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上的中國夢

國慶

習近平訪問愛爾蘭時展足球身手。

足球突然成為熱詞。

3月16日，國務院正式發(fā)布《中國足球改革發(fā)展總體方案》，這意味著中國足球的發(fā)展已經上升到“國家戰(zhàn)略”的高度，國足史上的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時刻終于到來。有專家解讀：“足球夢”的內在邏輯是，如果中國人在不遠的將來連足球都能行，還有什么不能行？誰還能想象出比足球逆襲成功更鼓舞人心、更勵志的故事呢？

足球開始國家行動

國務院的足改方案，分為11個大部分，一共50條，涵蓋足協(xié)改革、聯(lián)賽改革、國足建設、青訓體系、申辦世界杯、中國聯(lián)賽足彩等諸多方面，繪就了中國足球未來20年的發(fā)展藍圖。新華社稱：中國足球春風拂面，有評論認為，改革的力度超乎想象。這份由高層主導、直接影響甚至重構中國足球整體生態(tài)的方案，將會開啟一個體育版的“春天的故事”。

因為振興足球運動而上升到國家戰(zhàn)略層面，日前法國《世界報》甚至大膽預測，在中國政府的支持下，2030年的世界杯很可能是中國隊奪得冠軍的機會。很顯然，國外媒體從一開始就可能片面地誤讀了中國發(fā)展足球的初衷。中國足球空前改革，恐怕并不只是為了改變中國競技足球水平低下的現(xiàn)狀，而是有著更高層次的內涵。

在競技體育方面，中國人在個人技巧類項目中往往總有令人驚艷的表現(xiàn)，但在集體對抗項目、特別是“三大球”項目中，每每難有作為，這也反映出尚武精神與協(xié)作意識的缺失。而足球運動具有廣泛的社會影響，深受廣大群眾喜愛。足球的長期磨礪，能讓國人更勇武，更團結——足球不僅僅是體育，更是一種精神，一種修煉。發(fā)展和振興足球，對提高國民身體素質、豐富文化生活、弘揚愛國主義集體主義精神、培育體育文化、發(fā)展體育產業(yè)、實現(xiàn)體育強國夢都具有重要意義，對經濟、社會、文化建設也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同時，實施“足球戰(zhàn)略”、振興中國足球還是阻止國民體質和學生體質的連年下滑的有效手段。對于普通公眾而言，中國奧運軍團的金牌項目有很多只能遠觀，無法參與。作為最草根的運動，足球有足夠的魅力成為伴隨人們一生的運動習慣。公眾對足球運動的普遍參與，比以乒乓球為代表的、影響力有限的“精英體育”奪取100枚、1000枚金牌，更能體現(xiàn)體育強國指數(shù)。

我國足球曾在亞洲取得良好成績，從20世紀90年代初期開始探索發(fā)展職業(yè)足球，改革一度帶來活力，然而由于對足球的價值和規(guī)律認識不足，急功近利的思想行為嚴重，組織管理體制落后，人才匱乏，監(jiān)管缺失，導致足球發(fā)展的社會基礎薄弱，行業(yè)風氣和競賽秩序混亂，運動成績持續(xù)下滑，令國人大失所望。

2009年以來，通過以打擊假賭黑為重點的治理整頓、發(fā)展校園足球等舉措，足球事業(yè)趨勢向好，迎來一個新的高潮。但相對于迅速發(fā)展的世界和亞洲足球，我國足球仍全方位落后。振興足球是建設體育強國的必然要求，也是人民群眾的熱切期盼。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把振興足球作為發(fā)展體育運動、建設體育強國的重要任務擺上日程。習近平總書記多次指示要下決心把我國足球事業(yè)搞上去，李克強總理高度重視足球等體育事業(yè)和體育產業(yè)工作，國務院多次專題研究部署，我國足球改革發(fā)展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大好機遇。

有評論認為，雖說任何運動都具備獨特魅力，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足球現(xiàn)階段成為國內一切運動項目的核心，是極其必要的。足球順應民情、凝聚民心。實際上，如今是最接地氣的領導人選擇了最接地氣的運動！善治天下者用天下之心為心。國內絕大多數(shù)民眾渴望振興足球，習大大的“足球三夢”順勢而為，這不僅僅是他個人的夢想，更是中國老百姓的夢想。中國足球水平雖不濟，但影響力首屈一指，恒大俱樂部亞冠奪冠夜，現(xiàn)場數(shù)萬人自發(fā)合唱《歌唱祖國》，場面波瀾壯闊、感人至深。有數(shù)據(jù)顯示，相比較其他體育項目，足球運動最能拉動體育產業(yè)。足球是體育產業(yè)里占份額最大的單一項目，全球年產值高達5000億美元，占體育產業(yè)總數(shù)近40%，是世界第17大經濟體。全世界足球迷保守估計也有16億，其中3億在中國。通過體制松綁、深化改革，作為受政策鼓勵的第三產業(yè)，足球投資在中國將會得到豐厚的市場回報。

