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點心

李立泰

李老漢推車劈柴進城賣。握車把，襻帶搭肩，雙胯擺動，像舞蹈家夸張的表演。

大堤下，楊柳依依，風景如畫，微風徐來，涼快愜意。他稍事休息，攢勁一鼓作氣推上去。

當他騎馬式下蹲，開步時，一位穿戴干凈的先生，上來搭手，拉住車前頭一側(cè)幫他爬堤。

謝謝先生，受累。

不謝，先生說。

在先生的幫助下，李老漢推車麻利地上了大堤。李老漢還沒說客氣話，先生就離去了。

大堤上推車的擔擔的有認識先生的，說，李大哥，幫你推車的，知道是誰嗎？不知道。那是咱縣的段縣長，縣太爺啊。

原來是縣長微服私訪路過此地。

李老漢大吃一驚。這才不是哩，叫縣長受累，也沒謝謝。李老漢把劈柴賣了，看天還早，買點東西去看看縣長，謝縣長幫忙。他花四千塊錢買了一斤點心，來到縣衙。

段縣長看是剛才他幫著拉車的老漢。

謝縣長，愛民如子的父母官。別人教的幾句話，李老漢還說不好。

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段縣長說。

上我這來不用買東西，你這是買的多少點心？縣長問他。

回縣長，小人我不懂事，只買一斤點心。

我不是嫌少，是有事。

縣長命衙役，過秤。

稍傾，衙役對縣長說，才十五兩，秤還不高。

你在哪兒買的點心？縣長問李老漢。

回縣長，李老漢說，小人買的是十字街東北角米記點心店的。

噢。去把掌柜的叫來。段縣長命衙役，再到稅警那兒查查他繳稅的賬。

米掌柜心里撲騰撲騰的，一溜子小跑兒隨衙役來到縣衙。

米掌柜問，縣長，您找小的有事？

是。有事。我問你，你這點心買賣怎樣？縣長說。

回縣長，小的還馬馬虎虎吧。米掌柜語聲哆哆嗦嗦的，眼睛躲躲閃閃不敢看縣長。

一天賣多少斤點心？段縣長問。

回縣長，小的，差不離一天賣個二三十斤吧。不勻，趕天兒，有多有少。

噢。米掌柜，你開張幾年啦？

回縣長，小的開張才一年多。

噢。你賣點心的秤是幾兩秤?。?/p>

回縣長，小的是十六兩秤啊。

你賣出去的一斤點心是多少兩??？

回縣長，也是十六兩啊。

不準。你怎么賣給老頭的點心，十五兩還不大夠啊？

米掌柜一聽嚇哆嗦了。

咱按你說的算最少一天賣二十斤，你一斤克扣一兩，一天克扣二十兩，一年克扣多少斤？值多少錢？

衙役說，一天克扣一斤四兩，就是五千塊錢，一年就是一百八十二萬五。

你！回去拿一百八十萬塊錢，兩萬五千塊零頭不要了。

這時查稅的回來了，跟縣長耳語。縣長，米記點心店的稅都按時繳了。

一聽縣長說拿一百八十萬塊錢，嚇得米掌柜“撲騰”給縣長跪下了?？h長饒命！縣長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一定給夠秤。給夠秤。

不行！不能免。你的錢本縣一分不要，全給買你點心的老頭兒。

縣長，小人拿一百萬行不？米掌柜哀求縣長。

縣長說，量你態(tài)度還好，也能按規(guī)矩繳稅，給你減五十萬。拿一百三十萬，不能再少了。買賣若再不公平，短斤少兩，克扣百姓，本縣加倍處罰，決不輕饒！

〔責任編輯袁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