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

張紅靜

我以神的速度起身，正要抓住他，他卻奪門而逃。我什么都不顧了，我追到大街上，那個影子像飛，而我也好像飛起來了。

我不知道是第幾次夢見那個魅影，總是在我起床的瞬間倏忽就不見了。

現(xiàn)在，那個影子拐了個彎向北走，又拐彎向東，進(jìn)了一個大門。我不敢進(jìn)那個門，那個門黑漆漆的，好嚇人啊。

我在門外守著，我要等他出來，捉住他，質(zhì)問他，為什么老是在夜里打擾我，讓我輾轉(zhuǎn)難眠。我的頭發(fā)一把把脫落，我還是不斷撕扯著它們。有什么辦法呢，等待，是那樣讓人焦灼，尤其是沒有結(jié)果的等待。

我在門口瑟縮著，縮成一團(tuán)。冬天了，寒風(fēng)裹挾著樹葉，在空中打著旋。我緊一緊衣服，剛才出來時，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單衣。有個人把一件衣裳披在我身上，獨自走開了。我不認(rèn)識他，但似乎路過的每個人都認(rèn)識我。

我好像看見他向外走來了，我終于看清楚了他的面容。我沖上去，像一只饑餓的老虎撲向食物，撕爛他的衣服，罵他，你這壞蛋，你是哪里來的壞蛋？

很多人呼啦一下圍上來，幾雙手按住我，救下他。一個聲音說：“可憐的媽媽，自從孩子在校車事故中死去，就再也沒清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