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的眼淚

趙桂花

死活都沒有

大雁島位于黃海之畔，風(fēng)景秀麗。

周末早晨，大海地產(chǎn)的老總劉大海親自開車?yán)ㄎ牧种魅我患?，來到朝陽碼頭后，下車登船，前往大雁島。

上了島，劉大海直接帶林主任一家來到大雁酒樓。老板劉二拐見是劉總到了，忙迎上來，問中午吃點(diǎn)什么。劉總抬起右臂，翅膀一樣撲閃了幾下，問：“有嗎？”

二拐馬上就明白了，說：“有、有，要是沒有大雁，也不敢叫大雁酒樓啊。”

劉大海問：“是活的嗎？帶我去看看?！?/p>

二拐便帶著他來到后院。只見墻角擺放著一排籠子，養(yǎng)著雞鴨，其中一個籠子里果然有三只活大雁。大雁見到生人，卻并不怎么驚慌。

劉大海鼻孔哼了一聲：“二拐，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大雁島的人？”

二拐佯裝不懂，賠著笑問：“沒有啊，怎么了？”

劉大海怒道：“那你怎么還用養(yǎng)殖的雁來糊弄我？”

二拐不敢再裝糊涂：“大海，不是我糊弄你，現(xiàn)在風(fēng)聲緊，警察經(jīng)常上島檢查，經(jīng)營野鳥被發(fā)現(xiàn)處罰很重的?！?/p>

劉大海冷笑：“你少給我裝純潔，跟守法公民似的，你還怕處罰嗎？”

二拐苦著臉道：“不怕是不怕，但風(fēng)聲太緊，真的搞不到野雁了。護(hù)鳥隊(duì)經(jīng)常上山巡邏，發(fā)現(xiàn)鳥網(wǎng)就毀掉，抓住捕鳥的人就拘留。這不，都十幾天沒人來送貨了?！?/p>

劉大海見狀，只好退而求其次，說活的沒有，你冰柜里不能沒有存貨吧？

二拐搖頭，說上禮拜就沒了，現(xiàn)在雁毛都沒有一根。

劉大海急了，讓二拐快想辦法，今天請的林主任可是貴客，人家是專程過來吃野雁的。

二拐搖頭說沒別的辦法，只能用養(yǎng)殖雁頂替了。

劉大海瞪了他一眼，說不行，林主任可是美食家，嘴很刁，他三年前曾跟我來吃過一次大雁肉，肯定能吃出真假來。他加重語氣：“二拐，我跟你實(shí)說了吧，我正在爭取一個大項(xiàng)目，現(xiàn)在八字已經(jīng)有一撇了，就差林主任點(diǎn)頭了。所以今天這頓飯很關(guān)鍵，只要讓他滿意了，他就會在合同上簽字，要是不滿意，這事還難講?！?/p>

二拐的腦袋像是撥浪鼓，搖個不停：“大海哥，我知道你的事要緊，但現(xiàn)在真的沒有辦法搞到野雁，死活都沒有，別說野雁了，連野鴨、斑鳩都沒有。”

劉大海臉一沉：“二拐，你是不是想漫天要價?。窟@樣吧，只要你搞到，我出高價，一只一千，不，兩千，怎么樣？”

二拐叫屈：“你可別冤枉我，你就是出一萬我也搞不到啊。要是你能搞得到，哪怕是天鵝，今天我也敢給你做。”

劉大海見狀，知道二拐不是說謊，只好作罷，悻悻地說：“連你都搞不到，我到哪里去搞？算了，我還是到別的店看看吧?！?/p>

二拐說還是別白跑腿了，這里沒有，別家就更沒有了。說到這里，他眼睛突然一亮，說：“大海，要不你去找你爹想想辦法？只要他點(diǎn)頭，今天上山現(xiàn)逮都來得及?！?/p>

劉大海一怔：“我爹？”

二拐說對，現(xiàn)在也只有他有辦法了。

劉大海搖頭：“不行，我今天回來都沒敢告訴他。他肯定不會幫我的。”

二拐說：“那可不一定，你好好求求他，兒子的事，事關(guān)重大，他當(dāng)老子的總不會不管吧？”