足球不僅是世界第一運動，同樣還是體育產業(yè)領域里的第一產業(yè)?！白闱蚴澜绫瓌拥南M，可以與奧運會相媲美。中央深化改革組專門為一項運動來制定改革方案，這是非常罕有的，也說明了足球在所有運動中的地位?！敝袊洕w制改革研究會副會長、京張冬奧研究中心主任陳劍如此評價。

“我們的中央主要領導都已經認識到這個問題，所以才有了足球改革的座談會，才有了國務院向中共中央報送的關于足球體制改革的一個總體方案，這一次是找到了方向?！比涨?，中國企業(yè)家首富、體育投資人王健林在做客央視訪談節(jié)目時感慨地說，“我認為中國足球落后的最核心原因是體制不對，中國足球花了20年時間，花了200多個億，換來的是從亞洲一流到亞洲三流，這說明什么問題呢？就是體制不順，沒有順應足球市場規(guī)律，這是我們中國足球落后的根本原因。像假球黑哨有法不依，是延伸出來的問題?！?/p>

中國體育不乏勵志故事，可中國足球卻在不知不覺步入誤區(qū)。依靠幾代中國體育人不懈的辛勤努力，加上超過其他國家和地區(qū)的巨大投入和舉國之力辦體育的優(yōu)勢，我們在短短二三十年的時間里完成了從奧運金牌“零的突破”到登上奧運之巔的極速跨越，而中國足球仍然定格在1982年世界杯預選賽附加賽失利的瞬間（多少有些諷刺意味的是，那個年代仍是中國足球在整個亞洲最為強大的時期）。如今，歷經蹉跎歲月的中國足球需要重新出發(fā)，找尋“失落的30年”。

事實證明，中國足球已經到了必須要下探深水區(qū)的時期。知名體育記者王鏡宇稱，近20年來，中國體育在“奧運戰(zhàn)略”的大旗下快速前進，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中國足球“走丟了”。當億萬中國球迷為了恒大登上亞洲之巔而狂歡，當世界杯的電視轉播把喜歡體育和不喜歡體育的人匯聚到一起，體育管理者們可能仍未意識到一點：足球本是他們最重要的工作，沒有之一。運轉了近20年的“奧運戰(zhàn)略”已經登峰造極，現(xiàn)在是該用“足球戰(zhàn)略”取而代之的時候了。從“奧運戰(zhàn)略”到”足球戰(zhàn)略”，是一種自然過渡，也是時代變遷、社會發(fā)展的必然選擇。換言之，在后北京奧運時代，中國競技體育應該從“總局定制”變成“百姓定制”，變“金牌體育”為“全民體育”。

足球改變中國？

在不遠的將來，足球極有可能成為國人心中“新的國球”。在未來，中國或許可以通過足球紐帶，加深與各國的交流互信。如果說“乒乓外交”尋求的是國際社會的認可，未來的“足球外交”則可能是主動影響世界、改變世界，盡一個大國應盡的責任。

《中國足球改革發(fā)展總體方案》，實際上就是一幅實現(xiàn)中國人足球夢想的路線圖。新華社報道員、德國人奧利弗·特魯斯特稱，推進足球改革，追求的不僅是足球業(yè)績，還有足球之外的精神訴求。誰要是認為足球僅僅是一幫人在場上追一個球跑的一項運動而已，他應該看看足球以及全國性的足球改革給整個國家?guī)砹耸裁础＿€記得那個時刻嗎？巴西世界杯半決賽，德國隊7：1大勝東道主巴西，場上德國球員并沒有輕狂，他們走上去與巴西隊員交談，安慰對手。賽后談論他們親善舉動的文章和評球的文章一樣多。整個德國都為國腳安慰對手的大將風度感到自豪，為他們比賽中表現(xiàn)出的團隊精神驕傲。這個插曲顯示了一國足球隊的表現(xiàn)對提振國民信心、提升國家形象能發(fā)揮多大作用。其背后是德國臥薪嘗膽改革給本國足球文化帶來的根本性變化。

如今，在中國足改成為國家戰(zhàn)略之后，連英國、日本等眾多國外媒體也開始以夸張地表情驚呼：“中國民間隱藏著7000個梅西”——此次中國足球改革瞄準擴大足球人口，很可能激發(fā)出中國的人才潛能。而中國富豪也在加速進軍歐洲足球界，勢頭不容小覷。以當今世界上足球運動開展得頗為成功的德國為例，10多年前他們實施了“足球復興十年計劃”，深度改造本國足球體制。足球俱樂部紛紛開辦了足球學校，聘用教師和指導員，使體育和學校生活融為一體。當時，德國足球官員也面臨其他運動項目吸引走越來越多年輕人的現(xiàn)實。以前德國足球也進行過一些改革，足球幾十年來一直是德國學校體育課的組成部分，但是這次足球復興十年計劃卻是一個全國性的大舉措，可以說是眾志成城。因此，2014年德國在巴西捧得世界杯，舉國歡慶，這種特殊的影響力和凝聚力遠遠超越了體育范疇。

