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人都是“小氣鬼” 傾家蕩產(chǎn)也要買華麗和服 把摳門當作一種高尚的美德

蘇芮

千年古都的歷史積淀，讓日本京都人引以為豪。他們凡事追求精致華麗，傾家蕩產(chǎn)也要買華麗的和服，吃精美美食時食具里卻盛著小份食物;他們說話曖昧，總是話里有話，讓外地人難以接受;他們自視甚高，看不起其他地方的人，卻把小氣、摳門當作美德，能將“試吃食物”吃上四五分鐘，連削蘿卜剩下的皮都要曬干了和肉一起煮……

公元794年，日本桓武天皇將都城遷到平安京，從此拉開了京都作為千年首都的序幕，一直到1868年遷都東京之前，京都一直都是日本的首都。

長久的歷史積淀，讓京都保留了大量的文化遺跡，所以有人說，京都就是日本文化的濃縮，此話不假，京都市內(nèi)一直保留著許多傳統(tǒng)技藝，包括有名的西陣織、佛具、清水燒、和服、發(fā)簪、熏香，扇子等，市內(nèi)各式老店琳瑯滿目，都有著數(shù)百年的歷史。

古老的人文，給京都留下了自傲的資本，也形成了京都人獨特的文化習慣。他們一邊得意于悠久的歷史和長久以來在日本的中心地位，對待其他地區(qū)一副自大的樣子;一邊卻在生活中極度摳門，在超市搶購打折食物，肆無忌憚地試吃各種食物，用自己的一舉一動傳遞著所謂的“京都美德”。

追求極致的生活

一襲華麗和服可能是全部家當

當初，日本京都是比照中國的洛陽城建造的，所以格局方正，從北到南，依次被稱為“一條”到“十條”。今天的京都，依然保留著古時的格局，留下了大量對于現(xiàn)代日本人來說頗為生僻的路名，例如“朱雀”、“壬生”等。

京都人對自己生活城市的定位，來自于一首古老的兒歌《手球歌》：“丸竹夷二押御池，姐三六角蛸錦，四綾佛高松萬五條，行囊錢聲魚之棚，通過了六條三哲，過了七條就是八九條，直到十條東寺為止。”

這首兒歌，教會了京都人認識這座城市，也形成了他們對這座城市傳統(tǒng)的維護。為了保護市區(qū)內(nèi)眾多的古建筑，京都人制定了“景觀規(guī)制”，對所有古建筑周圍新建筑的高度進行限制，嚴禁出現(xiàn)可以眺望景觀的建筑，而且禁止閃爍的霓虹燈，對廣告牌的顏色也有限制，就連那張掛遍全球城市的紅色麥當勞看板，京都人都強行把它改成了棕色。據(jù)說當年京都站修建時，京都人極力阻止，因為這個車站實在是太大，影響了周圍的老建筑。

漫步京都街頭，常會有一種穿越之感。前一分鐘看見的還是林立的百貨商場、銀行、診所，不經(jīng)意間轉(zhuǎn)入一條小道，等待你的也許是一座精致的小廟或古色古香的民居。

悠久的歷史和文化積淀，讓京都人對生活有著精致的追求。比如小路兩旁，無論店鋪還是民居，裝修風格不管是古樸還是現(xiàn)代，主人都喜歡擺上幾盆花，這些花大多經(jīng)過精心修剪和培植，顯示出主人獨特的品位。還有的人會擺上一些老家具，比如上了年紀的原木色木柜、斑駁的落地鏡子、褪了色的豎格屏風，盡管這些東西并無多少實際用處，但京都人就是喜歡擺在那里懷舊，按照他們的說法：“要的就是這種陳舊的感覺！”

在日本，有一句非常流行的諺語：吃在大阪，穿在京都。京都人在服飾上的追求可以說是非?？駸?，尤其是婦女，寧愿傾家蕩產(chǎn)，也要買一襲華麗的和服，粗茶淡飯好幾個月，也要換取一條西陣織錦帶，所以，京都街上穿著華麗和服的女人隨處可見，其實，說不定那身衣服就是她們的全部家當。

京都人在食物上追求精致，尤其注重視覺感受，許多時候甚至超過了味覺感受。這里的廚子配置菜肴，往往要遵循一定的規(guī)則，態(tài)度之嚴苛幾乎超過了插花技藝。在京都的正式料理中，最先上的一般是一菜一湯的冷盤，都用十分講究的花瓷碗盛著，上面蓋著碗蓋，而巴掌大的鑲著金絲花紋的丹漆木碗內(nèi)，擺著的卻是一寸見方的蛋卷……總之，在京都，越大的料理店所使用的食器就越大、越精致，而里面的菜也就越少，簡直叫人哭笑不得。

說話曖昧的京都人

喜歡話里有話

日語里面常用“建前”與“本音”兩個詞語，意為“場面話”和“真心話”?？梢娙毡救嗽谌粘＝煌袃?nèi)外分明的特性。作為千年古都，京都有著日本其他地方無可比擬的悠長歷史和繁瑣的禮節(jié)，所以在言行舉止上有著所謂“上品”（文雅）的要求，將日本人“場面話”和“真心話”的特性發(fā)揮到極致，甚至到了令人難以交往的程度。