這時候，林主任也走進(jìn)后院，問劉大海：“劉總，有貨嗎？”

二拐背過身，偷偷沖劉大海擠眉弄眼，示意他用養(yǎng)殖雁替代。

劉大海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敢撒謊，說這里暫時沒有，我另外想辦法。

林主任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一掃籠子里的幾只大雁，說這幾只一看就是養(yǎng)殖雁，不怕人，還這么肥，口感肯定差多了。

二拐看了劉大海一眼，吐吐舌頭，低聲說：“果然是行家啊?！?/p>

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

劉大海安排人陪同林主任一家去島上幾個景點(diǎn)游玩，隨后，就回家去找老爹。

不過，他也沒抱多大希望，讓老爹去捕大雁，肯定是自討沒趣。但事到如今，只能試試了。

大雁島因大雁而得名。島上有座山，叫浮山，每年秋季，北方的大雁等候鳥南飛過冬時，常常把大雁島作為途中休憩的驛站。據(jù)島上的老人講，當(dāng)年，大雁多的時候，浮山上經(jīng)常落得密密麻麻。不過，因捕殺過度，如今早已不見當(dāng)年盛況了。

當(dāng)年還沒有禁槍，島上居民有獵槍的不在少數(shù)，有時候沒等大雁落地，就一槍轟過去，鐵砂成扇形噴射出去，命中率極高。

禁槍后，大雁極聰明，警覺性非常高，抓捕就成了高難度的活兒。島上上千居民中，劉大海的老爹劉三德是捕鳥高手。他自小喜歡抓鳥玩，長大后，更是以捕鳥為樂，別人獵鳥用槍，劉三德卻從不用槍，小時候靠彈弓，長大后靠網(wǎng)。只要他在山坡上掛上一張網(wǎng)，就有本事讓鳥兒自投羅網(wǎng)，從不落空。禁槍后，許多人也跟著他學(xué)，買來網(wǎng)具上山網(wǎng)鳥。當(dāng)年獵鳥最猖狂的時候，浮山山坡上掛著的鳥網(wǎng)密密麻麻，都連成了片，如同天羅地網(wǎng)。經(jīng)過的鳥兒無論大小，除非不落下，只要落下，總有一張網(wǎng)在等著，讓鳥兒有翅也難飛。所以這種網(wǎng)，又稱絕戶網(wǎng)。

如此濫捕濫殺，到了后來，大雁等鳥兒就學(xué)乖了，南來的北往的，都不敢再往島上落，使得大雁島徒有其名，基本看不到大雁了。幸好后來國家出臺法規(guī)，大雁成了保護(hù)動物，捕殺違法，濫捕之風(fēng)才剎住。慢慢地，才重新有大雁落到島上。

不過，近些年隨著大雁島的旅游開發(fā)，上島的游客漸漸多了起來，島上忽然就開了多家野味飯店，以飛禽走獸來招徠顧客，大雁、野鴨等成了盤中美餐。一只野生大雁，可以賣到數(shù)百元，做成菜，甚至能賣到上千元。有買賣就會有殺戮，于是，就又有人盯上了大雁，偷偷摸摸獵捕。

當(dāng)年的捕鳥高手劉三德，也就是劉大海的老爹，自禁捕后就金盆洗手，不但發(fā)誓永不獵鳥，還成了護(hù)鳥的積極分子，有空就義務(wù)上山巡邏，發(fā)現(xiàn)捕鳥網(wǎng)就搗毀，遇到捕鳥人就勸阻。

他，能為兒子重新出山嗎？

劉大海一路盤算著，很快就到了家門前，推開門，看到老爹正在院子里喂籠子里的畫眉。劉三德見兒子突然回來，先是高興，隨即沉下臉，問道：“怎么？你又帶人來吃大雁肉是吧？”

劉大海有些尷尬，老爹說的沒錯，這些年，吃野生大雁肉成了劉大海結(jié)交朋友、聯(lián)絡(luò)感情的殺手锏，他十次回大雁島，其中有九次是帶人來吃大雁肉，剩下那一次，還是來買大雁肉的。當(dāng)然，無論是捕大雁，賣大雁，還是吃大雁，都是違法的，但參與的人心照不宣，對外都說是養(yǎng)殖的大雁，以遮人耳目。但是這些可瞞不過劉三德，所以他稱兒子為大雁殺手，每回回島，必定有大雁要遭殃。以往劉大海也不含糊，反而譏諷老爹，說我殺得再多，在你這老牌殺手面前也相形見絀。劉三德立馬就啞口無言了。是啊，以前自己禍害過多少只大雁，只怕數(shù)都數(shù)不清。

