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緣

青鸞驚鴻

不列草原的賽鷹會，只能算個民間組織的列不入正題的活動。最開始由幾個閑人打著愛鷹護鷹的旗幟煽動起來，逐漸地形成了氣候。因為鷹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是不準(zhǔn)飼養(yǎng)的，那些能將鷹弄來比賽的，必是各地的護鷹人。護鷹人是或承祖上護鷹，或愛護動物，或研究動物的學(xué)者組織起來形成的。

阿木爾是不列草原東邊一個叫日不落峽谷里的護鷹人。她祖上一直以護鷹為職業(yè)，隨著峽谷內(nèi)的鷹越來越多，阿木爾的祖上也立有一個規(guī)矩：不去人群集中的地方，不去峽谷外鷹集中的地方。

自阿爸去世后，阿木爾作為唯一的后代，繼承了護鷹這一神圣使命，但年輕人的血性讓她將祖上的訓(xùn)誡當(dāng)作耳邊風(fēng)。她無意中聽說了不列草原的賽鷹會，便帶上一直跟隨自己的哈日查蓋（鷹），握著驅(qū)鷹的木杖，前往觀看。

她正看得出神，忽然從人群里擠過一個姑娘，一見阿木爾就套近乎：“烏很度（蒙古語，妹妹），你的鷹怎么不參加比賽呀？”

阿木爾很少與外人說話，紅著臉回答：“我只是來看看，額格其（蒙古語，姐姐），你的鷹呢？”

姑娘尷尬地說：“我叫托婭，我這沒耐心的性格哪適合養(yǎng)鷹？”

兩個人很快熟絡(luò)起來，托婭說：“知道嗎，阿木爾，前幾屆的鷹冠軍都無緣無故失蹤了呢?！?/p>

“失蹤？”阿木爾有些吃驚。

“對呀，那些鷹都是最好的鷹，或許這才是它們失蹤的原因吧?！蓖袐I有些神傷。

阿木爾還是有些疑惑，也有些驚訝，為什么這些鷹是得了冠軍后才失蹤呢？那些護鷹人呢？她說：“可是鷹是有靈性的，與護鷹人之間有一種常人不知的感應(yīng)，他們可以憑著這種感應(yīng)找到失蹤的鷹?！?/p>

一個身影忽然與阿木爾擦身而過，話也因此而中斷，托婭正想繼續(xù)追問下去，阿木爾卻發(fā)現(xiàn)自己腰間的袋子沒了。

“對不起，托婭額格其，我要去追回我的袋子，長生天會保佑我們重逢的?！卑⒛緺栟D(zhuǎn)身就跑。

阿木爾在一個山丘上看到了正把玩自己袋子的男子，有些惱怒：“那是我的袋子，請你還給我?！?/p>

男子抬頭對著她身后的鷹吹了一聲口哨，鷹便在他們頭頂盤旋了三圈，然后落在阿木爾的肩頭。

“你也是護鷹人？”阿木爾驚奇道。男子點了點頭：“我叫宋七，是漢族人，但也是護鷹人。”

阿木爾曾聽阿爸說過，護鷹人男女老幼、各種民族都有。

宋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袋子擲還給了她：“剛才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不能將護鷹人的秘密告訴外人。”他是指托婭。

阿木爾一陣臉紅，這倒是她的不小心，可她覺得托婭是如此的親切，而且還告訴自己鷹失蹤的事情：“可是托婭額格其是好人?！?/p>

宋七長笑一聲：“她是好人？她也算是好人？”丟下這句話，他一甩袖，長嘆而去。

阿木爾一時呆在原地，想著：這宋七，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遠(yuǎn)處有人在呼喊她，她從沉思中驚醒過來，迎了上去，是托婭。

托婭問長問短：“烏很度，你上哪兒去了？東西找到了嗎？”

阿木爾有些不冷不熱：“額格其，找我有事嗎？”

托婭發(fā)現(xiàn)了她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估計與剛才那場追逐有關(guān)，或者她遇上了那個神秘人？這個神秘人最近一直與自己作對?！皠偛牛阌錾险l了？”托婭試探地問?！耙粋€叫宋七的護鷹人，他說他喜歡我的哈日查蓋，想近距離看看?！卑⒛緺栆话胝嬖捯话爰僭?，她不想說宋七讓她別將護鷹人的秘密告訴托婭的事。