一個在日本廣為流傳的段子是這樣說的：如果你在京都人家中做客，聽到主人對你說“您要不要來碗茶泡飯慢慢享用？”你千萬不要高興得太早，因為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我們家只有茶泡飯了，您早點回去吧！”在京都人看來，直接下逐客令顯得多么沒有禮貌，而告知對方家里除了茶泡飯以外，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招待的了，這對于京都人保持“上品”的形象顯然是合適的，這也導致日本關(guān)西地區(qū)流行一則諺語：“不要把女兒嫁給不吃京都茶泡飯的男人?！?/p>

因為這種“曖昧”的講話方式，京都人常常被其他地方的人認為是“愛使壞”，喜歡用陰險的方式貶低別人，因此誕生了各種對付京都人說曖昧話的方法。如果一個京都人正兒八經(jīng)地對穿著漂亮和服的人說：“你的和服可真漂亮??！”那這絕對不是夸贊，如果你要是說出“謝謝夸獎”之類的話，大概會被當成白癡，因為京都人說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和人比起來，顯然還是穿在身上的和服更漂亮一些。面對這種情況，現(xiàn)成的應對方法是回答：“哎，這是因為穿的人太出色了?。　?/p>

當然，這些都是語言上的游戲，其實京都人絕非是有意要貶低別人，他們也不會覺得自己“陰險”，只是長久以來的文化習慣讓他們這樣說話。走在京都街頭，時常會看到不會英文的大叔大媽，操著京都腔跟一頭霧水，背著大號背包的金發(fā)碧眼們說著什么。湊近一聽，原來是在介紹如何購買公共汽車票，或是告知某某著名景點該如何前往。這時候的京都人是熱情的，盡管語言不通，但從京都人夸張的肢體動作來看，就知道他們是要表達對游客的歡迎，這也許是因為作為一個旅游城市，市民們已經(jīng)習慣了以熱情的態(tài)度對待游客。但無論是何原因，可以肯定的是，京都人還是有熱情一面的。

自大的京都人

以小氣、摳門為美德

日本關(guān)西地區(qū)的人，大多討厭京都人，原因是他們實在太自大，盡管都屬于關(guān)西地區(qū)，但京都人卻不肯承認自己是關(guān)西人，只說自己是京都人，不要說近鄰滋賀縣和大阪府，就連當今的日本首都東京，也不一定入得了他們的法眼。

通常，日本人所說的“上京”是指從其他縣到東京，也將東京以外的地方稱為“田舍”（意為“鄉(xiāng)下”）?？稍谝恍┚┒既丝磥?，京都不是“田舍”，而東京也不過是暫時的首都，即使是東京人到京都，也被稱為“從地方上來的人”，到京都的行為被稱為“上洛”（洛為京都別稱，因京都是參考中國洛陽建成而得名）。再比如，京都跟鄰近的縣相連的鐵路名稱，皆是京都在前，如京阪（京都到大阪）、京滋（京都到滋賀），而以兩三個城市的縮寫為名的常用詞語，通常也都是以京在前，如京阪神、京奈、京滋等。

但令人意外的是，自視甚高的京都人，卻也有著小氣、摳門的特性。京都地區(qū)經(jīng)濟發(fā)達，民眾普遍富裕，各種高檔消費品專賣店前，經(jīng)常排著隊，但更常見的還是超市買降價食品的京都人。京都的超市，一般一過晚上8點，生鮮食品就會開始打折，這時進去，你會發(fā)現(xiàn)貨架上的很多食品都貼著“降價20%”的標簽，8點左右，周圍很多京都的家庭主婦在那里走動，但卻不見買。好奇地一問，她們會非常淡定地說：“急什么，馬上就半價了！”果然，過不了一會兒，超市的工作人員就會過來，給那些食品貼上“半額”的標簽，這時，主婦們就會跟在工作人員身后，將早已物色好的食品收入囊中。

此外，京都人還對“試吃食品”非常熱情，可以說幾乎到了“不要臉”的程度。在京都街上，無論是火腿、蛋糕、豆腐還是水果，只要有試吃活動，絕對會在片刻間吸引來一群京都人，他們很快會將這些試吃的東西掃蕩一空，令人驚奇的是，這些人里面除了家庭主婦、老頭老太太，還經(jīng)常會有穿著得體的都市白領(lǐng)和年輕人。而且，他們試吃絕不僅僅只是嘗嘗味道，而是會待在那里不?？?，吃上四五分鐘是常事，吃完之后，你也別想他們掏腰包購買，絕對是拍拍手一走了之。

在日常生活中，京都人就是這么精打細算，絕不會放過任何便宜的東西，也不會浪費任何他們認為有價值的東西，就連削掉的蘿卜皮，也要留下來曬干，然后和肉一起煮。京都的老太太時常教訓自己的媳婦要節(jié)儉，要牢記小氣是“京都的美德”，在這里，扔掉生活垃圾的主婦要被人恥笑為浪費、不會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