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女兒千里踐諾

葛小亭

遇到他們，是在去南方的火車上。他們剝好橘子正要往女兒口里送，小女孩兒調(diào)皮一笑，跑開了。

我被這溫暖的一幕打動，聽他們口音，應是北方人，便問：“年關將近，你們怎么往南方去？在南方定居？”

男人搖搖頭，告訴我，他們在南方小城打工，上周好不容易買好車票，準備回北方老家過年，剛到家第二天，便又急著返回南方。等把事情處理好，再回家過年。

什么事這么慌張？我心里很是疑惑。女人指著孩子說，因為女兒騙了人家，他們才不得不來往匆匆。

原來，他們在南方小城打工，女兒在工地旁的民工子弟學校讀書。這年12月，一個民工兄弟的女兒得了不治之癥，在醫(yī)院住了短暫的日子后，因為負擔不起高昂的費用回了家。

男人和妻子，看過幾次那個女孩兒。盡管他們比較拮據(jù)，但每次去都買了水果，送上幾百元錢。原本，他們也想帶著女兒一起去，可又不想讓女兒過早地面對生離死別、病痛疾苦這些猙獰的字眼，也就作罷了。

一天，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樣的女孩兒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休息。他們的女兒正好經(jīng)過門口，看到屋內(nèi)的她，便停了下來。女兒說：“等放假了，我來看你?！蹦莻€女孩兒問：“你來看我干嗎？”女兒想了想，說：“我來給你講講外面的世界。這幾天，花開了，冰融了，水在歡快地唱歌。還有，童話書里的小熊掉進陷阱后，又被獵人救了起來，還遇到了很多奇遇。還有可恨的灰太狼，被喜羊羊捉弄得好慘呀……”

女兒將她心中所認為的美好，一股腦兒全說了出來。女孩兒聽得入了迷，眨巴著大眼睛，問：“你真的會來嗎？”女兒重重點了點頭：“我說話算話，否則讓我的鼻子長到天上。下周四上午我們放寒假，中午我就來看你。”女孩兒點點頭，臉上笑靨如花。

只是沒想到，為了返途順利，父母提前買好了火車票，第二天就出發(fā)了。回家后，她才把心事告訴父母。男人和妻子絲毫沒耽誤，決定次日就返程。

我聽完，鼻子酸酸的，感動的同時也有些不解：“值得嗎？”對于經(jīng)濟拮據(jù)的他們，來回的車費也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

“值得！”男人鄭重點點頭，“女兒答應過她，我們不能讓孩子失望，更重要的是，要讓女兒從小就知道信守承諾。”

在這份美好的承諾里，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輝和生命的尊嚴。

（樂見薦自《黃鶴樓周刊》）

責編：E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