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的日本：愈暴力愈美麗

有一個日本，是日本人看不見的日本。有一種情結(jié)，是中國人對日本人的情結(jié)！

日本右翼是個什么玩意兒？

日本右翼分子，冷眼旁觀之下，只覺得他們和別國憤青一樣粗鄙而且滑稽。簡略翻看過一些右翼的理論刊物和書籍，通常若非一團自相矛盾的糨糊，就是流于荒誕不經(jīng)的發(fā)泄，文化程度較低。即使是石原慎太郎這樣頂著著名作家頭銜的右翼，應該算是知識分子，可一旦涉及某些話題，便迅速淪落為妄言不慚的愚夫。這種現(xiàn)象絕非日本獨有，在中國和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廣泛存在。

當偏激的民族情緒分泌物涌上腦袋，博士能變成白癡，常人亦可化身暴徒。

從意識形態(tài)角度看右翼，其實是個大籮筐，什么貨色都能裝。其基本原則大約有三項：首先是“國體護持”，講愛國尊皇（抽象意義上的天皇），講大和民族的優(yōu)秀和獨特。其次是反共，源流可以上溯到戰(zhàn)前的“正統(tǒng)右翼”，同時也反日本國內(nèi)的左翼。戰(zhàn)后日本的左翼社會運動一度聲勢浩大，是右翼針鋒相對的敵手。第三是排（仇）外，這或許和島國特殊環(huán)境影響有關(guān)，造就了對外來者“入侵”的恐慌心理積淀。不過，雖然有這三項原則，具體到現(xiàn)實當中，右翼陣營內(nèi)部的思想背景與立場還是五花八門。

日本右翼思想的源流來自江戶幕府末期的國粹主義和皇國史觀，也是對外來勢力威脅的反應。應該說，在西方殖民者從軍事、經(jīng)濟、文化等全方位入侵東亞的客觀境況下，作為一個長期與外界幾近隔絕的島國，民族主義的勃興是很正常的結(jié)果。然而，日本民族主義思想的特點是其主流立即與對外擴張的“國家權(quán)益”聯(lián)系到一起，具有強烈的侵略性。

媒體鼓噪太子妃離婚？

1993年，外交官家庭出身、并且也曾在外交界工作的小和田雅子與日本皇太子德仁結(jié)婚，這是查爾斯戴安娜之后世界上又一家主要王室的王子婚禮，亦是王子配平民的所謂“灰姑娘”模式。

然而，就在此前半年，查爾斯戴安娜的正式分居，剛剛讓人大跌眼鏡。德仁與雅子，又會是怎樣的故事呢？沒過幾年，雅子對日本皇室生活的“水土不服”就顯示出來，接下來，雅子妃因病處于長期的靜養(yǎng)狀態(tài)，極少公開露面。她的病無疑成為日本各界縈繞心頭的一個難解的結(jié)。

關(guān)于雅子妃的病，起初，一般的輿論認為是外交界出身、具有美國留學經(jīng)驗的現(xiàn)代女性和作風保守僵硬、充斥繁文縟節(jié)的日本皇室之間的格格不入。就這一點而言，輿論的傾向較多站在雅子一邊。近年來，日本國內(nèi)輿論的指向發(fā)生了一些潛在變化。有些人已經(jīng)公開批評雅子皇妃的長期養(yǎng)病是過度強調(diào)自己的私生活，忽視甚至放棄了作為皇室成員應該履行的“公務”。在這個背景下，雅子皇妃的離婚可能，也被媒體直接點出了。

對于以神秘、保守、綿延著稱的日本皇室而言，太子如果離婚，絕對是一個“幾千年未有”的大變局。由于沒有先例可循，太子一旦離婚將引發(fā)的種種可能后果，一一被擺上了桌面。

首先，太子是否可以離婚是最根本的問題。日本的天皇雖然已經(jīng)不再是“現(xiàn)人神”，但并不存在于戶籍記錄當中，所以其婚姻不受民法約束。也就是說，天皇和皇后不能離婚。但太子以下的諸位親王、公主，依照皇室典范規(guī)定可以離婚，只是需要皇室會議同意。媒體討論太子離婚問題的原因，也是因為太子倘若即位，離婚的可能性就不復存在。

其次，既然能離婚，和常人一樣，會涉及子女的撫養(yǎng)權(quán)、財產(chǎn)分割等具體問題。雅子皇妃對女兒愛子非常疼愛，應該會希望得到愛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适业浞兑?guī)定，天皇、皇太子、皇太孫的撫養(yǎng)權(quán)不容置疑，但愛子作為太子的長公主，年滿十五周歲后的撫養(yǎng)權(quán)可以轉(zhuǎn)移，前提是經(jīng)過皇室會議認可。

單純從經(jīng)濟角度來講，與其打官司，雅子不如寫作回憶錄。毫無疑問，這本書將成為日本歷史上罕見的暢銷書，在全球都會引起轟動，因為太多的人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皇室的“囚徒”，如果是的話又遭受怎樣的“囚禁”。當然，這純屬理論推測，以雅子的為人和日本的社會環(huán)境，這樣的事情不可能發(fā)生。