相比之下，過去20多年來，中國足球之所以迷失方向，恰恰是因為太過功利，沒有長遠規(guī)劃。常言道：“人總是要有點精神的”。當我們的國家在大力提倡發(fā)展足球運動、特別是在青少年、學校中開展足球運動時，恐怕其意義并不只是希望更多的孩子走上足球明星之路，而是讓更多的孩子通過足球得到更多的教育、更健康地發(fā)展。因而校園足球在鼓勵孩子踢球的同時，更注重足球文化的內在建設，這已經明顯超越了當前普遍存在的“運動式”足球普及工程，而是追求更高層次的“真正落地”。因而，筆者在采訪過程中，聽到許多獨生子女家長們更多地不是抱怨足球，而是積極希望活動進一步擴大。同樣，許多足球義工更多是在追求精神上的享受，并不計較報酬，并潛移默化地感染著周圍人群。這無疑是有利于推動社會向前發(fā)展的，因為“精神”并非是一個空泛的概念，而是一種實實在在的體現(xiàn)。

2014 年9 月4 日，遼寧鞍山，足球友誼賽，中國VS科威特。中國球迷在看臺上打出習大大漫畫，成看臺一景。

在上海這樣的城市，球場是一個硬約束。

在此前很長一段時間內，社會上一談及中國足球，不是謾罵就是調侃，比賽尚未開始就已經開始失去信心，輸了則大罵，贏了也吐槽。某種程度上，這已經成了一種社會病，把足球當成了痰盂，當成了一種特殊發(fā)泄工具。如何治愈這種??？實際上還是需要通過足球發(fā)展來治愈，特別是經過足球文化的熏陶，讓孩子們從小就真正理解足球運動的內在含義，超脫于競技層面的勝負結果。唯如此，未來才能改變過去很長時間存在著的這種病癥。因為其中我們長期缺失的正是精神層面的東西。所謂“足球改變國家”，就要使足球社會功能和意義在國內民眾身上得到充分展現(xiàn)。如果還是像過去某些體育主管部門和單位領導那樣，高喊著“亞洲一流”、“進軍世界杯”之類的空洞口號，中國足球就不可能真正得以發(fā)展，也不可能體會和理解到足球的真正內涵。

足球的魅力不僅僅體現(xiàn)在足球場上，在很多方面還可以培養(yǎng)人的品行素養(yǎng)，讓參與者在球場外的日常生活中受益匪淺。從事足球運動，運動員不僅要有主見，而且還要顧及隊友和整個球隊的利益;足球講究戰(zhàn)術，講究一個團隊齊心協(xié)力盡最大努力去實現(xiàn)一個目標，這在日常生活工作中同樣需要。在德國，經過足球改革，年輕人在球場上和課堂里同創(chuàng)佳績不再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足球可以引導年輕人積極健康面對人生，在球場，在社會，在職場上。完成學業(yè)或職業(yè)培訓，為足球生涯之后的生活做好準備，與進球同樣重要。德國的足球學校就是一個小社會，你得遵守衣食起居等各項規(guī)章，得學會與他人融洽相處，協(xié)作行事。

此次中國足球改革，在很大程度上正是領悟到足球內在的精髓。包括要建更多校園足球場，讓年輕人從小可以去踢球、愛球，并受健康的足球文化滋養(yǎng)。德國世界杯被稱為“一個夏天的童話”，它將德國形象進一步傳向了世界。如出一轍，新頒布的足改總體方案同樣為中國足球未來發(fā)展指引了正確方向。誠然，中國還不是足球強國，做到這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恰恰基于這樣的原因，總體方案充分考慮了改革的長期性和艱巨性，首次明確地提出了三步走：近期目標——改善足球發(fā)展的環(huán)境和氛圍，理順足球管理體制，制定足球中長期發(fā)展規(guī)劃，創(chuàng)新中國特色足球管理模式，形成足球事業(yè)與足球產業(yè)協(xié)調發(fā)展的格局。中期目標——青少年足球人口大幅增加，職業(yè)聯(lián)賽組織和競賽水平達到亞洲一流，國家男足躋身亞洲前列，女足重返世界一流強隊行列。遠期目標——中國足球實現(xiàn)全面發(fā)展，足球成為群眾普遍參與的體育運動，全社會形成健康的足球文化;職業(yè)聯(lián)賽組織和競賽水平進入世界先進行列;積極申辦國際足聯(lián)男足世界杯;國家男足國際競爭力顯著提升，進入世界強隊行列。

由此可見，中國足球的“頂層設計”是一項規(guī)模宏大的系統(tǒng)工作，它的重要意義不言而喻，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