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糖。單位里一大撥80后近幾年腳挨腳地結(jié)婚,送我的喜糖我都不拆包,全放在書柜上。那精美的包裝和喜慶的圖案使人感受到他們的幸福和甜蜜,也使我想起我們那時的十顆水果糖。
那是1981年,我和妻子還沒有結(jié)婚,我在L城,她在家鄉(xiāng)。她坐火車來看我,臨走的時候我騎自行車送她到火車站。
火車是11點(diǎn)多開,按說該吃頓飯?jiān)偎退匣疖?,可是?dāng)時買了車票——買的是逢站即停且無座位的慢車車票,我們總共只有10分錢。
我之所以說10分,不說一毛,是因?yàn)槲覀儺?dāng)時的錢確實(shí)不是一張一毛的紙幣,而是幾個鋼镚兒合算成的10分,買不起一頓飯。那時最便宜的豆?jié){油條也要一毛三分錢。然而,我們都有點(diǎn)餓了,況且她還要再坐四個小時的火車才能到老家,我們只好拿這僅有的10分錢去買了十顆水果糖,一人分五顆。嘴里有糖含著就不會鬧心,我騎著自行車趕回單位食堂吃飯,她坐著火車用那五顆糖支撐四個小時的旅程回家再去補(bǔ)飯。
那十顆水果糖是我終生難忘的糖。每當(dāng)回想起它,我心里總是酸的,嘴里總是苦的。
(摘自《梨花院落》中國社會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