但今天，劉大海沒有反唇相譏，討好地問：“爹，我是你親兒子吧？”

劉三德一怔：“你小子居然懷疑自己的身世了？這得問你媽去?！被厣砭徒?，“老伴！你兒子問他是不是我親生的……”

劉大?？扌Σ坏茫骸暗?，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要是你親兒子，今天你無論如何要幫我一個忙。”

劉三德哼了一聲：“你想干什么？”

劉大海小心地說：“爹，你今天一定幫我逮一只大雁，我指著它救命呢?！?/p>

劉三德一聽，立即吹胡子瞪眼，伸手一指大門：“滾！給我馬上滾！”

劉大海還想再說，劉三德已經(jīng)在低頭四處尋找趁手的家伙了，幸好劉大海的老娘從屋里及時出來，責(zé)怪說：“你這是干什么？大海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還想揍孩子呀！”

劉大海躲到老娘身后，央求道：“媽，你快救我，讓我爹給我逮只大雁吧。”

老娘沖劉大海一使眼色，說你爹就這脾氣，求他也沒用，你趕快走吧。說著，就把兒子推到了院門外。劉大海說：“媽，我不能這樣回去，今天要是不弄只野生的大雁，我那生意……肯定就黃了?！?/p>

還是老娘心疼兒子，她回頭沖院子里看了看，低聲說別著急，你先到你三叔家里等我一陣兒，我保證送你一只雁。

劉大海又驚又喜，不相信地問：“媽，你是說真的？你從哪兒去弄只大雁??？”

老娘說你不知道，上個星期，你爹上山從一面網(wǎng)上救下一只受傷的雁，現(xiàn)在正藏在咱家西屋養(yǎng)傷呢，雖說小了點(diǎn)兒，但絕對是野生的。

劉大海大喜，心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天助我也。

父子交易

當(dāng)下，劉大海按照老娘的囑咐，去三叔家等著。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正心焦呢，老娘到了，手里提著一個袋子。打開一看，果然是一只野生大雁，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直轉(zhuǎn)，滿是驚恐。不過，看身形，是一只幼雁，的確是小了點(diǎn)兒。

劉大海趕緊帶著大雁回到酒店，老板二拐看了看貨，雖遺憾稍小了些，肉質(zhì)太過細(xì)嫩，但總比養(yǎng)殖雁強(qiáng)，當(dāng)即帶到后院，收拾家什，準(zhǔn)備宰殺。不料還沒動手，就聽到前面一陣吵嚷，卻是劉三德到了。

原來劉三德見老伴鬼鬼祟祟，心中起疑，趕緊去西屋查看，大雁果然不見了，立馬就追到了大雁酒店。

劉大海見老爹闖進(jìn)來，慌忙起身上前攔阻，希望能拖延幾分鐘，屆時后院二拐就已經(jīng)宰殺完畢，將生米煮成熟飯。但劉三德已知其意，一把推開兒子，直奔后院，還好二拐尚未動手，劉三德?lián)尣缴锨?，劈手奪過大雁，抱在懷里，轉(zhuǎn)身就走。

劉大海見狀知道已無希望，只怕自己的生意也沒希望了，心中焦急。俗話說急中生智，他腦子一轉(zhuǎn)，突然生出一個主意，快步追上去攔住老爹，說：“爹，我和你做個交易?！?/p>

劉三德腳步不停，怒聲呵斥：“給我讓開！”

劉大海說：“爹，你要是肯把這只大雁交給我，幫我讓林主任在合同上簽了字，我答應(yīng)你，我立刻就出資在浮山建一個野生鳥類保護(hù)區(qū)，聘請專人管理，以后就再也不會有人捕鳥了?！?/p>