離婚的話題雖然沸沸揚揚，但到目前，還僅僅停留于媒體的鼓噪。離婚的前提是當事人雙方有分開的意向，而太子德仁處處表現(xiàn)出了維護妻子的姿態(tài)?；橐鰧θ魏稳藖碚f，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且也絕不僅僅屬于兩個人。平民如此，皇族亦是。

宅男為何迷戀美少女？

2012年是中日邦交正常化四十周年，日方推出了走紅程度如日中天的少女偶像團體AKB48，擔任“日中親善大使”。放眼今日日本娛樂界，AKB48可謂風頭無兩，形成了令人不得不矚目的社會現(xiàn)象，但其深層內(nèi)涵也招來許多爭議。

AKB48和其姊妹團體以劇場表演、握手見面會等形式博得了知名度，也營造出“和粉絲共同成長”的氛圍，使無數(shù)日本宅男死心塌地地甘愿效忠。

不過，AKB48最值得探究的在于她們的少女形象，以及龐大的規(guī)?！枧_上擠滿超過一個加強連的制服少女。此前，AKB48已經(jīng)被吉尼斯世界紀錄認定為“人數(shù)最多的流行偶像組合”，這次又打破了日本NHK紅白歌戰(zhàn)的登臺組合人數(shù)紀錄，大有傾國傾城之勢。

多年來，日本歌壇一直流行非樂隊的多人表演組合，流風影響東亞各地，但像AKB48這個人數(shù)級別的團體著實令人震驚，連記住所有成員的名字都要花費一番工夫。

有趣的是，亦有評論家將AKB48比作優(yōu)衣庫，即同樣以廉價行銷、批量復制為模式，破壞了對質(zhì)量和品位的追求。

AKB48真正需要被評論的，是其暗含的比較另類的色情意味。在AKB48之前，日本還有“早安少女”等所謂“美少女”組合，這是日本文化研究者不應忽視的分析對象。

什么樣的人如此迷戀美少女？他們又迷戀美少女的哪里？為何會達到如此迷戀的程度？

概括言之，和美少女粉絲聯(lián)系到一起的，通常是宅男。川端康成的《睡美人》中描寫耽于少女肉體的老者，背景是男人對衰老和死亡的恐懼，較為容易理解。而宅男的年紀并不大，大致屬于青年和略近中年。他們的宅不完全指的是喜歡待在家里，更主要的是精神上的“宅”，湎于虛擬的想象，拙于現(xiàn)實的活動。

他們在對待異性關(guān)系上，一方面有強烈的操縱欲，一方面又有對挫折的恐慌感，矛盾交織，真假莫辨。少女（幼女）無論體能還是心智都相對較弱，能滿足他們的“主人”想象;娛樂界偶像或漫畫、電游中的虛擬形象，則可以滿足他們不被拒絕的“戀愛”。AKB48與觀眾、粉絲的互動做法，便于宅男更完美地建構(gòu)自己的美少女想象，得到他們的狂熱擁護也不稀奇。不惜花費幾十萬日元，只為購買一張AKB48的見面會入場券乃至一張照片，常人難以理解，他們卻做得到。

客觀地說，這類粉絲的精神狀況一般是病態(tài)或準病態(tài)的。

好色與死亡恐懼相關(guān)？

好色，在中文里無疑是個貶義詞，但是在日語中的批判意味似乎并不那么強烈。對這個情色文化大國來說，周刊雜志上的裸女圖片、體育日報里的色情店鋪介紹、書店中的全裸寫真集……都顯示出了好色的普遍性與正當性。

人類原始文化中常有性崇拜的現(xiàn)象，尤其是對生殖和生殖器的崇拜，中國有日本也有，東方有西方也有。但隨著時代的變遷，在很多社會發(fā)展較快的文明里，這種崇拜已經(jīng)漸漸微弱淡薄，有的甚至已經(jīng)消泯。奇怪的是，日本在一定程度上仍然保留了不少性崇拜的遺風，和它的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水平形成了比較鮮明的對比。

很多民族在性文化的表現(xiàn)上遠不如日本這么張揚粗獷，有更多的禁忌與規(guī)則。然而，此處要注意的是切勿輕率加上道德的評判。食色性也，這是生命的兩大本能，不管是男慕女色還是女羨男風，甚至同性相戀，皆可以正常自然地看待。真好色，或比假好德更誠摯坦率吧。

竊以為日本人之所以如此“好色”，還有自然環(huán)境的因素。列島地震火山臺風海嘯，一年四季災害頻仍，對于原初住民是莫大的心理威脅。生命的驟逝，部族的存亡，在這樣的恐懼壓力之下，造就了日本人對肉體之美的敏感，對生殖力的向往與推崇。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大抵是這個道理。世間的種種奇特現(xiàn)象，其源流必有所本，原不要輕易評判結(jié)論才好。

（《斂與狂：日本人看不見的日本》）