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魯族的剛與柔

聶雙雙

一踏入坐落于南非東北部這個祖魯族（ZULU）村莊里，我便聞到玉蜀黍那股含蓄自重的香味兒。一位豆蔻年華的少女，赤裸著上身，自在而又自豪地露著一雙尖挺的乳房，拿著一根粗粗長長的木質(zhì)杓子，正起勁地攪動著鍋里的食物。那一口沉重的大黑鍋，正正端坐在一堆旺盛地燃燒著的薪柴上。她所烹煮的，是祖魯族每日不可缺少的玉米糊。細如白雪的玉蜀黍粉，在鍋里翻滾呻吟時，噴出一蓬一蓬白煙、溢出了一團一團香味。

南非的原始部族很多，生活習俗也大異其趣，其中祖魯族是南非境內(nèi)最大的黑人民族。過去，祖魯族的生活接觸面極窄，到了19世紀末，受西方影響的祖魯人才日漸增多。迄今為止，許多接受現(xiàn)代新式教育的祖魯人，生活方式已經(jīng)完全都市化了。然而，在南非偏遠的地區(qū)，住在原始村莊里的祖魯人，卻還是保留著原來的傳統(tǒng)習俗和宗教信仰。

像我所置身的這個村莊，祖魯族所住的屋子，便是由樹干和茅草扎成的，呈現(xiàn)可愛的半圓形。彎身從低矮的門洞鉆進去，散發(fā)著腥味和霉味的泥地上，鋪著薄薄的草席，席子上，擱著硬硬的木枕。雖然這種屋子外表看起來簡陋不堪，它可具有“夏涼冬暖、防水防曬”的大特色呢！一般而言，茅草每隔三年必須更換一次，可是，樹干卻整整可以用上十五年。

祖魯族盛行一夫多妻制，只要經(jīng)濟許可，祖魯男子可以娶妻無數(shù)；各房妻室和平相處，她們各自住在不同的茅屋里面，各自養(yǎng)育自己的孩子。過去，男婚女嫁靠的是媒婆之言，現(xiàn)在，卻盛行自由戀愛，男女雙方邂逅后，女的便會回家做一串項鏈，項鏈所用的珠子越多，表示愛意越深：男的接到項鏈而將它掛在頸上，就意味著雙方已共浴愛河。這時，雙方家長便密鑼緊鼓地共同協(xié)商聘金數(shù)目的多寡了。在原始村莊里，往往是以牛只代替聘金，決定牛只多寡的因素很多，平均是七頭至十四頭。有趣的是，祖魯族喜歡豐滿的女性，所以，女人越胖就越值錢。為求符合“以胖為貴”的審美標準，祖魯族女孩每天都喝大量的酸奶，此外，她們也特別喜歡將糖和奶摻入磨成粉末狀的玉米一起吃。

按照祖魯族的風俗，未婚少女都是赤裸著上身的，頸間圍著五顏六色的珠串。由于毫無節(jié)制地放縱自己干淀粉質(zhì)和油脂性食品，她們多數(shù)長著一雙豪乳。祖魯族女性一旦結(jié)婚，便不能對人“坦誠以待”了，她們必須穿上以大塊布纏繞而成的上衣和以羊皮制成的裙子。

祖魯族女性精于手藝，少女出嫁之前，必須向家中長輩學習各種各樣的手藝，包括：編織草席，紡織衣服、鑄造陶缽、串綴珠鏈，等等。除此以外，她們還得學習如何制造酸奶、如何釀酒。據(jù)村中通曉英語的一名祖魯族婦女告訴我：祖魯族男性如果發(fā)現(xiàn)娶回來的妻子懶惰成性或是對家事和手藝一竅不通，可以要求休妻，并取回充作聘金的那些牛只。

那天，在婆娑的樹影里，我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坐在溫煦的陽光下，教導幾位年輕的女孩串珠成鏈。她教得盡心，女孩學得用心，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落下來，恣意地在她們閃著健康亮澤的身體上畫上各種不規(guī)則的圖案，當她們雙手在動時，圖案也跟著跳躍，整個畫面，動中有靜而靜中有動，美麗而又和諧、溫馨而又溫暖。祖魯族的傳統(tǒng)技藝，就在這種刻意傳授的活動里，一代接一代，源源不絕地傳下去。

對于祖魯族來說，巫醫(yī)和占卜師，是他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住在城市里的祖魯人，有許多盡管已經(jīng)改信基督教，可是，依然有大部分的祖魯人相信祖先的靈魂能夠戰(zhàn)勝人類的病痛和苦難；當巫醫(yī)醫(yī)治疾病時，通常會請占卜師從旁協(xié)助解釋靈魂的意愿、在祖魯村莊的一棵大樹下，一名巫師，對著一缽渾濁的水，念念有詞，當她攪動缽里的水時，激起了一堆又一堆白色的泡沫，有多種植物在缽里上下浮沉。村中婦女告訴我：這是一缽“幸運水”，村中的祖魯人如果碰上噩運連連，一定會來求巫師賜他一口水，據(jù)說喝了之后，可去除霉運。

通過一項特別的安排，我在村莊里觀賞了一場充滿了動態(tài)美感的祖魯族傳統(tǒng)舞蹈。拿著長矛與盾牌的祖魯族男性，在激烈的大動作里，舞出了充滿陽剛之氣的“力之美”；而祖魯族女性呢，又通過了搖之不絕的乳波臀浪，舞出了別有意蘊的“柔之美”。剛?cè)岵⑿睿@正好是祖魯族日常生活的寫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