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落”的南海之珠

李洲洋+謝薇

當夜幕降臨，3300多座航標亮起來，猶如一顆顆閃亮的珍珠灑落在美麗南海的碧水藍天間。矗立其中的63座燈塔，像是穿越黑幕串聯(lián)成一條條航路，指引著遠航的船舶到達彼岸。

還有13座超過百年的歷史燈塔，見證了近現(xiàn)代中國的榮辱興衰，現(xiàn)在他們的光芒更加耀眼，與現(xiàn)代燈塔交相輝映，共同照亮整個南海海區(qū)。

燈塔是航保的名片

燈塔，是當之無愧的航海保障文化名片。

也許在航海保障這個行業(yè)里，最為世人所熟悉的就是燈塔。很多實際上并沒有見過燈塔的人也熟知它的象征意義。

由于燈塔的用途是指引船只方向的塔狀發(fā)光航標。因此，燈塔的文化象征意義因此常被定義為指引、希望和守護者。永不熄滅的燈塔還象征著長久和永遠，公司徽志、產(chǎn)品商標，甚至路名、地名等都有以燈塔為命名。燈塔是航海前進的方向，又象征著安全與可靠和生命的保障，暴風雨中的難船見到燈塔有了希望。

據(jù)了解，由于多建于港口航道的入口處，燈塔也是外來船舶進入一個國家最先看到的建筑物，它不僅昭示著安全，還是國家主權(quán)的象征。在爭議海域，燈塔和哨所、界碑等都常常被當成是主權(quán)的象征。

日韓百年獨島之爭，韓國李承晚政府于1957年在獨島修建永久性建筑宣誓主權(quán)，第一個建筑的就是燈塔；1990年，日本在釣魚島上興建燈塔，非法占領(lǐng)釣魚島并驅(qū)離臺灣漁民，從而掀起主權(quán)爭議。日本強占釣魚島的行徑，引發(fā)了臺灣的保釣運動。

就在2014年8月，南海航海保障中心西沙航標處完成了對西沙海域的北礁、羚羊礁（筐仔沙洲）、晉卿島、南沙洲、高尖石等5個島礁的燈塔（樁）建設(shè)實地勘測選址工作，向國際社會斬釘截鐵的表示：西沙群島、南沙群島都是中國固有領(lǐng)土。

照亮歷史的天空

南海海區(qū)百年以上歷史燈塔13座，見證了中國近百年的衰落與復興。這些燈塔曾經(jīng)是列強侵略的工具，如今卻是引航的明燈。踏上這些燈塔的臺階，透過它們滄桑的容貌，仿若走入時光機器，感受歷史的脈搏，這里永遠存在著往昔與今日的對比，先進與落后的反差，侵略與守護的變遷。

1840年鴉片戰(zhàn)爭之后，西方列強為了自己的船只在中國沿海航行的方便，修建了大量現(xiàn)代化燈塔。其中，1869年至1936年之間，英國人先后在中國4個海區(qū)建了80多座燈塔。其中便包括南海海區(qū)的蚊尾洲、冠頭嶺、硇洲、金鎖牌、德洲島、舢舨洲、臨高、秀英、滘尾角、表角、南澎島、遮浪巖、石碑山等13座燈塔。

這些燈塔曾經(jīng)是列強侵略的開路先鋒，如今卻是中國“興海強國”戰(zhàn)略的忠誠衛(wèi)士。

湛江硇洲燈塔，世界目前僅存的兩座法國水晶磨鏡燈塔之一。1898年，法國殖民者強租廣州灣，出于軍事和經(jīng)濟目的，拆除位于湛江東南角的硇洲島上原石塔，經(jīng)三年施工，新塔竣工，還從本土運來當時最先進的水晶射鏡安置塔頂。該塔主要作為法國軍艦和商船進出廣州灣的航標燈塔。1943年，日軍侵占湛江，準備將燈塔上的水晶鏡片全部撬走運回日本使用。他們先撬了一塊運回日本，研究后發(fā)現(xiàn)，拆卸后的鏡片難以重裝，只好放棄偷盜計劃。硇洲燈塔雖缺了一塊名貴鏡片，但整體無損，現(xiàn)是世界最著名的老燈塔之一。

海南臨高燈塔，始建于1894年，為法國人為便于從海上入侵中國（清末）而建。1939年，侵瓊?cè)哲娨苍L期使用該燈塔，為侵華服務。據(jù)《中國沿海燈塔志》記載，臨高燈塔當時是“中國沿海極西之燈塔也?！薄坝捎《戎羌皷|京沿岸而來，則未入海南海峽之先，該塔即已巍然在望。”臨高塔身為鍛鐵圓柱所造，外涂紅白相間的橫紋，是我國僅存的一座熟鐵圓筒體燈塔。1997年5月，臨高燈塔被國際航標協(xié)會列入“世界一百座文物燈塔之一”。同年10月，臨高燈塔與上海青浦泖塔、溫州江心嶼雙塔、舟山花烏山燈塔、大連老鐵山燈塔一起，被國際航標協(xié)會批準為“世界歷史文物燈塔”，并列入1998年出版發(fā)行的《世界歷史文物燈塔圖冊》，載入世界著名燈塔之列。2002年5月，臨高燈塔被國家郵票總局列為《歷史文物燈塔》特種郵票發(fā)行。