“宋七？是他！”托婭詫異地說。

“托婭額格其，你認(rèn)識他？”阿木爾問道。

“他是我前夫，我們結(jié)婚還不到一年就離了?！蓖袐I黯然地說。

“前夫？他是護鷹人，你也是護鷹人？”阿木爾詢問道。

“他也算護鷹人？有見過護鷹人將自己護衛(wèi)的鷹拱手讓給別人的嗎？我就是因為阻止不了他這惡劣的行徑，才與他離婚的?！?/p>

阿木爾好一陣安慰，說著說著又扯到了護鷹人與鷹之間的感應(yīng)問題。因為有宋七的提醒，阿木爾用其他的話題岔了過去。

阿木爾回到日不落峽谷時，已接近黃昏，她站在峽谷口對著天空長嘯了幾聲，看著峽谷內(nèi)越聚越多的鷹，她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阿木爾被屋外哈日查蓋凄厲的叫聲驚醒，她立馬翻身起來，直往屋外沖，眼前的情形讓她傻了眼：零星的幾支鷹羽被哈日查蓋一枚一枚地叼著，她看出了它眼里流露的悲傷和憤恨。

她吹了聲口哨，正在忙碌的哈日查蓋飛到她肩頭。她撫了撫它的羽毛，親切地說：“別急，我會替它們報仇的?！惫詹樯w像聽懂了似的，仰天長鳴了一聲。

阿木爾粗略地統(tǒng)計了一下，大概有五六只鷹失蹤了，而自己卻感受不到它們?nèi)魏蔚臍庀?。她有些不安，想起阿爸生前說過不讓自己到人群集中，尤其是鷹集中的地方去，難道就是這個原因？可是，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少得可憐，又是誰惦記著這些鷹？昨天賽鷹會上認(rèn)識的托婭？還是把鷹隨便送人的宋七？

正想著，哈日查蓋朝著谷口的方向不安地振動著翅膀。阿木爾跑了過去，看見托婭正一瘸一拐地走進谷里，阿木爾舉起手里的護鷹杖，沉下臉問道：“托婭額格其，你是怎么知道這里的？”

托婭苦笑了一下：“昨天你走后，我發(fā)現(xiàn)有人偷偷摸摸從這個方向出來，我悄悄跟蹤了一段路，卻不小心被發(fā)現(xiàn)了，驚慌中，腿也摔折了，等醒來才發(fā)覺到了這谷口，卻不知是阿木爾烏很度的地盤?！?/p>

阿木爾將信將疑，扶著她往谷內(nèi)走。托婭有意無意地聊著谷內(nèi)的情形，阿木爾多了一個心眼，半句真半句假地應(yīng)付著。

將托婭安頓好時，外面?zhèn)鱽沓臭[聲。托婭一臉恐懼，只求阿木爾不要將自己交出去。她說她的前夫宋七是個好逸惡勞的護鷹人，有人出錢買鷹他就賣，為此，他所呵護的那片山林里，鷹不是被賣掉，就是飛走了。坐吃山空后，他又出來搜尋鷹集聚地，因為他懂鷹，所以當(dāng)個販鷹人更容易。而自己一再地阻止他，這才鬧得和他分道揚鑣。

昨天的賽鷹會上，宋七見托婭結(jié)識了阿木爾，怕她再次破壞自己的計劃，才導(dǎo)致她摔斷了腿。

阿木爾一臉驚懼，憤恨地說：“國家不是有法律保護鷹嗎？他們怎么能這么胡作非為？”

托婭苦笑著說：“法律保護？私下里一些骯臟的交易，什么時候管過法律了？鷹全身都是寶呀，鷹眼是千里眼，相傳鷹的身體里還有一種物質(zhì)可以讓鷹死后重生，如果鷹的這些功能能夠被人類利用，那人類的眼就可以像孫悟空的火眼金睛，同時也可以如鷹般死后重生，誰不為這些拼上自己的性命，更何況那僅僅只是些鷹呢！”

“那我昨晚丟失的那些鷹，也是宋七所為？”阿木爾詢問道?！安皇撬€會是誰？”托婭說。

“你先別出來，我先出去看看，長生天會懲罰他們的?！卑⒛緺栕叱鑫葑樱匆娨蝗喝苏诠瓤?。她一聲呼哨，一群鷹便飛了過來，然后向谷口走去。

為首的一人看她過來，便說：“姑娘，我們是來找托婭的，與你無關(guān)，你把她交出來吧！”

阿木爾說：“你說的什么我聽不懂，這谷里從沒有外人來過！”

“姑娘，你別被她騙了，她可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薄斑@不用你們操心！”阿木爾說完，手里的鷹杖一揮，成群的鷹便撲向谷口，一陣鬼哭狼嚎之后，谷口人影全無，卻聽得谷底傳來群鷹散去的哨聲，她一驚，快步跑向谷底。

宋七正等著她的到來。

“宋七，你怎么到的這里？”

“護鷹人自有護鷹人的辦法，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托婭說得一點都沒錯，你和剛才那些人是一伙的?！?/p>

