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野菜

曾俊

董坤辛苦工作，最近幾個月業(yè)績突出，公司額外給他發(fā)了一筆不小的獎金。高興之際，董坤邀請了幾位朋友來到一家大酒店舉杯慶祝。

酒桌上盡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然而眾人平日都吃膩了這些東西，看上去都胃口不佳。董坤悄悄找到服務員問有沒有什么特色菜。服務員立刻向董坤推薦了時下的新鮮野菜。

不一會兒，野菜上桌了，眾人突然胃口大增，贊不絕口，整個酒桌的氣氛也被帶動起來。董坤滿意地笑了笑，夾起一片野菜嘗了嘗，香滑可口，另有一番不同尋常的滋味。

席畢，眾人酩酊散去，董坤到前臺結賬，不禁嚇了一跳，原來如此平常的野菜居然賣到150元一盤，而他剛才還大手大腳點了2盤。

董坤心疼之余，讓服務員把剩下的野菜打包，他想反正明天要回家，不如讓父母也嘗嘗這大酒店的天價野菜。

次日一早下起了小雨，中午的時候，董坤趕回到家。母親不在家，董坤便問父親母親去了哪里。正聊著，母親打著雨傘從外面回來了，手上提著個菜籃子。董坤一眼就看到母親滄桑的、布滿皺紋的臉，衣服也淋濕了大半。母親笑著說：“這個季節(jié)，有種叫苦菜的野菜逢雨而出，你們城里人愛吃，只要一下雨，我便出門去采，然后賣到你們城里的大酒店?！倍ど焓帜闷鹉赣H菜籃子里的野菜，不覺一震，這種野菜正是自己昨日在酒店吃的野菜。他連忙問道：“賣給酒店怎么算呀？”母親顯得很得意，笑道：“1塊5毛錢一斤，賣得好的時候可以賣到2塊呢?！倍ん@訝道：“才2塊錢一斤，那300塊錢得要多少斤啊。”母親當然聽不出其中的意思，只是把董坤拉到房里，拿出一件新毛衣說道：“快試試這件毛衣，看合不合身?！倍ひ粫r還沒回過神來，只聽得父親說道：“怎么不穿上試試，這可是你母親用這半個多月來上山采野菜的錢買毛線親手為你織的?！?/p>

董坤聽罷淚水悄悄落了下來，趁著試衣服的時候又悄悄擦干了，笑道：“這衣服很合身?！?/p>

吃飯的時候，董坤沒敢把從酒店打包回來的野菜拿出來炫耀，并且他執(zhí)意要吃母親采回來的野菜。母親笑道：“其實這野菜很苦澀，真不知道城里人怎么會愛吃呢?！?/p>

董坤夾起一片野菜放進嘴里，淚水再次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母親在一旁看見笑道：“我說了這野菜很苦澀吧，淚水都被嗆出來了……”

董坤聽著母親的一番話，慚愧不已，心里尋思著下次發(fā)獎金該為母親準備點什么禮物才好，而非去吃天價野菜。

（發(fā)稿編輯/蘇 朝 插圖/盧仲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