蚊尾洲燈塔：蚊尾洲位于佳蓬列島西南端，“蚊”是‘最的意思，蚊尾洲意為‘最尾端的島。蚊尾洲燈塔燈塔由英國人始建于1890年，1986年燈塔頂部改造，采用太陽能電源供電系統(tǒng)，裝有雷達應答器。蚊尾洲燈塔是船舶進出珠江口的一個重要轉(zhuǎn)向標志，從領(lǐng)海的角度計算，蚊尾洲以外12海里，就是公海，因此燈塔在地理位置上十分重要。

塔身結(jié)構(gòu)為白色圓形石砌塔，造型獨特。其外層為花崗巖，內(nèi)層為磚頭。據(jù)漁民介紹，他們曾經(jīng)把燈塔內(nèi)的磚頭拿出來，摔在石頭上，磚頭沒事，石頭崩了。直到今天，燈塔內(nèi)部的磚頭都幾乎沒有損壞過。70年代，蚊尾洲北峰上的英國人建造的炮房廚房等房屋進行拆除，五六間房子施工隊拆了整整半年。

歷史燈塔承載著中國近代史的傷痛和沉重，現(xiàn)代燈塔則彰顯了國家的崛起和強盛。

博鰲燈塔，位于海南省瓊海市博鰲鎮(zhèn)，目前亞洲最高的航標燈塔，可接收22海里（約40公里）船只信號。2011年，按照國家一級燈塔標準建造并投入使用。燈塔外觀造型似鰲狀，高75.5米，燈器高約81米。內(nèi)部有電梯可以直達塔頂平臺。博鰲燈塔既是海南島東部沿海的重要助航標志，又因為充滿現(xiàn)代感的造型和燈塔獨有的象征意義成為博鰲又一道風景線。

南海燈塔的飛躍式發(fā)展

歷史燈塔幾乎由西方國家始建，證明當時的南海海運實際掌控在外國人的手中，說明了清政府政治上的腐敗無能和國人“重陸輕?！钡暮蠊?。也正是這一原因，八國聯(lián)軍輕易地從海上轟開了中國的國門。

西方國家在南海建設(shè)燈塔，還留下了他們的印記。南海航海保障中心文化尋根小組在考察中發(fā)現(xiàn)，德洲島和舢舨洲兩燈塔的紅磚都刻有“KMA”字樣。蚊尾洲燈塔則在一塊基石上，刻上了建造過程和工程師的名字，其目的無非是證明燈塔為其所建，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榮譽，對我們來說是一種污辱。

而始建燈塔在設(shè)計、施工、管理和技術(shù)應用等方面，全部引進法英等國的理念，說明了中國當時工業(yè)和技術(shù)非常落后，除了廉價勞動力的汗水摻在里面，沒有任何中國人的痕跡。據(jù)了解，燈塔施工時，外國人只派一兩人監(jiān)工，指揮幾十成百的中國人做苦力。而在之后的燈塔管理時，也輪流派出一名技術(shù)員值守，請十多名中國人進行燈塔維護、清潔衛(wèi)生和場地整理。也就是說中國人只有“靠邊站”的份兒。

南海航海保障中心主任江德亮在舢板洲燈塔百年紀念活動中感慨地說：“這是我們航保史上的恥辱。”

當然，知恥而后勇，航保事業(yè)才能取得長足的進步。

據(jù)江德亮介紹，新中國成立初和改革開放后兩個時期，南海歷史燈塔得到重大改進，整體實力得到提升。

解放后，中國經(jīng)濟逐漸恢復，水運成為中國的主要交通工具，航標建設(shè)迎來了重大發(fā)展機遇，南海歷史燈塔也因此注入了新的生命力。首先是讓失光的燈塔恢復發(fā)光，并持續(xù)將煤油能源改進為乙炔氣能源；其次是修復被毀的燈塔：1951年修復冠頭嶺燈塔，1953年在被炸毀的遮浪巖燈塔設(shè)置臨時燈架；1954年恢復被毀壞的石碑山燈塔為鐵架，1955年恢復被毀壞的滘尾角燈塔為燈樁等；然后是新建一批燈塔燈樁（50年代新建的燈塔達30座之多），與歷史燈塔形成局域?qū)Ш芥湥晟颇恳暫綐讼到y(tǒng)。

改革開放后，隨著國力增強和對外開放需要，位于國際航線的13座南海歷史燈塔，再次成為海運安全保障的主要航標，燈塔得到了全面升級改造。一是全部升級到電器化，采用大型燈器，電動旋轉(zhuǎn)，電源發(fā)光乃至太陽能和LED應用；二是改建重建損毀的燈塔：升高冠頭嶺燈塔，修復蚊尾洲燈塔燈籠，整體遷移秀英燈塔，復建南澎島燈塔，重建石碑山燈塔、遮浪燈塔、滘尾角燈塔、表角燈塔。在原德洲島燈塔旁邊，新建了現(xiàn)代化的德洲島燈塔。三是對歷史燈塔進行修繕保護。全部13座歷史燈塔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修繕保護，一些還申報成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南海歷史燈塔兩個飛躍式發(fā)展階段，是我國航海保障技術(shù)的兩個里程碑，也是我國綜合實力的具體反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