認(rèn)錯人了,于是他又側(cè)眼打量了沈放幾番:“你也不怎么樣。我勸你以后離葉喬遠(yuǎn)些,否則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今天先給你些教訓(xùn)看看,要是繼續(xù)和葉喬走得太近,以后就不是這么簡單了。大家上!”
于是,這些人氣勢洶洶地朝小白和沈放襲來。
小白一邊抵御一邊大喊:“老沈,算你欠我頓飯?!?/p>
“什么飯不飯的,我也很無辜好嗎!”
“還不是你一定要送葉喬回家。”
“昨天她那樣子,不送她行么?這事兒你也有份,別抱怨了。”
兩人被毆還吊兒郎當(dāng)?shù)膽B(tài)度激怒了葉喬軍團(tuán)首領(lǐng): “你們兩個能不能待會兒再聊天?打架能專心點嗎!”說著,卯足了勁一拳揮出去。
沈放嘴角一揚輕哼了一聲,側(cè)身躲過拳頭,倒是趁著頭兒用力過猛又沒擊中目標(biāo)而失去重心的空檔,一個勾拳打在他下巴上。頭兒吃痛嗷嗷大叫一聲,又盲目地朝回?fù)洹?/p>
七個男生圍毆小白和沈放兩個,卻也占不到上風(fēng)。這并不奇怪。以前在工廠大院的夜晚,小白和沈放做完作業(yè)就下樓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大家玩真人戰(zhàn)斗游戲,不亦樂乎。而大部分這個年齡的孩子,都是宅在家里抱著游戲機(jī)、平板電腦長大,身體弱得跟豆芽似的。
可畢竟對方人多又難纏,被圍在中間,實在難以脫身。
正在厭煩之際,葉喬軍團(tuán)的動作一瞬間全停了。他們像中了“時間停止”游戲一樣,呆呆杵在原地,直直看向兩人身后。
小白和沈放回頭一看,葉喬抱著雙手,冷冷地站著。
“我和他是在交往。你們有意見?”葉喬兩步走到沈放身旁,對那幾個男生說道。
“沒……沒意見……”頭兒頓時像犯了錯的小孩子,縮著腦袋低聲說。
“既然沒意見,就別找他麻煩了?!?/p>
“您,您真的喜歡……他嗎?”頭兒抬起頭,嘴角破了掛著血,臉上臟兮兮的,眼淚一下就充盈了眼眶。
他這副模樣,小白看了都覺得心酸。雖然剛剛被他們找了茬,可作為男生,完全很瞳這種感受??!
葉喬并不答話,只是冷眼盯著這幾個男生。小白去瞟葉喬,她的眼神冰冷得如同利劍。此刻他竟想替那幾個男生求情了,再怎么說,他們也都是為了感情嘛。喜歡一個人卻得不到回應(yīng),是件很可悲的事吧?低聲下氣地喜歡一個人,甘愿當(dāng)她的粉絲和擁躉,卻被她嫌棄,真的很可憐吧?
男生被葉喬盯得都低下了頭,小聲說:“我們懂了。以后不會給您和沈?qū)W長添麻煩?!闭f完,垂頭喪氣地走了。
走出沒幾步,頭兒又鼓足勇氣回頭道:“沈?qū)W長,如果你不好好對葉喬,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我根本……”沈還想辯解,那幾個男生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他只好把一腔無辜怨氣發(fā)泄到葉喬身上,“我說大姐頭,你沒必要撒謊說我們在交往吧,這消息再傳出去,還不知有多少人要找我麻煩呢?!?/p>
“剛才麻煩不是解決了嗎?”
“你到底懂不懂狀況……”沈放發(fā)現(xiàn)對這個女生完全沒辦法,她太我行我素了,最后只得無奈地收了聲。
“對了,你怎么會這么巧出現(xiàn)在這兒?”沈放又發(fā)現(xiàn)了疑問。
葉喬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再會?!彪S后朝教學(xué)樓那邊走去。白凌霄看著她的背影發(fā)呆,覺得自己似乎正在朝一件奇怪的事里深陷。他對一旁的沈放說:“現(xiàn)在,你可以跟我講講昨晚你提到的那件事了嗎?”
“請我喝可樂?!?/p>
“好啦,白癡。”
兩人從小賣部出來,手上拎著可樂,在寒風(fēng)中走上操場看臺,在最高處找了個臺階坐下。下方的球場上,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低年級學(xué)弟在踢足球。樹城的冬天很少有太陽,總是霧蒙蒙的。“喂,我說你啊,一定要在這兒吹著冷風(fēng)講嗎?”小白縮著脖子,不滿地抱怨道。
沈放并未理會,而是虛起眼睛看向遠(yuǎn)方?!澳鞘俏迥昵傲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