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
睜開眼,老高身邊,不是醫(yī)生,就是護士,他們的笑,甜津津的。每天,檢查,治療,問寒問暖,每個細節(jié),輕柔,細膩。無微不至的悉心呵護,讓老高溫暖,陶醉。
這幾天,老高病了,住進了本市最好的醫(yī)院,受到了最最特殊的照顧。
其實,老高得的,也不算啥大病,普普通通的,上了年齡的人易得——前列腺。
老爺子,有?!w慕的聲音,總在身邊響起。
每天,很準時,一個美麗的少婦飄然而至,甜甜地輕喚,叔呀——帶來的見聞,那么新奇,有趣,活蹦亂跳,把老高心頭的褶皺,熨得平平的。笑聲,時不時,從老高口中,呼嘯而出。煩惱,似乎煙消云散了。
老高倦了,少婦又悄悄地恰到好處地飄走了。
后來,老高才知,那人,是心理醫(yī)生,兒子專門請的,按小時收費。兒子愛折騰,常干稀奇古怪的事,他懶得說,懶得管。
前列腺手術,一天做了,三天可出院,老高住了二十天。二十天中,兒子神通廣大,不知用了什么方子,讓醫(yī)生護士繞著老高團團轉。叫爺時,一張張清秀的臉在眼前晃,老高心里,貓挖一樣,他會想起大半年未見的孫子??伤麄?,常出現(xiàn)在夢中,老高望眼欲穿,直到出院,也沒見他們的影子。
老高的飲食,也不重復,花樣翻新,全是他喜歡的。原來,從赫赫有名的醉仙樓,女兒高價聘請了一個高級廚子,做出的美食,令人垂涎欲滴!
這,被醫(yī)生護士當特大新聞津津樂道著。
老爺子,有?!w慕的聲音,響成了一片。
一天,呼啦啦,冒出了一大群人,笑容可掬,熱情備至,有的,是兒子單位的同事,有的,是兒子的狐朋狗友。房間,成了集市,老高厭煩極了,心里罵,長了狗鼻子呀!他們把老高圍個水泄不通,說的,全是千篇一律的廢話。好不容易,呼啦啦,全走了,留下了一大堆冰涼的高檔禮品。
忘了說,老高身邊,24小時服侍的,是兩個年輕的保姆,丫鬟一樣,讓老高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但他很難受。
老高想出院,可兒女說不行,在醫(yī)院,他們放心。
最終,還是老高的堅持起了作用,他順順利利出了院。
散步,閑聊,下棋,務花,唱秦腔,打太極拳,參加老年書法大賽,老高又是以前的他了。
你有福。住院,與眾不同,特殊照顧呀。誰會如你?書友羨慕。
福人,一輩子都享福呀。棋友說。
罷了,不說了。
他的苦,在肚子里,撐得他難受:住院期間,兒女與他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