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子和豌豆

寇研

插畫/向朝暉

潛伏于網(wǎng)絡(luò)的屌絲們，經(jīng)常會搞一些事來自娛自樂。比如，專門有繪本介紹，怎樣很優(yōu)雅又不暴露菊花地?fù)炱鸬厣系姆试?，在形單影只的情人?jié)怎樣煮一碗高大上的方便面，再就是，怎樣使一頓裹腹的西紅柿炒雞蛋或麻婆豆腐，擁有低調(diào)而奢華的氣質(zhì)。相比撿肥皂、煮方便面，最后一個問題的操作相對很簡單了，無非就是擺盤而已。簡言之，少即是多。只要你不要像餓鬼那樣，將麻婆豆腐堆成滿滿一盤，盤沿還粘著醬汁，而是只將三到四塊豆腐精致地?cái)[在一個干凈的至少沒有缺口的淺盤中央，便大功告成啦。

看著是很作，而且肯定吃不飽，但這就是所謂的法式。正如米雷耶·吉利亞諾在《法國女人不會胖》里寫的，“法國美食的精華在于很多食物各來一點(diǎn)兒而不是盯著某一兩樣食物大吃……對我們來說把整頓飯放在一個盤子里是很奇怪的，看見盤子被食物蓋滿是很奇怪的。把一道菜擺在盤子的中央是法式樂趣的一部分?！边@無疑意味著，法國人吃一頓飯，會弄臟很多盤子。

法國人在不斷更換盤子的間隙，找到了食物哲學(xué)，就像英國人在對豌豆耐心做推拿時(shí)，找到了自己所屬階層的歸宿感：“‘有教養(yǎng)的英國人必須用刀來使豌豆靜止，同時(shí)用叉尖向下的方式刺上兩三顆豌豆，然后再用刀將幾顆豌豆略微擠扁推到叉背上，而將前面刺上的兩三顆豌豆擋住叉背上的豌豆不至于下滑?！?/p>

吃幾口菜就換一個盤子，用5分鐘來對付幾顆豌豆，這種第一世界的就餐禮儀，看來很不符合我們這個國度廣大人民群眾的天性。對普通中國人來說，盤子是用來盛菜的，即便偶爾在炒飯中客串一下，也應(yīng)該立即回到原位，既不能亂了規(guī)矩也不能亂了輩分。而那些對盤子的諂媚，也許就像看電影要吃爆米花喝可樂一樣，無非是第三世界對第一世界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