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肖海
駕車帶母“舞”天涯:為單腿小伙點個贊
文/肖海
在2015年5月的第一個周末,當(dāng)所有人都在微博和微信上發(fā)送各種母親節(jié)快樂的祝福語時,河北小伙邱義松上傳的一段獻給母親的視頻,引起廣大網(wǎng)友關(guān)注。視頻上,白發(fā)蒼蒼的母親洋溢著青春的笑臉,在香港、在內(nèi)蒙古草原、在云南麗江、在青海湖……留下一個個快樂的舞姿。網(wǎng)友紛紛點贊,且慚愧:“盡孝在當(dāng)下,孝心不是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一句祝福?!倍r為人知的是,邱義松盡孝的同時,更將自己從生命的絕望懸崖拉了回來。
2010年6月,石家莊經(jīng)濟學(xué)院畢業(yè)生邱義松,放棄了學(xué)校保送研究生的機會,來到途樂旅行社石家莊分社,做起了導(dǎo)游。因為在他的肩頭有一個沉重的責(zé)任:給患肺癌晚期的父親掙救命錢。
然而,一個月后的一次帶團,邱義松乘坐的大巴車在河北高速公路遭遇車禍,邱義松在車禍中左腿高位截肢。當(dāng)邱義松從麻醉中醒來,他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左腿褲管,嚎啕大哭。自己才大學(xué)畢業(yè),還有很多未完成的夢想。腿斷了,夢也飛了。
1987年,邱義松出生于河北滄州市鹽山縣邊務(wù)鄉(xiāng)前胡同。他從小就很懂事,8歲起,每天放學(xué)寫完作業(yè),就主動收拾家務(wù)、喂雞喂羊。稍微大一點,開始幫父母做晚飯。12歲那年,邱義松得知媽媽趙金芳很想去北京天安門看一看,便挽著媽媽的胳膊說:“媽,等我長大上班,發(fā)了第一個月工資時,一定帶您去北京!”就是這個對母親的諾言,給了邱義松強大的學(xué)習(xí)動力,品學(xué)兼優(yōu)的他在大學(xué)畢業(yè)前夕,被學(xué)校保送研究生。
可就在這個時候,父親突然查出患了晚期肺癌,十幾萬的治療費讓這個農(nóng)民家庭陷入了困境。邱義松毅然決定放棄讀研的機會,參加工作。沒想到厄運緊跟而至,一場車禍讓邱義松失去了左腿。
2010年9月,邱義松的父親因癌癥擴散去世。丈夫去世、兒子腿殘,趙金芳感到天都塌了,很快便病倒了。9月和12月,趙金芳兩次中風(fēng)住院,并留下了面癱的后遺癥。一個個災(zāi)難,讓趙金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心,12月的一個下午,趙金芳吞下了大量的安定藥片。幸虧邱義松發(fā)現(xiàn)及時,將趙金芳搶救了過來。
守在趙金芳的病床前,邱義松抓著媽媽的手,泣不成聲哭:“媽,您不能離開我啊。您走了,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不是太可憐了?”這句話讓趙金芳淚水翻涌,抱著兒子痛哭。
其實,絕望的又何止是母親?邱義松不知道背著媽媽,哭了多少回,想死了多少回??伤靼祝仨殘詮?,而且要帶著媽媽一起堅強向前走。
那段日子,應(yīng)該是母子倆最沮喪最苦的日子。沒有了收入,趙金芳和邱義松每天出門撿廢品,看著媽媽蒼白的頭發(fā),邱義松心酸地扶著媽媽說:“媽,您放心,兒子雖然腿殘了,但是我還會做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說好了,去北京的?!?/p>
