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日本：櫻花紀行番外篇

張?zhí)耢o

這是一個與中國有著特殊因緣的國度。

1200年前，遣唐使絡繹長安的場景仿佛歷歷在目；鑒真先后六次漂渡，費盡干辛萬苦到達東瀛，傳播華夏文化，講授天竺真經(jīng)。兩國文化交流空前頻繁，留下一段段佳話。

然而，19世紀后期它帶給我們的痛楚終是難以釋懷，甲午戰(zhàn)爭、掠奪臺灣、強取東三省，還有南京大屠殺……這些記憶，讓當今中日關系時冷時熱，起伏不定。

排開政治因素，大和民族中優(yōu)秀的內容還是值得我們汲?。核扔械聡膰乐斍髮?，又閃爍著美國的不拘一格，還帶有一些東方的內斂謙卑。

菊與刀，這個精神層面高于物質需求的民族，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姿態(tài)，就會得到本應該屬于它的寬恕與尊重。

回首自己的求學生涯，從最初懷揣著一顆不安分的心，踏上北上火車離開故鄉(xiāng)；到為了圓自己兒時的一個夢想，跨過海峽東渡扶桑，我一直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踐行者。作為中國人，對日本這個國家或多或少抱有復雜的情緒，過往種種在此暫且按下不表，只議所見所感。

在我童年記憶里有著一部關于籃球的動畫，它讓我認識了友情、拼搏、團隊精神，也讓我記住了那個故事發(fā)生的地方——神奈川，而在機緣巧合下，位于神奈川縣橫濱市的橫濱國立大學成為我切身體會日本的起點。橫濱國立大學雖然在國內默默無聞，但在日本卻是一所在關東地區(qū)乃至整個日本都小有名氣的綜合性大學。

學校所在的橫濱市是繼東京、大阪之后日本的第三大城市。橫濱市位于日本首都固內，有著大城市的熙熙攘攘，卻全不如東京那樣匆匆忙忙，因此橫濱國立大學也具有一種獨特的清幽氣質：雖毗鄰繁榮的橫濱港，卻掩映于蔥郁的山丘林木中，在天氣晴好時，還可以漫步到校園制高點遠眺“白扇倒懸東海邊”的富士山。

高等教育在Japan

與歐美相比，日本高等教育在文化氛圍、制度要求、教學風格上與中國更為相近，不少剛到日本的朋友都會覺得很親切，因為到處都能看到漢字。日本的大學除了不像國內的高校都有一個特別雄偉壯觀的大門外，四面也矗立著圍墻和籬笆。但隨著在日學習生活的展開，會逐漸發(fā)現(xiàn)兩國高等教育的不同之處。

在國內，提起知名高校，人們自然就會聯(lián)想到清華、北大、復旦、交大等公立大學；而提起民辦高校，人們則會產生水平不高、魚目混珠的感覺。但在日本，人們的印象則完全不同，無論是國立、公立、私立，都有頂尖名校與劣質大學，國立的如東京大學、京都大學等固然出色，但私立的如早稻田大學、慶應義塾大學卻在國際上享有更高的知名度。尤其是早稻田大學，在中國歷史上叱咤風云的李大釗、陳獨秀等都曾于此深造。根據(jù)日本文部科學省2013年的統(tǒng)計，日本目前有782所高校，其中606所為私立，占總數(shù)的76.3%；而于私立大學就讀的學生數(shù)量占了高校學生總人數(shù)的73.4%，工作的教師數(shù)量則占57.4%。在日本，公立大學與私立大學“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可以說，正是由于私立大學的枝繁葉茂，日本才邁入了高等教育普及化的階段。

“根性”與“真面目”

日語里有個詞叫做“根性”，大意是指人性格中強韌的部分，比如斗志、毅力等。這個詞語在學校里非常常見：小學生的書法課會反復練習、社團的老師會反復念叨、用功的考生會把它貼在書桌前。還有一個詞叫做“真面目”，某次老師用這個詞來形容我，我才知道它有指一個人認真、老實、正經(jīng)的含義。這兩個詞貫穿于日本教育的始終，烙印在日本人的血液中，影響了日本的方方面面。比如我在學校辦一項手續(xù)，既簡單也困難。簡單的是所有人都按指定程序辦事，只要將材料準備周全，就可以逐項照辦，不會因為你是留學生而為難你；而麻煩的是過程非常程序化，不講情面，不做變通，只要規(guī)則不改就一成不變。

就連倒垃圾這樣一件國人眼里的小事，在我初到橫濱國立時居然異常艱難。日本是一個垃圾分類非常細致的國家，扔某類垃圾的時間固定在每周的某一天或幾天里，若是錯過了時間就要讓垃圾在家里再存一周。而想扔掉大件垃圾（比如電視機、沙發(fā)等）不僅得趕日子，還得花錢才能扔掉，若不按照相關規(guī)定偷偷扔垃圾，則是違法行為！

這樣的行事風格既可謂“嚴謹自律”，也可謂“迂腐呆板”，兩相碰撞下造就了日本人獨特的“匠氣”。它可以體現(xiàn)在學校里，一對密友因為某個學術小問題意見不合、拂袖而去；也可以體現(xiàn)在街邊的拉面攤上，老板穿著干凈整潔的制服，一絲不茍地煮著每一碗面。而這種匠氣在日本的“職人”們身上體現(xiàn)得尤為顯著。比如大家熟悉的“壽司之神”小野二郎，他手下的徒弟需要進行10年以上的打下手工作，才被允許做壽司。但有趣的是，學校里的教授們大都極富個性，不乏特立獨行者，看起來跟“師匠”一詞絕緣，但實際接觸之后才知道他們在學術上大多嚴謹自治。我想這與他們大多有歐美留學經(jīng)歷，以及日本大學的自治體政策密不可分。

東瀛風情畫

提及日本，許多人首先想起的是櫻花、武士、富士山，但在日本進修的這段時間，讓我有機會見識日本不同的側面。例如橫濱國立所在的神奈川縣，不僅有發(fā)達的工業(yè)與港口，還有著名的溫泉勝地——箱根；而箱根往南的海面上，則是川端康成的小說《伊豆的舞娘》里主人公與舞娘邂逅的伊豆半島。從神奈川縣乘車大約半小時就來到東京，這里是光怪陸離、時尚先進、熱鬧喧囂的代名詞，不過私以為最能體現(xiàn)日本傳統(tǒng)風情的，非京都莫屬。春賞櫻花，夏與祭典，秋品楓葉，冬觀瑞雪，京都一年四季都呈現(xiàn)出不同的風貌。

都說京都是日本人的“魂之故里”，自公元794年平安京建都以來，京都保留了數(shù)目繁多的歷史文化遺跡，金閣寺、清水寺、二條城……并且由于受到盛唐時期中國的影響，這里格局布置講究風水，建筑風格多見斗拱，各種宗教甚是發(fā)達，因此對歷史、古建筑、宗教感興趣的同學們常常流連于此。除了豐富的歷史景觀，京都還有著美麗的自然風景與人文特色，京都以西的嵐山自卉以來都是“花見”“紅葉狩”的勝地；而在祗園出沒的藝伎則是日本的另一張名片。

忘記是誰曾經(jīng)說過，“如果想感受盛唐時期的長安，除了西安，京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弊鳛橐粋€狹小的島國，日本在京都微縮、仿建了一個漢文化風味濃郁的都城，并且歷久彌新。徜徉其中讓人感慨萬千，感的是異國遇故知，慨的是家鄉(xiāng)新面貌。期望在不久的將來，能夠在自己的國家也看到這種新秩序與舊傳統(tǒng)和諧共存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