劉三德立刻就站住了，要知道，建一個野生鳥類保護(hù)區(qū)是他近年來的一個愿望，唯一的問題就是缺錢，他曾多次跟兒子提過都被拒絕，沒想到兒子今天主動提出來，這一招正點(diǎn)中他的穴位，讓他難以拒絕。

他半信半疑地看著兒子：“你說話當(dāng)真？”

劉大海說：“我還能騙你嗎？其實(shí)，我也明白應(yīng)該保護(hù)鳥類，支持你建一個保護(hù)區(qū)，可我手頭也緊張啊。爹，只要你幫我做成這筆生意，我愿意資助你二百萬。”

二百萬?。⑷滦南?，如果建立起保護(hù)區(qū)，以后不再有捕殺，用一只大雁的命換來上千上萬只同類的命，這犧牲也值得啊。想到這里，他一咬牙，正想把懷里的大雁交給兒子，卻看到大雁那驚恐的眼神，不由猶豫起來：這只雁也太小了，如果是人，這還是個孩子呀。

他猶豫了片刻，終究抵不過建立保護(hù)區(qū)的誘惑，心念一動，有了主意，說：“大海，這只雁太小了，我不忍心。這樣吧，我這就上山為你另抓一只?！?/p>

大海一聽，心說我正怕林主任嫌這只太小呢，忙答應(yīng)道：“走，我跟你一起上山。”

落單大雁不哀鳴

當(dāng)下，劉三德懷里抱著幼雁，和兒子一起爬上了浮山。

爬到半山坡，恰遇林主任等人正在下山，聽說要去捕大雁，林主任也有了興趣，一定要跟著去見識見識。劉三德說大雁很警覺，看到有人是不會落下來的。但林主任堅(jiān)持要跟著，劉三德只好同意，說你們都跟在我后面，千萬不要出聲。

在浮山南側(cè)，山腳有一個小水塘，那里是大雁經(jīng)常落下喝水的地方。幾個人爬到山頂，遠(yuǎn)遠(yuǎn)看下去，水塘邊正好有兩只大雁在嬉水。

眾人小心翼翼地下山，向水塘靠近。不過，距離一百多米時，還是被警覺的大雁聽到了動靜，立刻升空，鳴叫著在他們的頭上掠過，落到了遠(yuǎn)處。

林主任大為遺憾：“糟糕，都飛了?！?/p>

劉三德面無表情，轉(zhuǎn)頭看了看周圍環(huán)境，讓劉大海帶林主任等人到遠(yuǎn)處樹叢中躲起來，然后，他將在路上隨手撿到的一張廢舊鳥網(wǎng)整理了一下，掛在了兩棵大樹之間。

林主任等人遠(yuǎn)遠(yuǎn)看著，心中納悶：就這張破網(wǎng)，能抓到大雁嗎？憑什么讓它們往網(wǎng)上飛?。?/p>

卻見劉三德抱著幼雁躲在破網(wǎng)后面的草叢里，停了約有幾分鐘。草叢里忽然傳出一聲又一聲雁鳴聲：咿呀——咿呀——

草叢里有大雁？劉大海和林主任對看一眼，都想到了，一定是劉三德在學(xué)大雁鳴叫，呼喚同伴。

很快，空中傳來幾聲雁鳴，兩只大雁在空中盤旋一圈后，卻又振翅飛走，落在了遠(yuǎn)處。

草叢中的劉三德繼續(xù)鳴叫，那兩只大雁卻再不肯回來。

劉大海沖林主任說，大雁的警惕性很高，一定是剛才發(fā)現(xiàn)了破綻，不會再上當(dāng)了。

林主任正想走出藏身處，卻見劉三德從草叢里伸出手，沖這邊擺了擺，示意不要動。

接著，那只小雁從草叢里走出來，張著嘴巴一聲接一聲鳴叫，雖然它翅膀上的傷仍沒好，飛不起來，也并不走遠(yuǎn)，只在網(wǎng)前轉(zhuǎn)悠。距離遠(yuǎn)看不清楚，但劉大海猜到可能是被老爹用細(xì)繩拴在了它的腿上。