2011年2月,邱義松30萬的交通事故賠償金終于到賬了,那一夜,邱義松帶媽媽出去吃了頓好的。趙金芳建議兒子用這筆錢做個小買賣,再談個戀愛成個家。然而,邱義松卻說:“媽,我想帶您去北京看看?!壁w金芳立刻拒絕,邱義松又說:“爸爸去世,我出車禍,這兩件事,讓我明白,很多事情不能等。趁能做的時候,一定要去完成。”兒子的一席話,似乎觸動了趙金芳,她答應(yīng)了兒子去北京的旅行計劃。
第二天,邱義松便從全部賠償款中拿出8萬元,買了一輛白色自動擋比亞迪汽車。為了有足夠的體力開車旅行,邱義松開始健身,練習(xí)坐在駕駛室內(nèi),單腿開車。
緊接著,邱義松將駕照申請由C1降級到C2,并在小白車的外面用油漆噴上一行字:80后帶媽媽走天涯。
就這樣,2011年3月底,邱義松開車帶媽媽來到了北京,站在遼闊的天安門廣場上,邱義松注意到媽媽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那笑容充滿了輕松和幸福。邱義松在心底暗下決心,要帶媽媽去更多更美的地方,讓媽媽快樂。
游完北京,他們經(jīng)過天津、遼寧,一直到我國最北部的漠河??紤]到母親胃腸消化不好,邱義松特意買了電飯煲,帶上了綠豆和米,每晚到酒店就用電飯煲給媽媽燉綠豆粥吃,并備好常用急救藥物和保暖衣物。
每天太陽升起,邱義松便開著小車帶著媽媽上路,邱義松常常一邊開車,一邊唱:“從哪跌倒的,就從哪爬起來,既然選擇了遠方,我便只顧風(fēng)雨兼程……”趙金芳坐在副駕駛上百感交集:旅行讓兒子也告別了失去左腿的憂傷。
母子倆來到河北趙州橋,這是邱義松上大學(xué)時來過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邱義松一陣酸楚過后,特意讓母親為他拍了一張與“趙州橋”三個字的合影。晚上,他在筆記本上把車禍前與“趙州橋”的合影與當(dāng)天拍攝的這張拼在一起,發(fā)在博客里。邱義松寫道:“我只想說,當(dāng)生活與你開了玩笑,你只要對它笑一笑,它便拿你沒辦法了?!壁w金芳看著邊發(fā)博客邊樂的兒子,把淚水咽到了肚子里,為兒子的堅強叫好。
邱義松帶著媽媽走得越來越遠,邱義松帶著媽媽旅行的舉動,結(jié)交了全國各地的朋友們。短短兩年帶母旅行,邱義松和全國三百多個朋友拍了合影,并且互相加了QQ,成為網(wǎng)絡(luò)上經(jīng)常聯(lián)系的好朋友。
沒有太多自駕游經(jīng)驗,邱義松和母親在摸索中快樂前進。在秦皇島,一位中年男子被母子倆的故事深深打動,自掏腰包150元,帶著趙金芳做了一面旗“最帥孝子”,上面印了中國地圖。這位中年男子說:“你們每到一個地方,就到當(dāng)?shù)剜]局蓋個郵戳,將來好留個紀(jì)念,也好把這份孝心傳遞下去?!?/p>
果然如這位男子所說,邱義松帶母親旅行本來只是為了盡自己的孝心,沒想到無數(shù)人都被他的舉動感動,一些酒店的老板紛紛免費為母子提供食宿,并且告訴邱義松自己也要向他學(xué)習(xí),做一個孝順有愛心的子女。
旅行的足跡越走越遠,灑下了快樂和笑聲。而邱義松母子每到一個城市,最喜歡去的就是當(dāng)?shù)氐拇髮W(xué)校園。邱義松一直有再回大學(xué)讀書的夢想,到大學(xué)逛上一圈,能喚起當(dāng)年的回憶。趙金芳“文革”期間讀過高中,對大學(xué)有著美好憧憬。對此,母子倆心有靈犀。漫步在青青校園里,趙金芳鼓勵兒子:“等我們回去,你繼續(xù)到大學(xué)讀書吧?!鼻窳x松牽著媽媽布滿皺紋的手說:“行!您到時候可以去讀老年大學(xué)。”母子倆幸福地笑了。