“如果我與他們是一伙的，就直接帶他們進入谷底了，還會等到他們受到攻擊后才出現(xiàn)？”

宋七說，面對人群時，將鷹集中起來是護鷹人的大忌，這樣人群可以圍攻鷹群，從而使鷹群受到傷害。阿木爾當(dāng)時為托婭一事著急，沒想到這一大忌，還好宋七及時驅(qū)散了鷹群，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阿木爾內(nèi)心一陣后怕，卻又記起托婭對宋七的說辭，便問：“你不是托婭的前夫嗎？你不是將自己護的鷹全部賣給了商人嗎？怎么會這么關(guān)心我的鷹？”

宋七一聲長嘆：“她是這么說的？我是護鷹人，護鷹人的職責(zé)你還不清楚嗎？我知道她一定在你這里，我們可以當(dāng)面對質(zhì)！”

阿木爾覺得也有必要在一起說清楚。于是他們一起進了屋子，才發(fā)現(xiàn)托婭早不見了蹤影。

“今晚看來有一場大戰(zhàn)要打，阿木爾，我們一定要保護好這峽谷里的鷹！”宋七鄭重地說。阿木爾也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

夜晚來臨之前，宋七去了一趟不列草原的鎮(zhèn)上，說是買點晚上護鷹的東西回來。從鎮(zhèn)上回來的宋七帶回些電棍、照明燈之類的東西，并教會了阿木爾怎么使用。

準(zhǔn)備時，宋七給阿木爾講了自己的事：托婭原名叫閩甜，是宋七在護鷹協(xié)會里認(rèn)識的一名女子，許多共同的愛好讓他們彼此有了好感。宋七將她帶進了自己守護的山林，給她講了鷹的許多特性和一些指揮鷹的技巧。誰知，沒過多久，宋七發(fā)現(xiàn)山林的鷹越來越少，閩甜的行為也越來越奇怪，直到后來他抓住正在與別人交易鷹的閩甜。

兩個人因此鬧翻了，閩甜也賭氣走了，宋七為了弄清閩甜的真實目的，一直到處打聽她的蹤跡。直到最近這段時間，他聽說了不列草原的賽鷹會，然后碰見了自稱為托婭，并與阿木爾套近乎的閩甜，便有了先前賽鷹會上的一幕。

草原上的夜，空曠而寧靜，而今天晚上卻顯得神秘異常。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黑夜里響起：“根據(jù)昨晚捕那幾只鷹的經(jīng)驗，加上白天我看過峽谷內(nèi)的地形，鷹的聚集地應(yīng)該是后山坡的林子里，一個毛丫頭和一個愣小子應(yīng)該壞不了我們的事?！?/p>

一束光打在說話人的身上，阿木爾叫道：“托婭，還真是你，宋七阿哈（蒙古語，哥哥）說的事竟是真的！”

托婭揮了一下手，跟在她后面的人全部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她冷笑了一聲，說：“這會兒才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不是太晚了？”

“怎么會晚？如果你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宋七大聲地說。

“宋七，今晚沒有誰阻擋得了我的發(fā)財夢！教授說即便我死了也要捕到這些鷹，更何況這些鷹一到手，我就是死了，教授也會讓我重生的！”托婭臉上露出一抹瘋狂。

阿木爾揮著自己手里的鷹杖，宋七則打著讓鷹備戰(zhàn)的口哨，整個峽谷頓時劍拔弩張，一場關(guān)于捕鷹護鷹的戰(zhàn)爭不可避免。

“閩甜，你就不要做你的重生夢了！鷹的重生只是個勵志的傳說，你口中所謂的教授不過是騙人的！”宋七是想盡量地拖延時間。

阿木爾卻說：“宋七阿哈，還跟她廢什么話，護鷹才是主要的，何必管重生是不是傳說！”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宋七看準(zhǔn)閩甜所在的位置，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正待將她拿住時，旁邊一漢子看到，忙一拳沖出，將他打個正著，他一個趔趄，滾下了山坡。

阿木爾見了大呼：“宋七阿哈——”卻只見他滾下去的地方冒出一陣煙花，之后沒了聲響。

危急關(guān)頭，一聲槍響從谷外傳來，并有數(shù)十只手電筒光照射進來，快速地將正在與鷹較勁的人圍了起來。亮光里，他們帽沿上的警徽閃著耀眼的光芒。

警察們已經(jīng)悉數(shù)將參加圍攻鷹的人拿下，而宋七也被他們從山坡下救了上來。宋七對著說話的警官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

閩甜在一旁看見了，咬牙切齒地說：“宋七，原來你是條子！那煙花是你給他們報的信吧？我打了一輩子的鷹，如今卻被鷹啄了眼！”

宋七對閩甜說：“千面魚，閩甜，沒想到是吧？”