片刻后，空中傳來雁鳴，那兩只大雁重新回來了，在空中盤旋兩圈后，俯沖而下。

劉大海等人大喜，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小雁沖大雁一聲聲叫著，一只大雁回應(yīng)著，振翅沖它飛過去，正好撞在了網(wǎng)上，立刻被網(wǎng)線纏住。大雁拼命掙扎，然而越掙扎纏得越緊。

劉三德不慌不忙地現(xiàn)身，走過去將網(wǎng)一兜，把大雁纏在中間，另一只大雁騰空而起，然而，卻并不飛走，在空中盤旋著，一聲聲凄厲地叫著。

那只幼雁的叫聲也凄厲起來。

劉大海等人跑過去圍觀網(wǎng)里的大雁，只見它眼里滿是驚恐，卻一聲不發(fā)。林主任的女兒好奇地問：“它怎么不叫了呢？”

劉三德淡淡地說：“有句話叫‘大雁落單不悲鳴，大雁是有靈性的，它被人抓住后，一般很少叫?！?/p>

小姑娘更好奇了：“為什么呀？”

“因?yàn)樗峦槁牭綍砭人?，也被人給抓住呀。其實(shí)剛才我學(xué)雁叫的時候，這只大雁肯定已經(jīng)察覺到危險(xiǎn)了?！?/p>

“那它為什么還要落下來？”

“為了這只小雁唄，即便有危險(xiǎn)，它們也不會舍棄同伴的?！?/p>

小姑娘臉上有了不忍的神色，她看著網(wǎng)里的大雁，突然喊道：“爸爸，快看，它哭了！”果然，大雁的眼睛里水蒙蒙的，目光凄涼，像是在哭。

小姑娘的眼睛里慢慢也有了淚水。

大家開始返程，空中的那只大雁哀鳴著，向下俯沖數(shù)次，終究不敢落下，卻又不肯放棄，在空中盤旋往復(fù)，叫聲越來越凄厲。

林主任的女兒突然捂住了耳朵，停下腳步，沖爸爸央求道：“爸爸，我不想吃大雁肉了，咱們放了這只大雁好不好？”

林主任看看劉大海，又看看劉三德，感慨地說：“真沒想到大雁也這么重感情。大叔，要不，咱們放了它吧?！?/p>

劉三德心中一喜，說：“這事你說了算，這只大雁是為你抓的。”

劉大海勸阻道：“林主任，好不容易才抓到，要是放了，你可就吃不到野生的大雁肉了?！?/p>

林主任擺擺手，說現(xiàn)在就是有盤大雁肉擺在面前，只怕也吃不下去了，還是放了吧。

劉三德早已手腳麻利地解開網(wǎng)繩。大雁重獲自由，振翅飛起，與空中的那只大雁會合，兩只雁在空中盤旋、親熱，叫聲歡快、喜悅。

地上的那只幼雁也跟著鳴叫起來。

劉三德抱起它，撫摸著羽毛笑道：“你別著急，等傷好了，也放你走?！?/p>

傍晚，劉大海和林主任一家坐游艇離島，雖然林主任一家看起來挺高興的，但劉大海心中忐忑，擔(dān)心合同的事黃了。他抱歉地對林主任說：“林主任，實(shí)在不好意思，讓您白跑了一趟，沒吃上大雁肉?！?/p>

林主任笑道：“沒白來呀，我覺得今天收獲挺大的，玩得也很開心。謝謝你啊?！?/p>

“那……那份合同……您看？”

林主任擺擺手：“合同沒問題。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p>

劉大海高興地說：“什么條件？您盡管說?！?/p>

林主任說：“等過兩年，我還要再來大雁島?！?/p>

劉大海心里一松，立刻保證：“下次一定讓您吃上野生大雁肉?！?/p>

林主任搖搖頭，說：“下次來，我可不是吃大雁的，而是看大雁?！?/p>

劉大海一怔。林主任接著說：“我聽你父親說了，只要他幫你讓我在合同上簽字，你就答應(yīng)出錢建一個大雁保護(hù)區(qū)，我是看你父親的面子才簽字的，所以希望你說到做到。你記住，下次來，我是要去保護(hù)區(qū)看大雁的，你別讓我失望啊?！眲⒋蠛Ｐ闹幸粺幔l(fā)誓說：“林主任，下次來，我保證會讓您看到成群成隊(duì)的大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