旅行費錢,邱義松和趙金芳就想盡辦法省錢。在景區(qū),他們發(fā)現(xiàn),蹭聽是一個很省錢的方法,隨著導(dǎo)游精彩的講解,他們會不由自主地進入一段歷史。景區(qū)對殘疾人的優(yōu)惠政策,能走國道不走高速的“英明決策”,讓他們節(jié)省了很多錢。母子倆還約定,每天房費不能超過80元??墒?,對于各地美食,兒子從來不吝嗇花錢,趙金芳不由心疼得喊貴。邱義松卻說:“錢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花了還來!”到了晚上,無論多累,他們都要把當(dāng)天的照片傳到博客上。趙金芳覺得給兒子打下手不過癮,主動要求申請了新QQ,特意起名“春天的旅行”。這樣,她就可以在自己的空間里暢所欲言了。而且,令人欣喜的是,由于“見多識廣”,一直埋藏在內(nèi)心深處“愛臭美”的趙金芳,迷上了廣場舞。每到一處,她都要跟著《小蘋果》的音樂,歡快地跳一段,并讓兒子錄視頻。
3個月后,邱義松和母親回到河北老家。邱義松建議接著到南方去,把整個中國走一遍。趙金芳卻覺得旅行太花錢了,堅決不想再去了。
可當(dāng)趙金芳回家才得知,自己最好的玩伴竟在幾天前突然去世了,還不到60歲。好姐妹的追悼會上,趙金芳再一次感嘆,生命太脆弱了。幾天后,當(dāng)邱義松再次提出去南方走一走時,趙金芳沒有再拒絕了。她對記者說:“不想心疼錢了,趁走得動,就多走走吧!”就這樣,母子倆將一年四季的衣服、被子全部放到了車上,決定一路往南。
車子一路南下,天氣越來越暖和,紅花綠葉,比北方的夏天還蔥蘢。更讓趙金芳喜上眉梢的是,南方有新鮮的香蕉、柚子、火龍果、菠蘿,價格也不貴。在三亞,他們過了平生最溫暖的一個冬天。比亞迪汽車已不單純是交通工具,更多的成了旅途伙伴,團隊中的一員。趙金芳笑著對兒子說:“你對車的愛護超過了自己?!彼€說:“在電視劇《中國地》拍攝地清風(fēng)嶺時,媽就想,什么時候咱也拍個電視?!鼻窳x松把母親的話記在了心里,下一步來實現(xiàn)。
兩年旅程,趙金芳的中風(fēng)徹底治愈,原本一直認為自己是殘疾人的邱義松也樂觀積極起來。他們在陜西補胎巧遇賽車手,趙金芳陪兒子體驗了一把“漂移”,曾經(jīng)極力反對邱義松瘋狂玩車的她竟然說:“你喜歡什么,就放手去做,媽全力支持?!鼻窳x松在博客上狂呼“母親萬歲”,并寫下要當(dāng)中國第一個單腿賽車手的誓言。他對母親說:“走滿60個城市,我們就安心回去開個小超市,娶媳婦,生孩子。等將來我們有能力了,咱再到國外看一看?!壁w金芳笑得合不攏嘴。
時間在快樂前行中,轉(zhuǎn)眼來到2015年母親節(jié)。邱義松將母親跨越23個省份、50個城市地標(biāo)性建筑物前跳的廣場舞片段,拼成了一段精彩視頻,并傳到了網(wǎng)上,這是送給母親的母親節(jié)禮物,更是對這兩年旅程的一份記錄??粗曨l上健康快樂的自己,看著雖殘疾卻樂觀的兒子,趙金芳深深感謝歲月給他們的這段人生經(jīng)歷。
很快,這段視頻被千萬網(wǎng)友轉(zhuǎn)發(fā),被大家稱為“2015年最美的母親節(jié)禮物”。網(wǎng)友@大同寶典說:“身殘志堅這個詞用在他身上,都覺得不對了。他比正常人更健康?!本W(wǎng)友“中國紅太陽”則表示:“這一場20萬公里的盡孝之旅實在牛!為正能量‘孝二代’小伙兒點個贊!”而更多的網(wǎng)友則慚愧地反省自我說:“母親節(jié),大家都在網(wǎng)上發(fā)表各種祝福母親的留言,而真正的盡孝應(yīng)該像邱義松這樣,踏實地走出每一步!”
2015年6月23日,他們到達泰國。每到一個地方,他們都格外引人注目。由于沒有導(dǎo)航,又不會泰語,認路標(biāo)就成了問題。邱義松還像在中國一樣開到100邁,特別是泰國靠左行駛??粗鴥鹤玉{輕就熟的樣子,趙金芳欣慰地笑了。她知道,兒子做到了健全人難以做到的事情。他們將一路走下去,老撾、緬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