阿木爾扯了扯宋七的袖子，宋七知道她想問什么，既是對千面魚閩甜，也是對阿木爾說：“我的確是護鷹人的后代，但我祖上傳下來的可不止我這一脈，我哥身為長子繼承了護鷹任務(wù)，而我卻讀書報考了警校，這次又剛好參加打擊販鷹集團的戰(zhàn)斗，也算是人盡其才了?！?/p>

警官也是一陣大笑：“宋七先是喬裝成護鷹人，騙出了國內(nèi)最大販鷹集團的首領(lǐng)千面魚，之后為了引出更大的陰謀，所以我們放了長線。”

阿木爾被眼前這些人和事弄暈了頭，阿爸的囑咐再次涌上心頭，難道說不讓我去人群集中，尤其是鷹集中的地方，是與他們剛剛所說的更大的陰謀有關(guān)？

閩甜突然吼道：“阿木爾，你以為你祖上是多么的神圣嗎？你們護鷹不過是為你祖上贖罪罷了！”

宋七對阿木爾說：“別聽她胡說，她要下地獄還想找個伴兒！”

“我胡說？宋七，你家祖上也有份！當(dāng)年我們?nèi)业淖嫔希际菑膰饬魧W(xué)回來的生物學(xué)家，因為國家處于戰(zhàn)亂時期，沒有正規(guī)的科研項目供他們研究，便對動物進行玩耍式的研究。沒想到的是，阿木爾的祖上找到了鷹千里眼和鷹皮膚里一種能夠讓鷹重生的激素，于是，獵殺鷹的行動就開始了?！?/p>

“你胡說！”阿木爾和宋七同時尖叫著！因為他們的祖上是辛亥革命時期留英生物學(xué)家，這一點家族傳下來時，從沒有刻意隱瞞。但卻被閩甜說成是獵殺鷹的罪人，這是他們聞所未聞的。

“要不是你們的祖上將最具有靈性的鷹帶走一方的話，我族人也不會祖祖輩輩地到處尋找。”

阿木爾一陣眩暈，這一兩天的事讓她震驚，她有些支撐不住，身邊的宋七及時地扶住了她，并對警官說：“隊長，先將他們押下去。”

阿木爾醒過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正午時分。宋七陪在她身邊。

閩甜也老實交代了所有的事：他們?nèi)业淖嫔显且黄鹧芯窥椫厣?，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宋七的祖上與阿木爾的祖上像商量好似的，同時失蹤，并帶走了用高價買來的最有研究價值的兩種鷹。

閩甜的祖上痛恨他們，固執(zhí)地認(rèn)為是他們要獨吞研究成果，而不是轉(zhuǎn)變心性、半途而廢。于是傾其所有，雇傭人手，全國各地到處尋找他們的蹤跡，凡是有鷹出現(xiàn)的地方他都不會錯過，尋找和獵殺鷹的使命就一代一代地傳了下來。在他的后人中，男的專修生物學(xué)，成為教授，女的專門獵鷹，成為捕鷹人。這就是閩甜為什么捕鷹，而她為什么又聽從教授的原因。

宋七釣出千面魚，但千面魚同樣用幾年的賽鷹會釣出了阿木爾，如果不是宋七及時向局里匯報情況，怕是這一峽谷的鷹都會成為千面魚的囊中之物。

阿木爾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警官，無聲地拿出一本筆記本，那是她阿爸傳給她的。這只是一個生物學(xué)家關(guān)于對鷹研究的筆記，里面記錄著鷹的分類、習(xí)性以及生理組成。因為祖上發(fā)現(xiàn)，鷹的視網(wǎng)膜有著很多與人類視網(wǎng)膜相反的脈絡(luò)，并不適合移植。而傳說中的鷹重生的激素，是一個一開始方向就錯了的研究，人類太渴望長生不老，但自然界的規(guī)律，又怎么是人為因素所能改變的？

正因為阿木爾和宋七的祖上明白了這個道理，又加上之前研究鷹時對鷹獵殺過多，便動了保護鷹的念頭，誰知在勸說閩甜祖上時，被閩甜祖上認(rèn)為是他們已經(jīng)有了研究結(jié)果而故意避開他，才有了后來的代代追蹤、年年捕殺與處處躲避、次次護鷹的迂回曲折。

阿木爾想了想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不禁感慨：“這都是鷹帶給我們的緣分呀?！彼纹唿c了點頭，也感嘆道：“是啊，這就是鷹（姻）緣吧?！卑⒛緺柹斐鍪峙牧怂幌拢骸罢f什么呢，宋七阿哈！”

一陣笑聲在峽谷里回響，鷹在峽谷上空盤旋，這是一幅人與自然的水墨畫，隨意、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